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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回去?别忘了,在长安,你也是个‘死去’的人。你用什么理由,来告诉大家,你这一年躲到哪里去了?”
男人可以死而复生,女人“死而复生”,却会名节全毁。
安子常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诸素素还在疑惑。
杜恒霜已经明白过来,脸色不由一沉。
是啊,她如何解释自己这一年在哪里渡过的?
难道她能跟人实话实说,说她是在安子常的田庄里过的?
大难不死。没有想着赶紧回家,反而躲在外男的田庄里。
这要给世人多少想象的空间啊?
到时候,恐怕不止萧家,全长安人的唾沫星子不把萧士及淹死,也会把自己淹死吧?
可是如果不是在安子常的田庄里渡过的,那是在哪里呢?
萧家的田庄已经被毁,她和诸素素失踪了一年。
她们要如何向世人解释她们这一年多的去向呢?
弄不好,她和诸素素两个人的名声都要被毁掉了。
诸素素还没有嫁人,自己虽然嫁了人,但是还有两个孩子。如果母亲的名声太过不堪。孩子也会跟着受累。
听安子常这样一说,杜恒霜一下子愣住了。
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诸素素半晌才明白过来。安子常和杜恒霜在说什么,在担心什么,不由得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名声这个东西,你把它当回事,它可以厉害到杀人的程度。
可是你要不把它当回事。它就屁都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
所以端看各人的心态吧。
诸素素是不在乎这个,横竖她是郎中,本来就不是一天到晚躲在后宅不出去的无知妇孺。
诸素素就道:“要不,我先回去?然后为你回去打伏笔?”
“你一个人先回去?”安子常皱了眉头,“你不怕别人说你失了名节?以后连做妾都没得做?”
诸素素嗤笑着两手一摊。道:“安国公,我以前也是天天在外行医的人。出去一段日子不归家,也是常事。——这种事。只要我未来的夫君不嫌弃,我是一点都不在乎。”
安子常轻笑着点头,“要不,你给我做妾吧。我不嫌弃你。”
诸素素听得心里一跳,但是看见安子常似笑非笑的目光。便马上嘴硬道:“你娶我做原配正室,我还可以考虑。给你做妾?对不起。你还不够格纳我进门。”
安子常大笑,“你以前好像连萧柱国的主意都打过吧?怎么他的妾做得,我的妾就做不得?我可是比萧柱国的爵位更高,手里的权势更大呢!”
诸素素有些脸红地撇了撇嘴,拖长声音道:“嗳,我说安国公,人家萧柱国的原配正室在这里坐着,你怎么有脸说这些戳人心窝子的话?——还不赶快给人家萧夫人赔礼道歉?”
安子常摆摆手,“我不过是说你以前的事而已,为何要道歉?人家萧夫人都不在意,你扮什么急先锋专打抱不平?”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瞥了一眼杜恒霜,却见她端坐在一旁,眉头微蹙,似在努力思考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把他和诸素素的话听进去。
安子常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你们赶紧想法子。我先回长安,探探萧柱国的口风。”
杜恒霜这下子听见了,马上抬起头道:“不可。子常你不要跟士及说任何话。”不再称安子常为“安国公”,而是称他为“子常”,确实比以前亲近许多,但是这种亲近,却是离亲情更近,离爱情更远了。
安子常被杜恒霜这一句亲不间疏的称呼叫得心里一震,继而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在心里黯然许久,方淡淡点头,“好吧。随你。”
杜恒霜看见了安子常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有些歉疚,想到自己其实还是欠他良多,便对他
放软了声音解释,“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担心消息走漏,那幕后之人……”说到这里,杜恒霜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唇角微翘,一丝笑容若隐若现,显得她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安子常马上觉得杜恒霜的心情有变,问道:“你想到什么主意?”
有什么主意能让杜恒霜顺利回到长安家中,又不让世人怀疑她的名节呢?
诸素素也是同样惊讶。她倒是很想知道,杜恒霜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逃过那些在男女关系方面想象力丰富奇诡的三姑六婆的八卦和议论。
就算杜恒霜的神经粗大,能够不惧人言,但那样做,也只是死抗而已。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损招。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不着痕迹,毫发无损地顺利渡过这一关呢?
杜恒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渐渐露出她两排雪白的编贝小齿。而在那笑容当中,诸素素又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
此时的杜恒霜,如同匣中窖藏的名剑,虽未出鞘,杀气已经开始弥漫纵横!
这样的杜恒霜,看在诸素素眼里。一扫这一年多来痴痴呆呆,娇娇怯怯的样儿,让她有目眩神秘之感。
躲在床底下的小白狐对这股气息感觉更加明显。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立刻捂住眼睛,一幅不忍卒睹的样子,但是又忍不住分开肉墩墩的小爪缝,从那空隙里看向站在床前的杜恒霜。
安子常的感受比诸素素更深。他从圈椅上坐直了身子,定定地、深深地看着杜恒霜。将手里的茶盅放在桌上,半晌起身道:“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杜恒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郑重对着安子常福了一福,道:“这件事,子常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绝对不能把你扯进来。——一旦把你扯进来,这件事就有可能前功尽弃。到时候,我们是跳进淮河也洗不清了。”
安子常点点头,躬身对杜恒霜作揖。算是对她福礼的回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好好收拾,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的田庄?”
他知道,杜恒霜想正大光明回到长安,肯定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被安子常所救。如果被人知道。就算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也会被人毫不意外地泼上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萧士及那边。
如果萧士及知道真相会怎么想,就连安子常也说不清楚。
就他自己而言,如果他站在萧士及的位置上,知道自己深爱的妻子在另一个男人的田庄上过了一年,还躲着一直不让人知道,就算他再爱她,心里也永远有一个疙瘩。
这个疙瘩以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就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对萧士及,他们应该永远瞒下去。
“素素,你可记好了。若是你说漏了嘴,我不仅会让你身败名裂,还要让你穷苦一辈子。记住没有?!”安子常知道诸素素最怕的是贫穷,是无家可归,所以,他用她最害怕的事情威胁她。
诸素素被气得满脸紫涨,一拍炕桌站了起来,指着安子常的鼻子道:“你放一百八十个心吧!只要你这个时常抽疯的家伙不说漏嘴,这件事就绝对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说完诸素素又不放心地问道:“话说你田庄上的这些下人,知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啊?”
安子常淡淡摇头,“你没注意吗?我派到这个院子贴身服侍你们的下人,都是聋子和哑巴。他们过去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现在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就算在将来,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你们的身份。——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你们回去了,他们绝对不会有跟你们打照面的一天。”
杜恒霜听出了安子常的意思,叹息道:“既然他们是聋子和哑巴,就够了。子常,这就够了。”
诸素素也默然半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早就计划好了。——是的,我赞同霜儿的话。反正他们是聋子和哑巴,你就留下他们的性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下人的命也是命。若是因为救了我们一命,再害得他们无端受累,这些罪孽,岂不是要由我和霜儿承担?你这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害我们呢?”
安子常本是存了要灭口的心,要把这庄子上凡是知道有人在这里住过一年的那些人全都杀掉。
可是听杜恒霜和诸素素一说,倒也没有大碍的样子。
安子常心思一转,便点头笑道:“也好。其实如果真的把他们都杀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了。本来无事,到时候也会被有心人看见当做有事,说不定会追查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当没这回事吧。过几天,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不会来送你们。你们自便就行。需要用车。对后庄的管事说一声,他们一直以为你们是我们安家从安西过来投亲的亲戚。”
安子常也知道,作为大齐手握实权的大将,不说永昌帝会派人在身边跟着他,就连他的对手,还有那一直发誓要杀了他的大周前长公主阁下,也是一直不间断地派人在他身边查探。他这一路从长安出来,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才甩掉后面的“尾巴”,来到这个田庄。
好在这一年多。他也习惯了。
安子常便起身要走,临走的时候再次向杜恒霜确认,“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杜恒霜点点头。嘴角微笑,意味深长地道:“放心。我不但能正大光明回长安,还能顺道让那觊觎我丈夫的人灰头土脸,揭穿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让世人看清她龌龊的嘴脸。——到时候。我看还有没有人敢腆着脸夸她‘忠贞无双’、‘纯善过人’……”
这两句话,据说是永昌帝要拟的圣旨里面夸赞陈月娇的两句话,还是最为得宠的万贵妃提议的。
“陈月娇这一年来,不知怎地,居然得了万贵妃的青目,据说还被万贵妃招进宫里。让宫人都向这位忠贞夫人学一学忠贞之道呢。”安子常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些恶心。
诸素素做了个“呕吐”的姿势,道:“真是可惜了。又有两个词被毁掉了。以后再有人提‘忠贞无双’、‘纯善过人’两个词,我会条件反射到呕吐的。”
杜恒霜微笑,淡淡地道:“我是对事不对人。——谁敢抢我的位置,都会不得好死。”
言简意赅的话语,充满不容人置疑的霸气。
诸素素缩了缩脖子。讪笑着不怕死地反问道:“若是萧大哥……想换个老婆呢?”其实是在问,如果萧士及是个渣。杜恒霜要如何面对那些前仆后继,想“抢”她位置的女人?
诸素素问出这话的时候,安子常刚刚走到门口,闻言马上停下脚步,张着耳朵倾听。
床下躲着的小白狐听见,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也立刻唰地一声竖了起来。
屋里的两人一兽,都在屏息凝气等待着杜恒霜的答案。
杜恒霜好笑地瞥了一眼在门口僵立不动的安子常的背影,轻轻对着床下招了招手,“小白,出来。”
小白狐嗖的一声从床下钻出来,一跃而起跳到杜恒霜怀里。
杜恒霜抱着小白狐,一边轻轻摩索顺着它雪白的狐毛,一边慢悠悠地道:“如果是我夫君有异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动下堂让贤。谁耐烦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争风吃醋?不过,我会把自己的孩子带走,还有,我在下堂之前,会跟他纳上许多妾室,等确保他生出数个庶子、庶女之后,我再离开。”
家有宠妾,家宅不宁。
诸素素、安子常,还有他们的小伙伴小白狐都惊呆了,两人一兽六只眼睛齐齐瞪着杜恒霜,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
杜恒霜好笑地偏着头问道,“怎么?你们好像都惊呆了?不相信我会这么做?”
诸素素首先反应过来,嚷嚷着道:“霜儿你这是何苦呢?为了跟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