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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自请入宫 (改)
大祁王朝天邵十三年
正是寒冬腊月,少许的雪花阵阵飘落,随风打在姚千雪的肩上,眉眼上,继而慢慢的融成水珠,滴落。
她一身素衣,不施任何粉黛,飘然立于皇宫城外,抬头仰视着民间百姓所向往的“美好生活”,就在这高墙宫闱之内,血色墙颜,勾心斗角,多少的青春容颜苦等到老,最后化成一抹孤魂,姚千雪怔怔的看着,长呼一口气,蜷握玉指,她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站在这里了,每一次都是那么狼狈不堪的失败,但她从未放弃,因为这关系到她父亲的性命,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双手执棍,用尽全力敲击“咚……咚!”龙门鼓发出沉闷的声响,振荡人心。
御书房内,凌霄手中的奏折没有停,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福生俯着老腰板上前一步作缉道:“回皇上话,还是那个女子。”
凌霄抬眼,轻挑剑眉,厉色道:“那些个侍卫是怎么当差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福生抹了把冷汗,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办。”
凌霄摆了摆手,一脸正色的说:“行了,朕倒要看看这女子有何话要说。”
随后一声:
“宣击鼓者觐见!”,一句传一句“宣击鼓者觐见!”
这才终于入了宫门,姚千雪长呼一口气,不慌不忙的踏上一层层阶梯,随着一个小太监的身后,看着前方,她很明白,走上去,她的人生就此改变,看着整个红墙粉砌,想起了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
“民女姚千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姚千雪,千雪,花香殆尽遗千雪,俏梅绽放寒独秀、”凌霄念着,然后脸色一变道:“一个女子竟敢公然的敲响龙门鼓,朕看你是活腻了。”
千雪身子一颤,抬眼看着高位上的凌啸,微微一怔,转瞬即逝,心下却想,看来民间的谣言也尽不虚假,就拿这当今皇上来,如外面的传言一样,有着姣好的面容,狭长的丹凤眼,刀削的脸庞,剑眉下的双瞳,深不见底,偌大的朝堂上,充满着一种冷峻压抑的氛围,浑身上下带着天子的气息,没有传说中的金色龙袍,随意的一件白色锦袍,却也遮不住他的天子之相。
“为何敲这龙门鼓。”
姚千雪听着一声慵懒的话语传来,找回思绪,浅笑着说:“入宫为妃。”
殊不知那一浅笑,和那短短的四字在凌啸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女子敢和他这么说话。
“入宫为妃?这倒是新鲜。”凌霄嘴角边扯出一抹冷冽的笑容,低沉的话语从他嘴边吐出。
千雪依旧面不改色,但她其实是紧张的,第一次面见皇上,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论是放谁身上都难免会有些紧张。
凌霄扫了眼福生,福生立马会意的住了口,然后准备要喊人将千雪赶出。
福生正喊了一句:“来人!”
饶是这寒冬腊月,千雪的手心里仍是溢着满满的热汗,千雪看着情况,只得开口:“姚靖乃民女父亲。”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人听清。
凌霄这才正了正脸色,朝福生摆摆手,福生瞧了眼千雪,然欠着身子出了御书房。
“姚爱卿的千金……”凌霄若有所思的说道,继而又开口道:“朕给你半柱香的时辰,你若是能说服朕那最好,不然你就要为你做出的事承担后果。”
凌霄语气并没有多严肃,可千雪听来,却是感觉凉风袭袭,她理了理思绪,慢声道:“民女可以帮助皇上完成皇上想做的事,例如陈丞相……”
凌霄良久未开口,只是盯着千雪,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千雪的心提的紧紧的,她明白凌霄若是想让她死,绝对是轻而易举,而她只是在赌罢了,为了父亲的身体,她只能赌。
“你入宫不会只是为了帮朕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凌霄眼中带着精明,似是要把千雪看个透。
千雪顿了顿,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含糊着道:“民女只求皇上身上的一样东西,但绝不会危害皇上的性命。”
“朕身上的,你倒是大胆,你是第一个敢与朕谈条件的人,你说朕该怎么处理你呢?”凌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身上的东西,他笑了笑,答应又如何,日后,他给不给,也就是他的一句话。
千雪愣了下,不知凌霄所言何意,她抬眼看向凌霄,道:“民女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你的条件朕允了,不过朕先提醒你一声,不要和朕耍你的心思,朕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人头落地。”凌霄先是神色淡然的说道,可话峰突的一转,厉色道。
千雪为之一震,若不是为了父亲,她一定不会入宫,俗话说的好,伴君如半虎,她岂不知这个道理,她应声道:“民女心中有数,不过民女还有一个请求。”千雪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才说出口,为了她自己的一生,她不得不说。
“说!朕且听听。”凌霄没有抬眼,又看起了手中的奏折。
“民女希望在这期间,皇上与民女只是有名无份,皇上不得干扰民女私下的事情,且民女助皇上完成大业时,皇上可放民女出宫。”
凌霄沉了会道:“朕也没时间管你的那些闲事,准了”
千雪这才放下一直紧提起的心,舒了口气:“谢皇上。”
“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朕却是不喜欢聪明的女子。”
凌霄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千雪一下愣住了,但她嘴角仍是不明显的扬起,心头血……,若是凌霄知道她入宫的初衷,会不会后悔答应了此事。
千雪看着凌霄忙于政务,便不在打扰,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刚迈出门槛,福生立马笑脸迎上来道:“姚姑娘这是要走?老奴一眼就看出了姑娘不是池中之物,以后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千雪知道这位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便违心笑说道:“福公公说笑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福公公。”
福生一听此话,不自觉的有些神气,细着嗓音道:“应该是奴才仰仗姑娘才是,这雪大地滑,姑娘慢些走才是。”
千雪笑着应承了一声,走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伴着这声响出了城门。
姚千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该往哪促足,良久,她决定先去白府躲躲,现在的她只期望她的父亲大人可以晚些知道,可终不如她愿,当她看见徐管家急急忙忙的走来时,她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个脑袋,等候着发落。
姚千雪是个极其自信且聪明的女子,只是在这一生中她最怕两个人,一个是姚靖,也就是她的父亲大人,另一个则是白莹。他们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生起气来,绝对能把她震住,这也是她最无奈的事情。
“哎哟我的大小姐,快点和老奴回去,老爷正发火呢,你可得准备好了。”徐管家边喘气边说,急忙拉姚千雪朝将军府的方向走。
“徐伯,大哥在不在。”千雪停下脚步,眼中还带着一丝希望等着徐管家的回答。
“大少爷他今天一早就出门看生意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徐管家的话如同冰窖里的寒冰,一一砸在她的身上,但千雪仍是不死心又问:“那二哥在不在。”声音明显有些低落。
“大小姐,你这次到底是闯什么祸了,二少爷竟和老爷站在同一战线,赶紧和老奴回府吧。”
闻言,千雪现在有些后悔了,拍拍脑门,她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的入宫了,现在好了,自食其果,长叹一声,认命的和徐管家进了府邸。
将军府内,不像以往的热闹嘈杂,静谧的气息环绕四周,千雪不禁打了个冷战,果然刚抬起头,就看见姚靖一脸严肃,直视着她,千雪见状,极力讨好的走上前,温柔的叫了一声:“爹~~”
姚靖看着自己的女儿,低沉的浑厚的声音从嘴边传出:“和我过来。”
千雪无奈的跟在姚将军的身后,一旁的姚硕向她耸耸肩,低声道:“这回二哥也没办法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千雪一脸惆怅的跟着姚靖进了屋,才发现,进的是祠堂,她一下就明白了,这次父亲一定很生气,因为往常只要是父亲非常生气之时,一定会来祠堂,还记得小时候,哥哥们不小心把娘亲生前留的东西烧掉之后,父亲罚他们在祠堂中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才作罢。
“跪下!”
突然传来声音,千雪诧异的看着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喊着:“爹……”
“跪下!”
姚靖没有多言,依旧是冷冰冰的二字。
千雪只好听从,刚跪下,便听到一句落寞的声音响起,像是沉寂了千年,破壳而出一般,千雪静静的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发觉,那个背影瞬间变的沧桑,仿佛又过了多少个春秋。
“雪茹,我对不起你啊。”
雪茹是千雪逝去的娘亲,但在千雪的记忆中,不曾有娘亲的印象,因为雪茹在千雪三岁时就过世了,而父亲对娘亲用情极深,所以一直都没有续弦。
一时之间,千雪不知如何开口,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着,不知何时,姚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无力:“刚刚在朝中皇上下旨要在三日后立你为梅妃,老夫就知道一定是你去了宫中,老夫多年南征北战,从先皇手中求得一圣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这也是你娘亲最大的夙愿,难道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把你劝服了,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为父的辛苦,为父不想你的幸福就这样在宫中荒度,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在宫中,记住好好照顾自己,宫中不比自家,没有人会让着你。”
说罢,独留千雪一人,千雪看着远去的背影,话在口中,却没有说出,只是两行清泪落下,形成一朵朵妖异的水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起来。”
千雪看着香儿,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我只是不想让让父亲为难……”
千雪想起了几个月前,有一位雍容的老妇人总是来府中不知在和父亲商议着什么,而每次商议过后,父亲总是一脸惆怅,但每次问发生什么事时,父亲总会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什么事。
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父亲的苦衷,所以在又一次商议时,千雪偷偷提前躲在书房内,想要一探究竟,可不知,这一探,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原来那个妇人是当今太后,她来的目的只是想让千雪入宫为妃,以抵制丞相的势力。因为父亲在先皇在世时,求了一道密旨,大致意思是:如若姚家的女儿不愿意为妃,不可强求,除非自请入宫。也正是因为这一道旨,太后不得不放下脸面来和父亲商议,劝千雪为妃。
千雪虽躲在屏风后,可终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屏风,发出响动,以至于一把被父亲拉出。被发现后,太后并无怪罪之意,且要和千雪亲自谈谈。
当屋内仅剩两人时,太后她道只有将军府中的势力才可和丞相相抗,希望千雪能帮皇上,也就是帮大祁,太后曾已死相逼,那时千雪只认为太后说的是玩笑话,可没有几天的光景,太后逝世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当时千雪没有想过入宫,可接着过了一年后,她又发现了一件事,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才会下定决心,自请入宫,其一是为了父亲的身体,她自小就没有了娘亲,现在她不想再失去了父亲。
其二是不想辜负了一个为大祁奉献一生的好太后,同时也是一个为儿子着想的好娘亲,其实千雪很羡慕凌啸,他有一个爱他好母亲,这是千雪一直都奢求不来的爱。
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期间,姚硕都来劝过千雪,只是千雪不想出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