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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呆过的那个时空,莫谣也是曾经的自己,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滚完了的小老鼠突然直立起来,左右张望一番,急切道:“主人,吱吱大限到了,要走回皇宫死掉。”
她话音刚落,苏阮便觉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诸般情景又恢复如前,而那原本攀着自己胳膊的天一道长,此时居然也消失不见了。
没过几日,宫中便传出了天一道长坐化的消息。
苏阮只是听听,她这几日盘算的,却是另一件事儿。
老鼠精语序杂乱信息单薄,关于阎王那部分问题她暂时给忽略不计了,但是关于莫谣的那部分,只是一两句话,作用却可以很大。
此时此刻,姜淇澳初封太子,沈婉入宫邀宠,利用姜淇澳对奶妈过分依恋的畸形感情来接近他,一切都还处在萌芽期,可姜淇澳会渐渐的认定了,自己是真的喜欢莫嬷嬷的。
如果……如果在姜淇澳对莫谣表白之后,杀了他……?
那么,对于莫氏身体里的那个自己来说,这就真的是白头到老了。
这心思在苏阮心中盘桓不下,引得她一步步将计划盘算的无比精确,却唯独一点——她想要把装着自己灵魂的莫谣和崔安送出未央宫,哪怕姜淇澳死了,她希望崔安可以真的获得一时的安宁,这是她头一次,在杀姜淇澳的计划外,为旁人筹谋一条路。
然而计划终归只是计划,苏阮自嘉禾十四年入宫那一遭惹得帝王侧目后,便被母亲整日里拘束着在家绣嫁妆,轻易不许出房门,温氏就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去毁了她的名声让楚王嫌弃。
只是这样宁静而单调的生活里,苏阮能到的,只是将一把小小的金剪刀磨得无比锋利地,练习着不动声色地将剪刀藏在袜子里走路。
因为她知道,不久后林太后的五十大寿上,自己一定是得入宫去庆贺的,到时若能与林婧交好留在宫中,要救崔安和莫谣,要杀姜淇澳,便都更近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鬼她。。。其实是个老鼠精。。。不靠谱的老鼠精。。。
表嫌弃她。。。
、楚王妃
只是命运,并没有打算让苏阮这么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嘉禾十五年的太后大寿。
秋末时候,宫里传出林婧被马儿摔伤了的消息,到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来,太后的旨意就到了林家,召她入宫小住。
于林家来说,这无疑是殊荣。
林太后说来也是林娉的姑婆,可她这十余年不知是记恨高阳长公主的死还是旁的,对林婧虽然宠爱有加,但对林氏,虽有所提拔,但在亲缘上却疏远的很。
所以这回太后的旨意刚颁下来,温氏便被相公催着急急给女儿收拾了常用的物件,便打发她跟着来宣旨的内侍进宫去了。
长信殿外,初冬的雪薄薄地落了一层,天青色的身影立在檐下笼着袖子,一脸坦然地望着徐缓而去的辇车,正要转身,却瞧见了这边又来的车马,眼中一愣,面上便笼起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淡粉色。
坐在辇车里掀着帘子看的苏阮被姜揽钦的注目弄了个措不及防,挑着帘子的手也忘了放下,只是觉得那天水之青的色彩在这茫茫冬日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觉得眼花,似乎那站着的少年是一身藏蓝风雅,眼眸迷濛。
一切不过晃神的工夫,赶车的侍候的谁都没注意到两人的错愕,辇车已然停在了长信殿前。
“车里坐得是谁?”
姜揽钦开口,苏阮搭在丫头腕上的手顿了一顿。
“回楚王殿下,是林将军家的二小姐。”
不知为何,姜揽钦猛地一阵咳嗽,外间便静寂无声了的。
苏阮暗暗舒了口气,扶着丫头的手缓缓走出辇车,车帘掀起时,外间除却檐庑高广,再没了那少年一抹别致清丽的颜色。
姜揽钦是喜欢林婧的,若没有自己当初那么一砸,此时的姜揽钦是应该趁着姜淇澳对沈婉动心时挖他墙角的,可如今有自己这么个占着位分的未来楚王妃,林婧还会对姜揽钦的殷勤心动么?苏阮以为,大概是不会的,若林婧真的喜欢姜揽钦,又怎么会在日后姜揽钦觉得他们两情相许之时,嫁了姜淇澳为后……
就在苏阮愣怔的当口,一架辇车缓缓而来,就停在苏阮车旁,那辇车上匆匆而下一个少年,本是匆匆往殿中去的模样,恍然抬头瞧见了这边的车马,才敛了神色稳住身形。
宫人们渐次行礼,苏阮却愣在了当场。
然而,姜淇澳看也不看她一眼,微微抬手免了礼节,匆匆进了长信殿。
回过神来的苏阮突然就觉得,林婧肯定不是摔了那么简单,上辈子她自己亲身做莫氏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说过林婧被摔伤过的事儿。
苏阮就这么住进了长信殿,然而两三天过去,她还是没见着林婧,连太后也只是匆匆召见了她一次,便让她退下了。
和宫外传闻说林婧摔马受伤的消息不同,未央宫里传唱的另一个版本,足足让苏阮气得一天都没吃饭。
林婧把自己关在房中十多天了,一步房门不出,胃口虽不好却是吃喝照旧,看起来文文静静比以前好太多,然而估计只有太后这种真心疼爱她的人,才会为这种过分的安静而神伤。
宫中传闻,太子心仪江远侯之女沈婉,打算不顾一切娶她为太子妃。
宫中传闻,前些日子有人不小心弄坏了沈姑娘送给太子的荷包,被太子杖责险些丢了小命。
宫中传闻,林小姐亲眼见着太子与沈小姐亲昵异常,打翻了醋坛子。
宫中传闻,沈小姐其实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
一点一滴,人们在八卦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想象力,尤其又是这么具有爆炸性的高层三角恋剧本,随便谁添油加醋来一笔那就是一个新的版本,这种具有影响力的流传,对人来说绝对是有极大诱惑力的。
苏阮就用这么两三天时间,几乎把未央宫里的各个版本传闻都听了个遍,也突然明白过来,太后让她进宫的意思了。
沈婉从前是同林婧一道住在长信殿的,什么时候搬走了苏阮不知道,但是林婧原来是真心实意和她交过朋友的,这种被爱人背叛、被朋友背叛的触动一齐而来,也难怪林婧会那么安静了。
这天,当太后觉得林娉已经自己把事态了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便把她喊到跟前,一番殷殷叮嘱,无外乎林氏同根,当以家族荣耀为先什么什么的,最后,说是让她多去陪陪林婧,这才让她告退出来。
苏阮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几日她虽然没见着姜淇澳,但是姜淇澳日日往长信殿来,倒是听宫人们说了的。
于是她从太后殿中出来,便等在了长信殿前回廊的拐角处,穿着猩红色的狐狸毛披风,拢着银鼠皮的护手,整个人粉雕玉琢得就像个瓷娃娃——这是林家的好基因,放眼齐姜后宫,林氏美人光鲜明亮,最是惹人注目的。
就在苏阮等得腿脚有些酸麻的时候,姜淇澳的辇车终于缓缓停在了长信殿外,苏阮身后的丫头十分激灵地绕到天井下无人处,将姜淇澳给引了过来。
这当口,苏阮摩挲着袖子里的金剪刀,心想着以林娉之力,掏出剪刀以最快速度扎进姜淇澳的心口里,是能让血喷出来还是微微沁出来一点点血再不然只能划破点皮……
囔囔的靴声唤回了苏阮的思绪,她抬头看去,正看见姜淇澳微眯着眼睛在打量自己,心神一震,略显紧张地拢了拢袖子,披风却因此错开了缝隙,露出一角裙摆来。
她微微福下、身子,“臣女林氏,参见太子殿下。”
“你找孤有何事?”姜淇澳穿着一身暗褐色的毛氅,暗黑色泽的兽皮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沉稳挺拔,只是他不安挪动的脚,露出了内心的焦躁。
苏阮有一瞬间的失笑,强忍着笑意低下头去,待笑意过去,她发现自己对姜淇澳已然半点敬意都没有了,连带着袖子里的剪刀也暖的热热的,没有一点的锋利冰寒,就在这样亲和的相对中,苏阮柔柔开口道:“太子殿下如今日日来见婧……姐姐,可曾见着过一次?”
这一刻,苏阮的自动代入里,她还是莫氏。
姜淇澳眸光一眯,立时露出寒气。
只是,苏阮并没看他。
“殿下可知,若饮用沸水,会被烫伤,而多放温的水,喝起来不凉不热,最是舒服……”苏阮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比方,“殿下和姐姐之间,如今就像那沸水,姐姐生气,不管为什么生气,殿下日日来看,就像是日日拿着柴火来烧姐姐心中的那壶滚水一样,长此以往,想必殿下和姐姐之间,会更加难以言和。”
姜淇澳皱着眉头,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林娉。
“若是殿下几日不来,姐姐心中挂念,气性放下来了,想必就不会这么生气,也就愿意见殿下了。”说罢,苏阮抬头见姜淇澳正皱眉沉思,便淡然转身离开,她这样和姜淇澳见面,一会儿就会传进太后和林婧耳中,话说完了就得赶紧走,也免得日后纠缠。
只是,她这边才一转身,姜淇澳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抓了苏阮的肩膀,猩红色的披风被他这么一拉扭了形状,露出苏阮披风下半幅杏色的裙摆,裙摆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只香囊,黑白相间针脚粗蹩,却甚是出奇的模样。
“你……你从哪儿弄得这香囊?!”姜淇澳突然一劈手,将那香囊便扯了下来。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臣女自己绣的。”苏阮躬身下去,面色波澜不惊。
姜淇澳捏着那香囊的手,突然抖了抖,掉落的香囊刚好被苏阮伸手接住,她只是不动声色的将香囊挂回腰间,仍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这个谦卑的姿势,是极具臣服性质的。
“这些日子本太子若不到长信殿来,太后定会找你的麻烦。”说这话时,姜淇澳已然恢复了平静。
苏阮失笑出声,用满含笑意的声音压抑着回答道:“臣女不怕,只怕殿下的麻烦,比臣女还要多出许多。”
姜淇澳面上一愣,转身要走,苏阮却又开了口,“殿下喜欢这香囊,臣女不才,却愿意将这香囊献给殿下。”说着,将那臭巴巴的熊猫头香囊递在了姜淇澳手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肌肤相亲,苏阮静静的留了一刻,才缓缓收手,再不等姜淇澳说话,匆匆绕过角门回了长信殿。
长长的回廊上,一东一西分道扬镳的两道身影,各怀心思。
苏阮才拐过角门,便使劲儿按着心口靠在了墙壁上。
林林总总算起来,这算是第一次,她花心思去勾引姜淇澳了。
透过宫中的传闻,再加上当初姜淇澳说要与莫氏在一起时说得那些话,苏阮大概已经明白沈婉为何能在那样一个不可以的时候成功做了太子妃,无非是将姜淇澳心中对莫氏不能宣之于众的感情牵引发散到了自己的身上。当初太子宫里,沈婉对自己亲近尊敬,打听姜淇澳的各种喜好和孩童旧事,苏阮只以为她是倾心爱人的小女儿姿态,谁知道她居然能存了那样的心思。
如今,一个与林婧容貌有七分相似的林娉,柔柔弱弱的,也有着与莫氏一般无二的香囊,姜淇澳心中会是怎么个想法呢?震惊肯定是有的,旁的,苏阮一时想不到,便也不打算猜了,左右她要的不过是姜淇澳放低戒备,只要能在莫氏死之前杀了姜淇澳,那么成全了那一份的白头到老,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这边苏阮正胡思乱想,肩膀突然一痛,身子趔趄地走了几步。
一抬头,便瞧见个无比熟悉的脸,满是愁苦地站在自己身侧,虽然躬身告罪,眼睛却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头瞟的。
崔安仍旧是那一身破烂的太监服饰,居高临下地看那倒垂的三角眼,觉得格外苍老,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只告饶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苏阮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