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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里,未央脸上的神情是愈发的不屑,他只是看着林浩然说道,“林浩然,你竟然要用你妹妹的性命,你实在是太无耻了吧!”
“她既然与你们这些贼人为伍,就不再是朕的皇妹!”林浩然冷笑一声,“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朕才是大势所归,你们又何须苟延残喘。若是能缴械投降。兴许朕还能从轻发落。”
一口一个朕。叫的还真亲切。
未央撇了撇嘴,如今他们是人多势众,林浩然这个皇帝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自己又何必怕他?
一想到这里我,未央是鼓足了劲,挺直了身板,“我说皇帝大人,若是真的是众望所归,您说为何我们这些人轻而易举地就进了长安城内?沈疏既然是乱臣贼子,为何就是站在这儿,还能毫发无损?究竟是你低估了我们,还是您高估了自己呢?”
一句话堵得林浩然瞬间杀气腾腾。
沈疏有些无奈,只能将未央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无言地看着高高的阶梯上冷然的林浩然。
此刻,他还不能动手,那便是弑君。
尽管沈疏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若是你们能够退出长安五百里,朕便放了秀鸾,否则。”他一把揪住了林秀鸾的衣领,“若是从这儿摔下去,非死即伤,这毕竟是你们不愿的。”
好一个非死即伤,未央忽然生出了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
秀鸾望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阶,看着上面雕刻的繁芜复杂的花纹上的锋利的棱角,闭上了眸子,泪水自眼角滑落,她被堵住了嘴巴,却是对着底下的诸位无声地摇了摇脑袋。
那时,她忽然挣脱了林浩然,如同一只失翼的蝴蝶,自高耸的昭阳殿外翩翩飞落,若是这样赔着父皇与齐律离开,那也不错,至少不会让自己沦落为林浩然的把柄。
只是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袭来,一双柔软的手搂住了自己纤细的腰肢,秀鸾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了齐律精致的五官以及他略略皱眉的神情。
齐律。她忽然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齐律就这般凭空出现,可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好在他眼疾手快,抓牢了秀鸾,才不至于让秀鸾跌倒下去。
他没有死。
只是秀鸾的心中却是百味具杂。
等到秀鸾终于落了地,她瘫倒在了地上,身子不断地颤栗着,只觉得无端地发冷。
齐律脱下了身上的袄子,披在了她的身上,又给了沈疏一个笃定的眼神,自己却坚定地踏上了通往昭阳殿的大理石台阶。
一步,一步,林浩然的眸子是愈发的寒冷。
“齐律,你还有脸活着。”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殿下是在说自己么,还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齐律只是淡淡地笑着,漆黑的瞳孔里不带一丝情感,颓长清瘦的身体里却透着比林浩然愈发凌厉的霸气。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昭阳殿之中。
林浩然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正前方的龙椅里,皇上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这不可能!”林浩然只瞪大了眼睛,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皇帝不可能死而复生。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有死。
“孽子啊,孽子。”是而立之年的皇帝苍老的声音,颤抖的手指直指着林浩然,“是你要害朕,是你!”
林浩然冷笑一声,“父皇是糊涂了吧,儿臣是领着千军万马到皇宫救你的,您可不能冤枉了儿臣!”
“就是你!”赵公公见情况不对,早已寻了个空挡逃之夭夭,而皇上似乎是太过激动,颤抖的手指直指着林浩然,苍白的嘴唇更是微微地颤栗着,“分明是你,想要毒害我!是你拿着刀剑站在朕的床前!”
“父皇,您可不要血口喷人!”林浩然只是冷冷地说着,“拿着刀剑的人,不是儿臣,是儿臣的手下,沈洛!您老糊涂了自然认不清人的,只是您还不了解儿臣么?这种脏了手的事情,又哪里轮得到儿臣去做?”
此话一说出口,举座震惊,似乎谁也没又料到竟然一切真的是太子自导自演,实在是太过可怕!昭阳殿内的沉默凝聚成了惊人的爆发,大家议论纷纷,面上皆是严肃的神情。
“好啊,你个孽子,终于道出了实情!”皇上气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恨不得将林浩然临时处死。
“老东西。”破罐子破摔,林浩然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时候,“你不过就是快死了罢,本王没有登上了皇位又如何,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做多久,与其后继无人,还不如及早地让位于本王,否则天下大乱,后人只会记载你是灭国之君,这又是何必?”
“你,畜生啊,当真是畜生!”皇上气得喷出了一大滩血来,“朕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把皇位给你,你休想!”
“父皇,有些时候,话可不能说那么绝!”林浩然估计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只是冷冷地笑着,那笑容使人不寒而栗,“就算你想要将儿臣如何了,也要看看您老人家,究竟能不能活成!”
他这样说着,只一个颜色,忽然就有十几个侍卫跑出来,撒了一地乌黑的东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刺鼻的味道。
齐律顿住,却也身陷那一团黑色的莫名物的包围之中。
未央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分明是她制成的火药,为何如今会在林浩然的手上?未央心下忽然一慌,隐隐预料到了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唤了人来去打探装着火药的小仓库是否还在。
若是被人偷去了,那可如何了得?!
未央愈发的惴惴不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些火药的威力别说是整个昭阳殿了,就是要炸了一整座皇宫,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看着林浩然这般淡然的模样,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就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沈疏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不管昭阳殿内的究竟是太子党还是保皇党,却全都是朝中的重臣,别说是皇上了,就是他们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整个南朝都会陷入慌乱之中,那样的结果,是无法预计的。
而他此刻唯一可以确定的,他看着林浩然不同以往的狰狞的笑容,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林浩然,他疯了。
林浩然向来是小心翼翼,只是事到如今,却硬要整一个鱼死网破,不是他的作风,而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此刻早已是神志不清。
而接下来,林浩然忽然孤傲地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人,有的两朝元老,有的是开过重臣,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要陪着本王一起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连未央也看出了端倪,只是吩咐着身下的人全部撤离了皇宫,又叫了他们疏散了长安的百姓,只是秀鸾却哭喊着唤着她的父皇,什么叫死而复生,她忽然觉得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若不是被未央紧紧地抱住,恐怕她此刻早已冲进了昭阳殿之中。
“父皇啊!”她泣不成声。
只是丧心病狂的林浩然却只是指着皇帝说道,“老东西,虎毒不食子,本王却没有想过,你从来都不会放过我!就是你死了,也要拉我下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父皇!”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慌乱的大殿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苍老的皇帝瘫倒在龙椅之上,终是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眸子,陷入了绝望之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长安乱(三)(四更累死人哪)
就连沈疏同未央,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未央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沈疏的衣袖,这一次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确实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只是看着身旁的秀鸾,她却在此刻平静了下来,只是半跪在台阶之下,神色泠然。
不过未央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正因了秀鸾那般平静的神色,未央第一次见到秀鸾的眼里赤裸裸的仇恨的目光,那个时候未央忽然有些恍惚,或许秀鸾早就知道了。
其实所有的阴谋,秀鸾比自己还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一想到了这里,只觉得无端的可怕,就像是看着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卷着各异的阴谋,最终却将她卷入了其中,再无法自拔。
却听得此时林浩然冷冷地说道,“沈疏,你是知道火药的厉害的,若是你不想皇宫化为灰烬,便帮我准备千里快马,和黄金万两。”
“好,我答应你。”沈疏毫不犹豫。
“还有齐律,”林浩然忽然指着齐律,大笑道,“齐律,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同本王一般,想要谋夺了皇位取而代之的么?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那个老东西的命了,是我的,就算我死,也要拉他陪葬!”
说到这里,只听得秀鸾撕心裂肺地嚷道,“不要,父皇!”她望着齐律,只是摇着脑袋,似乎是在哀求着,“齐律,不要。”
那是第一次齐律见到秀鸾眼里的凄楚,还有她的哀求。就像是利箭一般扎在了齐律的胸口,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此刻,他只能点了点头。
眼里却是神色复杂。
“呵。”就像是压死在秀鸾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悄无声息地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秀鸾只是看着她年迈的父皇,就这样被人架着,一步步送到了林浩然的面前,而沈洛却在此时从阴暗里缓缓走了出来。
“沈洛,是你背叛的本王!”
林浩然忽然面目扭曲,那般可怕的模样,直叫人不寒而栗。
沈洛依旧含笑,温柔如同往昔,“太子。您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讲什么。”林浩然忽然不受控制地笑着。“讲这个老家伙明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却一声不吭。就这样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挺着个肚子嫁入宫门,还是讲我如何在我的母妃最爱的碧螺春里下了毒,害得她忽然猝死。或者……”他说到这里,望着台阶下失魂落魄的齐律,忽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是说齐律当初如何与本王合谋,将仙药献给他的事情!”
什么?!就连未央也惊讶,齐律他……怎么可能?!
未央不过是担忧地望着秀鸾,却见她神色再平常不过,已经缓缓地起身,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夜晚。
未央只觉得心寒。
她看着齐律,想着这不过是林浩然的疯言疯语吧,只是齐律却苦涩地笑着,不置可否,他向来就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
然而,沈疏的表情凝重,似乎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一瞬间,未央忽然觉得有些冷了,偌大的皇宫,她究竟能相信谁?
鲜血不断自黄帝的嘴角里涌出,他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低低的喘息声也显得无比的困难,却连挣扎都艰难了起来。
秀鸾不顾一切地跑上了台阶,林浩然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朕陪葬!只有朕才是真正的皇帝!你们只不过是最卑贱的庶民,所有人……”
长剑没入胸膛,林浩然忽然睁大了眼睛,望着沈洛毫不留情的手,难以置信,“沈洛,你……”
“这十万精兵,都是我的。”沈洛却只是冷冷地笑道,“敬王已经将兵权交给了我,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你眼前的一场戏。林浩然,你注定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的。”
“这不可能。”长剑抽出,就像是抽干了他的灵魂。
目光散了开,林浩然望着昭阳殿那金光闪闪的龙椅,终于跪在了大殿之前。
皇帝被送进了内殿,沈洛望着齐律笑了笑,别有深意,“齐律,多亏了你说,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若不是你的法子,我也无法想到这般决绝的法子,竟生生地将他给逼疯了。”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未央虽然一头雾水,只是看着这一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