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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央见温艼气急了,上前搀扶了她,温艼坐在桃木紫檀熏色椅子上,依旧是面色阴沉,道:“亏得你是顺王府的直系嫡女,却是一点都不为家族考虑,先帝登机你父亲的确是领军破城立了二等功这才被封王,如今国泰民安,你以为皇上也会容得下那么些个异姓王?朝廷上那么些个阁老一直也是主张皇族血统一脉,这些异姓王迟早是要一个个废掉,如今你哥哥又是个无能的,顺王府败落也就在这十几年了,到时你若是没了娘家依仗,你在夫家如何挺起胸脯?”
清歌郡主低垂着头,温艼的话却是听进去了,她虽然跟着母亲学习管理内宅,又如何不知如今顺王府的紧张形势?可是……她真的要拿自己的幸福来换家族的富贵延缓吗?
见清歌郡主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温艼趁热打铁,又说:“你一直都是你母亲的骄傲,自小就是个出类拔萃的,进了宫自己再努力一些,生个一男半女将自己的位置坐稳了,顺王府也算是保住了。”
“可是……”清歌郡主眼神闪烁,依旧是举棋不定的样子,她紧咬着下唇,苦苦挣扎,险些就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可是她不能说,她倾慕斩月三皇子,若是他果真要选一位郡主做王妃,清歌郡主明白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可是温艼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她也知道如今郁芷没了,她在皇家不能没有一个指望的,她能指望的也就母妃娘家这边的几个表外甥女,可是好巧不巧,年纪合适的也只有她,想到这里,她自是懊恼不已。
“好啦,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你也定然不会看着顺王府就这么败落下去,再者,若是日后真的顺王府出了什么错,虽然女子不得干政,可这枕边风也是举足轻重的,横竖这里还有我护着你,宫里也是有咱们的人,昔日你芷姐姐那些人也还都是忠心的,你自是不会出了什么差错。”温艼虚抬一下手,如央将轻浮郡主扶了起来。
清歌郡主眼底似乎含了泪,温艼见着心里一喜,这说明清歌郡主心里是松动了,拉过她的手,道:“如今跟你说这些,你也是没有心里准备,不过表姨母纵然不能害你的,今日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你自己好好想想,离着选秀也只有两个月了,你可别辜负了表姨母这份心。”
清歌郡主点了点头,她是个聪明的,知道现下不能跟温艼撕破脸皮,毕竟她说的这是事实,而且顺王府也的确是受到了温艼的关照。
不知道是怎么出了相府,也不知道怎么上了马车回到自己的院子,清歌郡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斩月三皇子明朗的面容,一面是顺王府的破败样子,她只觉得脑袋快要炸掉了。
双手紧紧地握着,涂了鲜红丹蔻的指甲没入掌心血流出来她都浑然不觉,只觉得全身虚脱一般,哪里还有往日高贵自信的样子?
禁足了两位王妃,王府里着实安静下来,温穆飏依旧是夜夜宿在清越小筑,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这沁夫人虽然连个名分都没有,却是王爷真正上心了的,这宫里册封的一品沁夫人想必也是王爷跟皇上讨的。
明眼人都是看得清楚的,所以,这位不谙内务的沁夫人便成了众人讨好的对象,只是墨潋虽然温柔和气,却是风轻云淡最善与人打太极,既不会给人没脸,也不会擅自触及了两位王妃的利益。
傍晚太阳已经落了山,墨潋此时最惬意的便是摆弄她种在院子里的花草,一小片肥沃的土地本是用来中花圃,谁料墨潋搬进来不出几日便将待开的牡丹全都拔了,分成几格各自种了不知名的花草,还在外围圈了篱笆。
这片篱笆小园除了厉雨谁都动不得的,每颗花草上长了几片叶子,开出几瓣花都是有数的,清越小筑里的丫鬟婆子都是温穆飏亲自确认的,全都是稳妥的,也历来规矩,这一点,倒是他十分心细。
墨潋拿着园艺的工具给一片紫叶的小苗浇水,听得一怔匆匆的脚步,墨潋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瞧。
只见铃铛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素儿见她毛躁,上前拽了她,道:“多说你是个稳重的,如今怎么这么慌张,夫人正在摆弄草药,出了差池你担得起吗?”
几句话说得铃铛顿时脸红,但是面上却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眉毛扬起了,冲着素儿得意地晃了晃手里信封。
墨潋将手里的工具递给厉雨,站起身来也不恼,对铃铛到:“怎么?你这是又收了谁的礼,看来这次不少?”
铃铛脸红了,私底下有人让帮着传话,都是会随手送些礼钱,墨潋向来对院子里的人不会太过严厉,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她们收了也就直接让她们自己留着,不必上交,这院子里上上下下却也都是眼明心思细腻的,也知道什么礼能收什么礼不能收。
听墨潋这样打趣自己,铃铛一跺脚,嘴撅起来,道:“一些小钱奴婢是自己收着,若是数目不小,哪里还敢自己拿?就算拿了还要这般明目张胆在人前晃悠,夫人这可是说奴婢傻么?”
院子里众人闻言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墨潋看着她涨红了脸,也是水眸含笑,道:“看看,说得这话,差点就是人精了,哪里傻得?”
铃铛一听她这话分明是当众夸自己,面上顿时带了笑意,突然想起什么,一跺脚,道:“看您打趣奴婢,奴婢倒是忘了正事,这个可是给夫人的!”
说话间,铃铛将手里的红色信封递了过去,拿在手里墨潋这才认出来,这哪里是信封啊,大红色打底烫金正楷扉页,正是贵族惯用的请柬!
墨潋疑惑地看一眼铃铛,将请柬打开,工整的楷体小字,简单大概的描述了请帖的意思,昙花宴会,墨潋似乎是不十分感兴趣,只是落款却是真真入了她的眼底,这请帖正是二公主发的!
墨潋看着请帖,顿时明白了为何之前铃铛那般兴奋,整个崇天王朝权贵的内院夫人小姐都知道的,二公主极少办宴会,并且,她也不喜人多,所以能入得了二公主宴会的,必定是身份显贵之人。
看着请帖,墨潋是兴奋地,只是她的兴奋与铃铛不同,她知道二公主向来少与人走动,如今唯一的姐姐温艼,似乎两人从小便是对头,碰在一处便是少不了一番舌战,偏偏两人又相互找茬一般喜欢给对方下不来台。
如今二公主办宴会,少不了温艼会来,任何一项让她发狂的事情墨潋都是十分喜欢围观的。
不同于铃铛的兴奋,素儿面上却是带了一丝丝担忧,与墨潋同出自青楼,她自然是知道女人凑在一起就喜欢拿别人的事情说事。
长舌妇相聚,最擅长的就是挤兑人,特别是新人,令她们嫉妒的人,如今墨潋这个身份,不正是平白给人挤兑去?
墨潋看了素儿一眼,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当下勾起唇角,道:“既然二公主这般抬爱,想必众人也不敢太造次,若是这点事情都应对不来,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有活路了?”
素儿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墨潋温柔的双眸中带着几分坚定与狠戾,不由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跟了墨潋这么多年,素儿也是极聪明的,只墨潋提点一两句,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当下和铃铛去准备。
晚饭时间,温穆飏早早回来,陪她吃饭,墨潋将铃铛和素儿都遣了下去,亲自伺候温穆飏吃。
“好了,你快坐下一起吃,不是也忙了一天了吗?”温穆飏一把将墨潋拽进怀里,伸手夹了一片鸭肉喂到墨潋嘴边。
墨潋微微一怔,看着温穆飏期待的眼神,张嘴将鸭肉吃进去,待嚼烂咽下去,这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温穆飏微微一笑,张嘴吃下墨潋送过来的汤汁蜜藕,道:“二姑母办宴会可是头一次,应邀名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二姑母还是注意你了。”
墨潋扬了扬嘴角,面上敛了笑,一本正经道:“可能是因为我赢了她的宝马,说不定这次是要报复。”
温穆飏噗嗤一声笑了,将她搂紧一些,道:“二姑母可不是你说的这般输不起,若是她要报复,根本不用费这些周章,就凭你敢跟她要驯马师,便能狠狠地罚你,何苦等到现在?”
墨潋勾起嘴角,笑道:“明明长公主与先皇是同母的姐弟,为何感觉你对二公主要更加亲近一些?”
温穆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手揽着墨潋的腰,一手贴在她的后背,道:“血缘就算再浓,也保不齐有异心,二姑姑为了父皇连自己的家都舍了,更何况,当年我与夕颜表姐一起被抓,二姑母选择先救我,夕颜表姐却再也没有机会被救出来……”
说话间,温穆飏毫不掩饰内心的伤感,他当年那么小,依稀还记得夕颜的模样,二公主将他救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夕颜,她眼里的恐惧与绝望,他永远都忘不了!
墨潋缓缓将温穆飏搂进怀里,素手轻拍着他的背,力道不大,却让温穆飏激动的情绪平稳起来。
“如果我能入得了二公主的眼,我便和你一起孝顺她!”墨潋的温柔声音自头顶传来,那般清晰。
温穆飏顿了一下,将墨潋抱进,自小到大,他是拼了命孝顺二公主的,但凡太后有的,他也留一份给二公主送去,虽然二公主表面依旧是严厉平淡,他却知道二公主是疼爱他们兄弟的。
所以,不光是他,就连现在的皇帝温穆凨也是一样,就算当年二公主惩罚温穆凨将他扔进河里,全身湿透,狼狈上岸后温穆凨依旧是乖乖地跟她赔罪。
“唉……”温穆飏将头抵在墨潋的颈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二姑姑办这场宴会是好事,可是月灵的禁闭也不得不解了。”
王府里三个女人,既然墨潋这里收到了请柬,二公主没有道理不请两个正妃,温穆飏本来就对月灵厌恶,这样关她禁闭也省得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如今怕是不得不放她出来了。
墨潋伸手搂着他,面上微微一笑,道:“斩月三皇子还没走呢,爷不好一直关着月王妃,横竖不能关她一辈子,现在她也应该接受了教训,相信也会多少规矩一些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她放出来,府里上下也不会再深想。”
温穆飏点点头,伸手轻轻地贴在墨潋的唇上,温热的触感惹得墨潋一阵脸红,片刻,温穆飏似是想起什么,道:“她终究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你要小心点。”
墨潋微微一笑,上前将侧脸贴在温穆飏的胸口,道:“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学会了生存。”
身体一怔,温穆飏搂紧了墨潋,墨潋唇角扬起,眼中却是闪烁着狠戾的神色,委身青楼这么多年,腌臜手段见多了,虽然本心不是打算用,却也可以让自己有个警醒,不至于让人构陷。
“你说,二公主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办这次的昙花宴会?以前二公主不是都不屑做这样聒噪的事么?”墨潋偎在温穆飏的怀里,倾城的面上带着淡淡的慵懒。
温穆飏将大手落在墨潋的后腰,一股暖意从腰间传来,墨潋舒服地闭上了双眼,温穆飏勾起唇角,在她面上浅浅一吻。
“太后懿旨,皇上几个月要选秀了。”淡淡的一句话从温穆飏的口中缓缓道出,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墨潋抬起头,看着温穆飏淡然的表情,又重新趴在他怀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二公主并不赞同皇上的选秀?想要凭借这次昙花宴会,将互有好感的公子闺秀促成姻缘?”
温穆飏勾起嘴角,他从来都知道她是聪明的,所有的事稍稍点一句就能明白,他缓缓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道:“你果然聪明,只是,单办宴会还是阻拦不了,皇兄登基不过几年,后宫人数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