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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背对着她们,听了这番话忍不住勾起嘴角,到底是聪明孩子,一教就明白,只是可惜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长宁处罚过的后遗症,谢长蕴难得没有黏着谢长宁,反而乖乖的和谢长灵坐到了一辆马车里,也许现在在她眼里,大姐比五妹可怕多了。谢长宁更是乐得自在,一个人在马车里睡起觉来。
等到睡醒的时候,已经进城,快到谢府。
早就接到消息,姑娘们今天回来,王氏带着几个姬妾等在门口,就盼着早点看到自家女儿。马车缓缓驶来,王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哪怕是谢长宁时时给家里报平安,她也总是提心吊胆,就怕一不留神,这个女儿也要遭人算计。
谢长宁揉揉眼睛,整理好衣服,头一个就下了马车。脚刚一着地,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娘?”她诧异道,“您怎么出来了,天这么冷,您可别招了风。”谢长宁顺手摸了一把王氏的衣服,松了一口气,还好,把袄裙都穿上了。
“你这出门在外的,我也看不见,能不担心么。”王氏搂着女儿就不想撒手,连连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我说姐姐啊,您疼女儿也不是这么疼的,没看大家都陪着等在这里受冻么,还有别的姑娘们在呢。”突兀的插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谢长宁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李姨娘,一会儿再搭理她:“娘,各位姨娘,大家都先进去吧,别在外面冻着了。”她抬起头,讨好地看着自家娘亲。
本来王氏想训李姨娘一顿,看到女儿这幅样子,顿时消了脾气,女儿刚回来,暂时先饶过了这嘴碎的!
这六个姑娘,回来就在各家母亲的带领下,被前呼后拥地迎进了门。谁都恨不得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多说几句体己话,奈何到了晚膳时间,今日因为姑娘们都回来,谢老爷子还特地嘱咐了晚膳要一起用。于是几个姑娘回了自己闺房简单的梳洗了下,换了衣裳,又被请到花厅。
谢家用膳时候,人多却话不多。
李氏是妾室,不能上桌,原本以往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今天不知怎么了,不仅来了,还站在老夫人林氏的身旁殷勤服侍。布菜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偶尔还怨念地看上谢长宁一眼。
这一切,谢长宁都是看在眼中的,当然,老夫人也不是瞎子,见李氏心不在焉的,也不满起来。
“秀娘,你今天怎么了这是。”林氏掏出帕子抹了抹嘴,显然是不想再用了。虽然风寒好了,但是胃口一直不太好,只能多吃些清淡养胃的粥,今日谢长宁她们回来,她心里高兴,还多吃了些的。
见老夫人都放下了筷子,几名小辈也不敢再多吃,纷纷放下筷子坐好。
一听到林氏问话,李氏眼睛亮了亮,又抹了抹眼角:“长蕴不争气,惹了大小姐不高兴,被大小姐用了家法,足足二十下,我这心里心疼啊。”说话音都带着抖。
听到李氏这般说,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在餐桌上显得十分突兀。谢长宁轻描淡写地瞟了过去,看到的就是谢长灵,谢长灵对上了自家大姐的眼睛,不由捂住了嘴,不敢再笑。
谢长蕴脸色白了白,似乎有些紧张,她祈求似的看着李氏:“姨娘,是我的错,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真让大姐在这个场合说了出来,也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怎么回事?”林氏一看这做派,就知道是谢长蕴又惹了事情,李氏还不知好歹,想要抱不平。
“也没什么,”谢长宁扫了一眼谢长蕴,眼神凉薄,看得谢长蕴不自觉就打了个颤栗,“晚上长生去看长蕴,结果没找到她。我去江阳王世子住的院子里把她找了回来,这大晚上的,穿了身黑衣服就跑了出去,可不好找。”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留情面,李氏的脸上也难看起来。
“宁丫头一会儿到书房来。”谢老爷子擦了擦手,起身就要离开。这是女眷的事情,他不便插手,相信自己的夫人和儿媳能够处理好。
谢长宁应下,谢熙年就带着谢长君从席间离开了。
“哼,”眼见谢老爷子走了,林氏的脸也拉了下来,“长蕴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看二十下都是轻的了,你也有脸面告状。”她拂开李氏的手,本就不喜欢这些妾室,偏偏还要添堵。
“祖母,”谢长蕴的眼泪说掉就掉,那叫一个快,看得其他几个妹妹真是叹为观止,“祖母,长蕴错了,您就饶过长蕴这次吧。”
谢长宁冷眼看着,没有出声。
“错了?”谢长生瞪大眼睛,模样天真,“三姐你知道错了,怎么李姨娘还会知道你被大姐罚了啊,已经没伤了啊。”
谢长蕴顿时脸色惨白,谢长生这话堵得她真是无话可说。
“李姨娘确实太纵容长蕴了,”谢长宁突然开口,看着自家祖母笑得格外灿烂,“祖母,我想给长蕴妹妹请个教养嬷嬷,好好学习学习规矩,不如让她搬到我旁边的清芷园吧。”
“不要!”林氏还没说什么,李氏抢先开了口,一脸惊恐地看着谢长宁,“不要把我和长蕴分开!”
林氏不满地瞥了一眼李氏,慈爱地看着谢长宁:“这件事你做主就好,长蕴确实该好好教导了,不然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这么丢人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会牵连谢家的其他女儿都不好嫁。
谢长宁点了点头,转头冲绛朱到:“一会儿跟着三小姐去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到清芷园吧。”
“不要啊老夫人,我离不开长蕴啊。”李氏知道谢长宁这里定然是行不通的,只好扭头去求林氏。
“可以不分开,”王氏漱了漱口,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是她也太过得寸进尺,不罚她便是好了,还想提要求,“你收拾好东西,带着长蕴一起从谢府滚出去。”真是不管事,她们就忘记这谢府到底是谁当家了。
“我……”谢长蕴弱弱地开口,“我愿意和大姐一起住。”
“不是和我一起住,”谢长宁扭头看着她,笑中带着微微的讽意,“只是住在我旁边。”方便进来出去的看着点。
“那就这么定了。”林氏起身,一旁的听琴连忙搀扶住,老夫人就这样离开了。
所有人都无视掉了看起来惶恐不安的李氏,她使劲拧着手帕,心中觉得凄苦。从谢长蕴出生开始,她千防万防,就怕王氏把自己女儿抱走,那是她在谢家唯一的依仗,如果不是有这个女儿,恐怕她根本就在这谢家后院里待不下去。
如今她和女儿就这样被谢长宁分开了,她一下就觉得没了依靠,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若是谢长宁给自己女儿使绊子该怎么办?女儿受委屈,她就再也不能给女儿撑腰了。
谢长宁可不管李氏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祖父临走前的吩咐她还记得,于是又交代了两句事宜,和王氏甜腻了一下,起身离开了。
王氏看着谢长宁的背影,又是感慨又是心酸,女儿长大了,几乎不用再依靠自己这个母亲,让她如何不感慨不遗憾。
谢长宁从花厅出来,尽量加快了步伐,她当然知道祖父找她何事,更何况,还有许多事宜要和祖父商量。这些事情,总比后院的林林总总让她期待的多。
到了书房门口,谢长宁轻叩了两下木门,雕花镂空木门被叩出清越的声音,打断了里面的谈话,不过片刻,书房门便开了,是谢长君。
谢长宁步入书房,发现萧齐也在里面,原本有些局促的萧齐,看到谢长宁来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祖父。”谢长宁甜甜叫道。
“灵音寺好玩么?”谢熙年捋着胡须笑道,半个月不见,感觉自家孙女又稳当了不少。
“还好,每日看看风景,抄抄经书,听各位师父讲经说法,也是极养性子的,只是长生她们就耐不住了,一说要走,就恨不得立刻回到谢府了。”提到这件事,谢长宁笑得眼睛弯了弯。
“这个孩子,既然你说安排给长安做书童,那就这么定了吧,长安如今确实需要一个伴读。”谢熙年沉思了一下,认可了谢长宁的做法,谢长宁蓦然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担心自作主张会惹祖父不开心,如此看来,倒是多想了。
谢长宁看着萧齐,眉间一点嫣红的朱砂痣,总让她心中揣揣不安,不过小小年纪,行为举止已见端方,安静垂眸时总有一种沉如皓月之感。今后这孩子是会有大造化的,不然明尘大师也不会迟迟不肯为他受戒。
“萧齐,你先回去吧,”谢长宁刚开口,又怕他刚到谢府不认路,“浅碧便等在外面不远处,你可叫她带你。”
“是。”说完,依次同三人道别,才从书房退了出去,一言一行都格外小心谨慎。
“难得啊,这么小的孩子。”书房的门再次关上,谢长君才开口,语气中竟是满满的赞赏。
“是圣上托付的人好,也是明尘大师教得好。”谢长宁从未打算瞒着祖父和大哥,事实上,当崇德帝批准的时候,她就写了一封密信传回谢府。
“唉,”谢熙年重重地叹了口气,“端王可有交代今后这孩子如何安排?”将此事托付给谢家,证明圣上如今信任谢家,可也难保以后不会因此事怀疑谢家,毕竟这是齐王的孩子啊,若是让这孩子知道……
“不曾。”谢长宁抿唇,她又何尝没有分析过利弊,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就相信明尘大师和萧衍不会害她。
“想必后面端王定会有安排,此事不提,”谢长君宽慰着祖孙二人,“今年江南严寒的事情怎么看?”
谢长宁在灵音寺的时候,就时常给家里写信,与祖父和大哥商讨此事,而这次谢熙年将谢长宁叫来,也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最多不过半月,江南地区就要降雪了。”谢长宁说这些当然不仅仅依靠着前世的记忆,还有谢家在江南地区的势力传回的情报,如今的江南,频频阴天,却还很少刮风,气温又骤降。
“若是真会发生雪灾,推荐谁去赈灾比较好呢?”谢熙年询问着两人,想听听这两个他最得意的孙辈的见解。
谢长宁抿唇:“本来大哥去就很合适,可是如果谢家门下的商铺准备行先招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树大招风。”她看着皎洁如月的大哥,心中暗叹一声,她最担心的是防不胜防。
“你自己认为呢?”谢熙年又看着谢长君。
谢长君迟疑了一下,慎重道:“孙儿反而认为,一定会有人推荐孙儿去赈灾,不若我们将计就计。”
谢长宁打了个激灵,诧异地看着谢长君,不得不说他料想的太准了,想要陷害谢家的,绝对不会浪费这次机会,如此看来,将计就计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指不定就能钓出条鱼来。
如此一想,她也不愿阻止谢长君了。
江南的大雪,在一声冬雷中拉开了序幕,惊醒了朝堂上浑浑噩噩的文人武将。奏折与密报如雪花一般飞入盛京,席卷而来的是再紧张不过的气氛。就连谢老爷子也开始每日早朝,未曾有半分怠慢耽搁。
谢长宁在书房里的时间一日更比一日长,有的时候,仅仅是一个人,就要在书房里待上半天,连午膳都要浅碧送过来。这一日,她在翻阅着一本关于各地气候特点的书籍,看得入了迷,手边放着一壶茶都凉了下来。一本书将将看完,门外就传来了交谈声,原来是谢熙年和谢长君早朝回来了。
“怎么样?”她合上手中的书,急急开口,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忙里忙外布置着一切,既要操心灾情,还要紧张会不会落入圈套,人心惶惶。
谢长君多少有些疲惫,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