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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阿宝砸了咂嘴,蹙眉想了想,才开口回答:“不知道,听我爹说,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听到这里,倾珂脸色也微微变了变。脑海中不断的回想方才看见的那张平凡面庞,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安来。倾珂从小便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让她觉得熟悉,那么必然是见过才对,可不论她如何回想,却依旧想不起自己与那人在何处见过。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连她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么不用去探寻最终的结果,首先要先保全自己。
这样想着,倾珂不动声色的起身,想要告辞离去,却正好听得宝娘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还有那热情的话语:“饭菜已经上桌了,赶紧进屋吧。”
纤细的双手在袖中紧握了一下,再次舒展开来,冲着宝娘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点了点头。虽然那些护卫没有跟来,倾珂却是对自己的能力也极为自信,常人若是与她交手,想要伤她,难度可以说是颇大了些,更何况,这个小村庄,只要她有异动,那些护卫立刻就能知晓。
阿宝牵着倾珂快速的走进了正堂之中,这座村庄的房屋都算不得太大,却也分得出几间房屋来,这正堂显得略大一些,一张结实的巨大木桌摆放在屋子中央,上面摆放了满桌的家乡小菜,色香味俱全,连倾珂也不由得动容了一番。
目光在那张陌生的面孔之上扫过,压住心中的念想缓缓挨着阿宝坐了下来。
饭局开始,宝爹为几人添了自家酿的米酒,酒香弥漫开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很有家的味道。
倾珂的酒量不好,很少饮酒,此次却是被这番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竟也能喝下杯中的醇酒。阿宝的那个表哥添酒之时,似乎看出了倾珂的不胜酒力,主动的绕过了她,反而推过来一杯茶水。
这个细小的举动惹得倾珂侧目瞧去,那张平凡的面孔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低头吃了几口饭。收回目光,伸出木筷加起一片青菜到碗中,低眉之时,瞧见对面那人握着筷子的右手,手掌下方有一条极浅的伤疤。
执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倾珂的脸色顿时变了苍白几分。一旁的宝娘瞧着异样的倾珂,目光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对方的男子,担忧的询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极大的震惊在心中炸响开来,在看见那人手上的伤疤之时,沉寂已久的心泛起了波澜。
“没事。”强忍着波动的情绪摇了摇头,将筷子上的青菜送进了口中。却不曾发现,答了没事之后的她,再也未曾吃过什么东西,只是略微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
自打刚才那一眼之后,宝爹宝娘似乎也察觉到了倾珂的状态不佳,连阿宝都是睁着一双大眸在倾珂与那表亲身上飘来飘去。这之后,整顿饭的气氛变得压抑了不少。倾珂心中的情绪也逐渐的恢复了平静,不管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自己都不能与他有任何的牵扯,若是被临天知道,必然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没多久,整个晚餐已经接近了尾声,倾珂起身告辞欲离开。
宝爹开口道:“天色这样暗,姑娘又住在村子的那头,让我这外甥送送姑娘吧。”
听得这话,那男子倒是并未有多少表情,倒是倾珂,急急的扯开一个笑来:“不用了,这段路程算不得远,我一个人可以回去。改日有机会,小女子再来拜谢。”
说完此话,倾珂不等得宝爹的回答,便已经匆匆行至了门口,一向沉着冷静的她,此时却这样失态……
抬起的脚还未迈出房门,便听得那声故意压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送你吧。”
宝爹宝娘也未阻止,倾珂快步离开了阿宝的家,感受到身后那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的情绪也是极度不稳了起来。月光洒落下来,将田间小道照得明亮几分。绣鞋踩在青草之上,脚下传来细碎的声响。
身后的房屋已经远去,这里距自己居住的地方的确还有好一段路程。倾珂好看的眉头在夜色中蹙了起来。终于在某一刻,那个脚步终于追了上来,倾珂这时也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抬眸盯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距离的陌生男子,清冷的声音犹如这月光一般。
“你回去吧。”
听得这话,那张平凡的面孔终于正面与倾珂对视起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隐隐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男子走近了一些,与倾珂的距离也是近在咫尺。倾珂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将目光移开了去,不去瞧那双眼睛。
“你真的决定了?”决定留在他的身边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暗哑,倾珂再不愿,也是听出了其中极力隐藏的苦涩之意。这也是她急急要走,不愿与他直面的真正原因。
许多年前,倾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临天,对面前男子的利用也是丝毫不加以掩饰,后者却始终将她当做一件珍宝护在手心。只是这些年来,两人也是在这场恩怨之中牵扯不清。曾经年幼时的那些情分,也早已经随着岁月的磨砺消失殆尽。
早在饭桌之上去,倾珂无意之间瞧见他右手掌心的那道伤疤,便是猜出了他的身份。当下心中的震惊波涛汹涌,原本应该在皇宫中享受帝王生活的君沧墨,此时,却以这张陌生平凡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手掌之上的那道伤疤,是曾经一次为了救她,紧急之时用手握住了敌人的长剑,剑势颇厉,锋利的长剑险些废了他的右手。那之后,他的手掌一直有着这道疤痕。与君沧墨在一起多年,对于这些她自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才会一眼便认了出来。
难怪她初一见到就会有那种打心底传来的熟悉感觉。
朝夕相处的这几年,两人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成为了习惯。回到临天身边的这些日子,倾珂发现,即使自己心中只有临天,却也达不到与君沧墨那般的默契。这是积年累月的时间磨合出来的东西,想要重新替代也是不易。
在听得君沧墨那声问话之后,倾珂怔愣了片刻,许多年的时光在脑海中闪烁而过。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陷害,没有那场血洗南疆的屠杀,或许她依然可以在心中将他当做一个好朋友。可是如今,却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从七年前的那场抉择开始,我们就一直站在对立面不是么?”
临天与君沧墨成为对立,倾珂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临天。这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印记,如今倾珂这样风轻云淡的提了起来,心中竟是有着些许的疼痛。
一直以来,能伤他的,便也只有倾珂一人了。
“他想要的,是这个天下,我给他便是……”君沧墨的话如砸进深潭的一块大石,溅起了无数的波浪水花。倾珂不可置信的睁了睁双眸,好看的眸中带着疑惑的色彩。
倾珂袖中的双手缓缓的握了起来,君沧墨向来不是冲动之人,怎么会说出这般犹如儿戏的话语。
在她还未开口之际,又是一句话语传来,令得她整个身子凝住……
、08风雨欲来
“若用天下换得你的生死相依,这场赌博,怎么都值。”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蕴含了无数的情愫。她怎么会不知这个傲视九天的君王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有些东西,没有理由。
听得君沧墨这认真的话语,倾珂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怔愣了许久,双手藏在衣袖之中,略微有些颤抖,面上却是什么都未表现出来。
“这个天下,本就是该属于他的。”清冷的嗓音,犹如这月华一般,突然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倾珂迈开步子,踩着一地的月光朝着村子的那头走了去。君沧墨缓缓跟在其身后不远处,这场假面皮之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倾珂略微低了眉,加快了步伐。
直到走到院落门口,她方一出现,立刻有一道影子闪了出来,速度之快犹如鬼魅。若是旁人见着,定然会被惊吓一番,倾珂却是视若无睹一般,停下了脚步:“我到了,谢谢相送。”简单的说了一句,倾珂便不再停留,独自走进了屋内,看着那道房门紧紧关闭,将光线遮掩而去,君沧墨目光微抬,转身离去。
瞧着他走远,院中的黑影这才再次隐匿了起来。
倾珂立在窗边,半开的窗户刚好能瞧见那道背影,最后渐行渐远,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她也不知道君沧墨怎么会找到这里,不过临天与她也并未故意隐藏行踪,凭借他的势力要查到他们的下落自然是不难。安静的夜中,却无法入眠,君沧墨的那句话不断在脑海中盘旋着。
君沧墨登基七年以来,国泰民安,推出了许多有利于民的国策,受到百姓的爱戴,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好君主。只是这个天下,原本应该属于临天。
他要,她便陪他一起夺回来。
只是这条路上,却是踩着森森的白骨,浑身浴血的一路走来。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要牺牲……
人命在权势之下当真是连蝼蚁都不如。想到这些,倾珂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潇水。
丰华名都。
此乃位于天琴南部的一座城市,算不得太大,也不够令得朝廷重视。在夜色的掩映之下,一行人骑马奔腾而来,城门之上守卫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城外的来人,当瞧得为首那人面貌之时,立刻下令打开城门。
沉闷的声响发出,巨大的城门大开,几人丝毫不做停留的御马前行,直到完全进入城中,绕过几条街道,停在一座府邸门外。这个夜晚,这里的居民只听得响彻在深夜的清脆马蹄,也听得那座势力巨大的府邸所传来的欢喝之声。
几道黑影刚刚来到府门之外,手中缰绳一勒,骏马便扬起铁蹄,立刻急急的停了下来。
府门被打开,一行人匆匆涌了出来,望着来人,皆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喜悦之情,单膝跪地,整齐划一的大声道:“恭迎殿下。”
为首的黑衣男子,冷着一张肖毅的面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泛着幽幽冷光的眸子在夜色中扫过,在那些单膝下跪的人脸上扫过,略一点头,开口道:“诸位免礼。”
听得这句话,那些人才匆匆的站起身来,若是仔细看去,立在前方的几人,竟然都是穿着一身盔甲,风尘仆仆的面容稍显疲倦,却依然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殿下里面请。”其中一个年岁稍大的老者,略带笑意的微微弯身,做出恭迎的姿态,将黑袍男子迎进府邸之中。
宽敞的大厅之中,黑袍男子独坐首位,右侧第一位,正是先前那个灰衣老者。在略微的喧哗之中,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首位的男子脸上,等待着他的发话。
片刻后,老者双手虚按,所有人顿时屏住呼吸,将目光转移了过来。看到大家眼中的兴奋光芒,老者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今日将诸位全部召集于此,想必也都知道其中因由。但老夫还是不免要啰嗦一番。”
“在座的诸位当年都是殿下的拥护者,所有的忠诚也不用老夫再来试探,当年的殿下遭遇奸人所害,朝中势力也被铲除殆尽,这其中包括诸位也是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就连当年的大将军也是受到了牵连,若不是将军为朝廷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之下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
左侧一个中年男子,也是面色一凛,脸色顿时阴沉了不少,浓郁的杀伐气息涌现而出。他便是老者口中所说的那位大将军,当年乃是临天最大的拥护势力,掌控着所有兵权的他不可谓不强势,连朝中宰相对其都是极为忌惮。
后来临天遭遇陷害,被先帝打入天牢,一时间,所有拥护他的势力全部受到了波及,大多都获了个满门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