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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内衬的中衣已经穿了一年多,系着的月白实地纱裙也是去年春天做的,如今颜色样式都已经旧了,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光鲜的是丁香色百蝶花卉纹倭缎对襟褙子,是进京之前才做的,当初做的时候也算是选了最好的料子最时新的花色,可进京之后才知道这样的料子不过是亲贵人家有头面的下人穿用的。李小姐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向前走了几步,李小姐屈膝行万福礼,口称:“小女李月璃请郡主安。”
无忧笑笑道:“李小姐请起。方才不知李小姐身份,还请李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李月璃忙摇头道:“月璃不敢。”
无忧见李月璃就象是受了惊的兔子,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随时都会落下眼泪,活象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她可想妄担了虚名,便淡笑道:“李小姐在赏鱼,本郡主就不打扰了。”
李月璃一听这话又开始泫然欲泣了,悲悲凄凄的说道:“郡主是嫌弃月璃出身寒微么?”
无忧本来已经转过身子打算走了,听到李月璃之言不得不转过身子,皱眉看向李月璃,沉声说道:“本郡主与你只是一面之缘,谈何嫌不嫌弃,李小姐这么说是要强迫本郡主留下了?”
李月璃一愣,心中暗道不应该这样发展啊,她不是应该安慰我么?怎么却如此说话。
不等李月璃再说什么,无忧便转身向岸边走去,李月璃让她想起前世陈佑嘉最宠爱的小妾梅娘,梅娘和李月璃一样,都是娇 弱的扮可怜,让她一见就心生厌恶之感。
青鸾紫灵冷冷看了李月璃一眼,也转身离开。李月璃看着无忧一行人走远,不由咬住下唇,眼中流露出一抹艳羡妒恨。
下了九曲回廓,无忧皱眉问道:“这位李小姐既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不是给灵儿姐姐添堵么?”无忧知道庄灵最不喜欢的就是李月璃这种娇柔之人,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紫灵立刻气呼呼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公主怀着身孕本来就辛苦,还得时不时的抽时间应付表小姐,这表小姐动不动就哭叽叽的,可没少给我们公主添堵。”
无忧奇道:“那为何还让她留在这里?”
青鸾叹了口气说道:“二姑奶奶说国公府里整日都有许多男人出入,不如公主府清静,又说让表小姐过来陪公主说话,免得公主烦闷什么的,反正也不知道她到底还说了些什么,老夫人就让表小姐住到我们这里来了。”
无忧听罢双眉皱的更紧,不知怎么的,这李月璃让她有种奇怪的不安之感,仿佛总要出什么事一般。到底会出什么事,无忧现在也想不出来。
“郡主,您别理会表小姐了,她在公主面前碰了几次钉子,倒也不再去烦公主,只每天在园子里晃悠着,还算识趣。”青鸾见无忧面有担忧之色,便笑着说了起来。
无忧点点头,暂时将李月璃丢到脑后,只笑着问起庄灵这阵子的饮食起居之类的琐碎小事,边走边说,不多一会儿也就回到了陈国公府的房中。
陈国公府已经醒了,她听说无忧遇到李月璃,便冷笑道:“无忧,你很不用理会她,打量本宫不知道她们打了什么主意,本宫不过懒的理会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无忧也不好深问,只笑笑道:“灵儿姐姐,不值得为那些人动气,保重身子要紧。”
庄灵想想也笑了,只对无忧说道:“你说的对,不值得为那样的人动气。无忧,可打点好送父皇的寿礼了,用不用姐姐帮忙?”
无忧笑道:“灵儿姐姐你就别再操心啦,我都安排好了,下月初就能得。”
庄灵听罢点点头,打趣无忧道:“这就好,无忧,你这么能干,将来不知道得便宜了谁家的小子。依姐姐的意思,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咱们自己人,无忧……呜呜……”
庄灵的话没说完就被无忧捂住嘴巴,唬的青鸾紫灵她们赶紧跑上前,无忧瞪起眼睛叫道:“灵儿姐姐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
说完,无忧才松开手,庄灵大口大吸气,然后看着无忧促狭的笑道:“无忧,莫不是姐姐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
无忧又急又气,羞恼的跺脚道:“灵儿姐姐,你还说!”
庄灵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说,不说……”只是她那种骨碌碌直转的眼睛把什么话都说了。
正笑闹着,春兰快步走进来,屈膝行礼道:“回郡主,老夫人已然到了王府,闹着要见您。”
无忧还没有说话,庄灵脸色一沉怒喝道:“岂有此理,你们王府的管家是白吃饭的么,连个人都挡不住。”
无忧忙道:“灵儿姐姐有所不知,今日二叔把三叔家的管家刺杀了,正巧被巡城兵撞个正着,他们将二叔锁拿到五城兵马司,想来是老夫人在五城兵马司碰了钉子,才会找到王府去的。”
庄灵听了这话不由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王府去闹事,不过依着他们母子的行事,你必少不了麻烦,干脆就行无忌在我这里住几日,等那边官司了了再回王府也是一样的。”
无忧摇摇头道:“多谢灵儿姐姐好意,可我们为什么要躲着呢,我们又不曾做错什么。若然传了出去,岂不会被人说我们先自心虚了。既然万管家都叫人来报讯了,可见老夫人的确闹的不象样子,我还是回去看看吧,至于无忌,灵儿姐姐,你多留无忌一阵子,回头我叫人来接他。”
庄灵点点头道:“也好,若是晚了不接也是一样的,就让他和虎头一处住着。”
无忧笑着应了,便辞了庄灵带人回王府。不过盏茶工夫无忧便已经回到了王府,万管家迎出来跪地请罪,“回郡主,都是小人无能,没有拦住老夫人,如今老夫人已经在花厅中等您了。”
无忧淡淡问道:“老夫人可是在门口闹着抹脖子上吊?”
万管家忙用力点头道:“正是如此。”
无忧虚扶万管家道:“这便不能怪你,万管家起来吧。只打发人去花厅续茶便可。”
万管家感激的站了起来,不管陈老夫人做了什么,没能拦住陈老夫人就是他的过错,他真的没有想到郡主竟然如此体谅自己,竟一句责难之语都没有说。能跟心肠这么好的主子,可是他万三行的福份。从此万三行更加忠心尽责了。
无忧回房歇了一刻钟,然后换上品红妆花缎郡主常服,带上两个嬷嬷四个丫鬟往花厅走去。
陈老夫人在花厅之中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也积了一肚子的怒火。她看到衣着光鲜钗环华贵的无忧在一众嬷嬷丫鬟的簇拥下缓走来。便愤然站起来疾步走到无忧的面前,怒喝道:“忧姐儿,你好大的架子,祖母上门也敢如此怠慢。礼义仁孝你都觉得到哪里去了?”
崔嬷嬷见陈老夫人上来横加指责郡主,便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大胆陈氏,岂敢对郡主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陈老夫人一愣,自来无忧身边也没有人敢叫她一声陈氏,这崔嬷嬷就算是出身宫庭,却也不能如此放肆。她瞪着崔嬷嬷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我一品国公夫人的强!”
无忧听了这话淡淡道:“听说今日一早祖母便接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您被贬为从二品夫人,可不能再自称一品国公夫人,否则便犯了欺君之罪。今日在本郡主这里还能替你遮掩一二,倘在其他人面前也如此说,祖母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老夫人立时愣住了,直到无忧走到主位上坐下,她才缓过神来,悲愤的指着无忧叫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的祖母说话!”
邓嬷嬷见陈老夫人身子 ,忙上前扶住她,小声说道:“老夫人息怒,您先坐下稳稳再慢慢和郡主说。”陈老夫人喘着粗气坐到椅子上,邓嬷嬷忙端过茶让她顺气,喝着已经寡淡无味的茶水,陈老夫人心中的那口气能顺过来可就是见鬼了。
无忧反正不着急,只静静等着陈老夫人先开口说话。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陈老夫人才尽量和缓的说道:“无忧啊,你二叔受奸人所害,被抓进五城兵马司了,这可是活打了你和无忌的脸啊,你们的爹没了,你救救他吧。”
无忧原本脸上还有些浅浅的笑意,可当她听到那句“二叔就是你们最亲的亲人”之时,无忧的怒意便无法遏止了。她冷冷道:“祖母所说的可是那个先父过世不到一年便大张旗鼓纳妾的人?他是我和无忌最亲的亲人,祖母,这个笑话真的很不好笑。”
陈老夫人心中一滞,当初她只想着办喜事为靖国公府冲一冲,去去晦气,根本都没有顾忌着无忧姐弟还在孝中,季重慎更是想着王府的贺礼,还特特命管家到王府送喜帖,结果却被暴打一通。陈老夫人原以为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她没有想到无忧却一直记着。
“无忧,话不能这么说,你二叔也是在出孝之后才办的事。并没有……”
“那苏姨娘小产又是何时之事?”无忧不等陈老夫人说下去,便冷冷的丢出这样一句话。
陈老夫人和邓嬷嬷立时惊呆了,苏姨娘小产是何等隐密之事,便是在靖国公府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她们万万想不到无忧竟然知道这个消息。
“你……你胡说什么,苏姨娘何曾小产过。无忧,你可不能听别人诬蔑你二叔啊!”陈老夫人在片刻的惊愕之后立刻大声叫了起来。仿佛她叫的声音越大便越有理一般。
无忧淡淡道:“是否有人诬蔑二叔,一查便清楚了,祖母也不必着急。”
陈老夫人见软的不行,便挺直了身子瞪着无忧说道:“无忧,不要以为你做了郡主就了不得了,老身是你的祖母,重慎是你的二叔,你若见死不救,可知道世人会怎么说你和无忌么?”
无忧淡笑道:“二叔当街行凶,刺伤三叔的管家,此事有目共睹,听说愿意做证的少说也有十几个,这人证物证都齐了,有司断案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祖母觉得人情可以凌驾于王法之上么?”
“你都知道?”陈老夫人瞪着眼睛问了一句。
无忧淡笑道:“离王府不远处发生的事情,我如何会不知道。”
陈老夫人咬牙道:“不过是个庶子家的下人,便是打杀了又如何,你二叔可是你们爹爹的亲弟弟,无忧你当真不管?”
无忧摇摇头道:“我不能管。一边是二叔一边是三叔,我偏着向都不行,唯有不管不问保持中立才是最正确的态度。”
陈老夫人气极叫道:“什么三叔,不过是个丫头生的贱种,他怎么能和你二叔相提并论。”
“三叔千里护送我和无忌回乡安葬先父先母,回来后居丧两年,便是扬哥儿出生过周岁,三叔都没有大办。三婶更在无忌病重之时撂下自己家的一摊子事,到王府照顾我们姐弟,如此重情重义,他怎么当不起我叫一声三叔。倒是二叔,他是先父的弟弟,可他是否尽到做弟弟做叔叔的责任。祖母今日要我救二叔,可想过他配么?”无忧声音越来越冷,清凌凌的双目直直盯着陈老夫人,看的她心里一阵发虚,不由低了头。
邓嬷嬷在一旁看到如此情形,立刻急了,忙低低对陈老夫人道:“老夫人,那五城兵马司可是阎王殿,老爷怎么受的住!”
陈老夫人一凛,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向无忧,口中说道:“无忧,先前你二叔是有不是之处,可他是你嫡嫡亲的叔叔啊,算祖母求你了,救救你二叔吧!”说着,陈老夫人便要给无忧跪下。
无忧脸色一沉,不必她使眼色,崔嬷嬷和赵嬷嬷便已经快步上前架住陈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