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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殊没有再理会,走出了审问室。
汪纪很快也被抓了起来。
这个消息传到陆象晋的耳朵里,他心神大乱。
金老板的那些钱其实大部分都是给他的,如今金老板被抓,随后跟着去税关衙门的却是汪纪,很明显,那是金老板给出的一个信号,假如他再不动手营救的话,金老板就要把他给交代出来了!
没想到余文殊的效率那么高,陆象晋抬头看着窗外,暗暗心想,是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余文殊,你别得意,再如何,这里不是京城,乃是杭州!
汪纪比金老板的嘴巴硬得多,什么都不承认,只说是金老板诬陷他,他根本就没有收过金老板的钱,虽然有几个榷场设在临安县,可是他没有免过金老板的税,账本上记得一清二楚。
直到余文殊把一个女子叫进来的时候,汪纪的脸绿了。
这个女子原是青楼的头牌,后来被汪纪赎身了,光说这赎身钱就是不菲,别说汪纪还给她置办了一处大宅,这些都不是他小小一个县令能支付得起的,当然,这些钱财原本也不好追究,毕竟汪纪说不定还有家产呢,可偏偏汪纪当时买下大宅时,因顾及自己官员的身份,借用了金老板的名头。
金老板没有说错,那宅子的钱其实就是他出的。
汪纪没法反驳,只好装死,一问三不知拖时间。
余文殊也不喜欢逼供,暂时便先放一放,他为这事儿忙了好几日,都没有时间与江素梅说话,这日从衙门回来正当是休沐日,便一整日同她一起,没有离开家门。
江素梅这会儿又长胖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过分的摄入食物,听那稳婆讲,吃得太胖也不行,到时候生孩子未必好,适当就可以,只是,这身形也慢慢往珠圆玉润靠近了。
“不知大嫂怎么样了,那边也没有来信。”她对姜雪卉的事情很关心,生怕她出点事儿。
余文殊也一样的心思,便说道:“我这就写信去问问。”他当即提起笔写了信,叫人送去京城家里。
他知余文晖对姜雪卉的感情,不然依她这种身体,大房必定是子嗣单薄,可余文晖这些年来一点儿也没有纳妾的念头,足见其情深,且余慎夫妇也很喜欢姜雪卉,假如她真的有事,只怕对余家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说难听点,也许很早前众人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发生了,没有谁可以轻松的承受下来。
二人说了会儿话,余文殊要给孩子起名字:“男孩儿的话就叫廷元,女孩儿,叫智容,好不好?”
“智容?”江素梅眉开眼笑,“好啊,有貌又有才,当然好了,廷元也不错。不过你不用问过祖父么?”他不是最尊敬余时远了?在江家,几个男性小辈的名字都是江老爷子取的呢。
“不用。”余文殊扬眉道,“我的孩子,自然我取了!”
正当小夫妻两个说得高兴,长德急匆匆跑来,眼见里头情景,又退了回去,在门口徘徊几步,犹豫不决。
长德跟随余文殊多年,靠听脚步声都知道是他,余文殊站起来,喝道:“在外头做什么呢?若是要紧事,还不快说!”
见主子发问,长德忙道:“少爷,税关的官差逼死人了!”
、83 危机
税关现今是余文殊管的;官差逼死人;自然也是他的责任,余文殊连忙去换官服。
江素梅询问长德:“逼死哪个了?是城内的百姓,还是城外乡县的?”
“听主簿说,是临安县的。”长德叹了口气。
那税关主簿现就在府外等候。
临安县不就是汪纪管理的那个县么?江素梅听余文殊说过,汪纪被他抓了,正关押在牢房呢,怎么没过一会儿;恰巧临安县就出事了?
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要说余文殊来杭州也有三个月功夫了,他属下一直安安分分没有出事,现在他刚开始有所行动;官差就逼死了人命,显而易见;肯定是对方也出手了!
可汪纪关着呢,莫非是他属下安排的?要么,会是陆象晋?
眼见余文殊换好衣服要出门,她拉住他的手道:“我看其中必有凶险,你一定要小心啊。”
虽然官员逼死百姓的事情不说频繁,也不少见的,有多少百姓可以伸冤呢?大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有一种情况却很危险,比如这事被政敌当做把柄来攻击,那就大大的不妙。
余文殊点点头,安抚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刚一走出来,就问主簿:“是谁做的?”
“是许登,跟史洪武两个人。”主簿回道,“他们昨儿去临安县收拖欠的税,那李家赖账,不肯补上,他二人像是吓唬了一下,说要卖了他们家女儿去青楼,那姑娘就跳河了。”
“死了?”余文殊微微眯眼。
“还没。”主簿道,“只是醒不过来,一直昏迷,跟死了也差不多罢。”
余文殊直视着他道:“我下过命令,不许再去找农人收税,他们竟自作主张?你把他们二人找来,即刻去临安县李家,晚了,你也别在衙门干了!”
主簿一惊。
他三十来岁,好不容易才升职做到税关的主簿,这要不成,以后的前途肯定毁于一旦,他不敢怠慢,赶紧冲了出去。
余文殊回过头又吩咐长德:“把几个护卫叫来,你带着也去寻那二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们带到李家!”
长德看他神情,才知此事重大,也忙走了。
此刻,陆象晋正在刘灿家里。
刘灿听他唠叨了一回,眉头越皱越紧:“这余文殊当真那么厉害?上回我请他吃饭,也没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是不是你自个儿吓自己?”
陆象晋说破了嘴皮子,恨不得给刘灿敲一记,强行忍耐住了道:“他可不是只查咱们这些官员,他都去过临安县了,就是为您老人家那些田呢!”
“什么?”刘灿惊道,“他还真要翻老账?”
还老账,这不今年的也不准备交么,那是老账新帐一起的,陆象晋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岂会过来您府上?这余文殊是一点不把您放在眼里啊,明知道您是皇后娘娘的祖父,他还非得要查这些田,也就是不把皇后娘娘放眼里了!您等着瞧吧,他马上就要写奏疏上呈皇上了,到时候,您可要想好怎么回答啊,余文殊已是有证据在手的。”
这下刘灿慌了:“那你说怎么办?”
“本来是难办,可现在税关的官差逼死人命,那就是他的事了,您是杭州城内的伯爷,虽说没挂官衔,可您去上奏皇上,也是合理的,只说您看不下去,说余文殊仗着官威,虐逼百姓,有负皇恩。”
刘灿眼睛一亮:“这好啊!我这就叫人写了送上去。”
陆象晋见他答应,满心安慰,只要刘灿出手,事情肯定会得到顺利解决。
可刘灿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确定余文殊有我的把柄在?”
“自然,我还能骗您么,咱们可是在一条船上!”陆象晋信誓旦旦。
从新昌伯府出来,陆象晋胸有成竹,他现在已经有李家确定要状告税关的把握,自忖再以杭州知府的身份上一道急奏,为民请命,申诉税关不当行为,到时余文殊四面楚歌,肯定就在杭州待不下去了!
他却不知道,之前他对刘灿说余文殊有把柄的那句话,将来会对他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余文殊带两个衙役,已经到了李家。
李家众人得知他是税关的巡税御史,虽则心里痛恨,却是不敢做出任何举动,只暗地里唾骂不止。
衙役喝道:“余大人到,你们还不下跪?”
余文殊见状,摆手道:“不必,我今日前来,是为你们家姑娘,如今我已派人去请了杭州城最好的大夫,二则,我会让凶徒伏法!”
“凶徒?”李家当家里李威德道,“难道大人不知凶徒是谁么?”
言下之意,余文殊就是凶手。
两个衙役又要露出凶恶的样子斥责,余文殊令他们退下道:“余某此次来杭州乃是圣上亲自指派,是为查清拖欠税款,可余某自来杭州之后,便下令,农户税款延后收取,此举苍天可证!”
李家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可他们被衙役欺负惯了,一时不敢相信余文殊的反应。
这么大的官儿亲自来他们家,总是不太正常的!
就在这时,江素梅来了。
余文殊见到她,吃惊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李家众人再一次呆住了。
官太太也来了!
“还不是为李家姑娘呢。”江素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如今也是要当娘的人,怎不知这种难过,你们先莫担心,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说,指不定就能醒来的。”
李威德大着胆子问:“你们真有这么好心?”
“李家大叔,我且问你,这前两个月,一直未有官差来催缴税款罢?”江素梅道。
李威德想一想:“没有。”
“那会儿我相公下令,不准他们来催的,要不是相公抓了汪县令,他们不至于又来逼迫你们,这汪大人,我想平日里也不曾宽待于你们罢?有道是官官相护,可我相公对这等官员并没有任之不理。”
江素梅真心实意道,“相公来此办案,这税,收难,不收也难,可他还是顶着压力,尽量宽限你们,要说比他更好的税官,你们且找一个看看?往常,你们县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可曾见他们来过?”
李家的人无话可讲了。
他们县里被人逼死的不少,莫说那些官会上门来,根本见一面都难,申冤无门!
如今这御史大人与妻子一起前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这二人面相又好,坦坦荡荡,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
“可我们家女儿总是被逼得这样了。”李家大娘伤心的抹眼泪,“也不知会不会……”
“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余文殊许下承诺,“也一定尽全力救治她!”
大夫随后也到了,进去里屋看那姑娘,不多时,主簿与几个护卫把许登跟史洪武也押了过来。
“不知大人为何押小人前来?”许登装作不知。
余文殊直接道:“给我打!”
史洪武吓一跳:“大人,为何啊?小人也是按规矩办事,他们李家是拖欠了税款啊,小人们难道不收么?这并没有错呀,大人!”
“你们不记得我说的话了?”余文殊沉声问。
“这个……”许登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句?”
“不记得么?各打五十大板,等记起来再说!”余文殊下令。
两个衙役不敢违抗,从李家寻了几条长凳,在院子里先把许登按下来,再找了木板子就往他身上打下去。
许登哭爹喊娘的,叫的无比凄惨。
李家的人却心情激荡,他们自然记得许登与史洪武来家中耀武扬威,催要税款的样子,就是他们逼得自己女儿跳河。
“打,打死他们!”李威德大叫。
史洪武面如土色。
他从来没有想过,余文殊会在村民家中毒打他们,只当他最多责备几句,毕竟税官催要欠款乃是天经地义的。
“冤枉啊大人!”史洪武不想被打,忙道,“大人,小人们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大人为何要如此对待?”
余文殊冷冷道:“税关衙门虽不比军营,但也一样,军令如山,你们妄自行动,我有权对你们做任何处置!”
这件事要爆发开来只是眉睫,他必须果断下此决定。
既然许登与史洪武不听上司命令,这个下场,他们也早该预料到的。
眼见许登被打的有气进无气出了,史洪武没有做好在此地丢命的准备,连忙跪下来求饶道:“是小人的错,还请大人饶命!”
“到底是谁主使你们的?”余文殊一摆手,那两个衙役暂且住了手。
史洪武眼睛滴溜溜的转,却不说话。
“打!”余文殊道。
两个衙役便往他走了过来。
史洪武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也顾不得再想借口,老实道:“是刘县丞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