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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是在太太跟前,若是在外头,叫人瞧着,闹将出来,连我的脸面也没了。”
凤姐儿不亏是凤姐儿,聪明伶俐非常人所能比,这一通云里雾里的话一出,竟将她在邢芸跟前发作丫头的不是,轻巧抹去了,话里话外,还透着她如此作为,正是不见外,心知两人亲近的缘故。
邢芸不觉好笑,看了凤姐儿一眼,并不作言语。
凤姐儿看见邢芸神色,心下一忖,连忙起身陪笑道:“太太是知道的,我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轻重?想来太太跟前,和父母跟前一样,太太素来疼我——”
正说着,只见费婆子进了屋来,笑嘻嘻的正要说话,猛一瞅凤姐儿坐在邢芸身边,脸上的笑也来不及收,上前行了礼,笑说道:“二奶奶好。。。。”
凤姐儿忙站了起来,笑道:“妈妈来了,快坐罢。”
费婆子本是邢夫人陪房,素来便倚老卖老惯了,如今虽不大得邢芸青眼,但因邢芸打发她去照料张姨娘,她心中不大自在,狐假虎威,很是施展了些手段,唬得贾赦的一干姨娘通房奉承讨好不休,故而脾气竟未减分毫。
见着凤姐儿起身让座,这费婆子也不推辞,笑着说道:“二奶奶客气了,我哪儿当得起了。”
一面说一面就往那椅子上坐了。
凤姐儿见了,并不以为意,只是咯咯笑道:“嗳哟,什么当不当,嬷嬷原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自该受用些。说来,我有时日没见妈妈了,妈妈闲来无事,不妨往我那院里走走,吃几盏酒用些果子,也散散闷儿。”
费婆子听了凤姐儿这话,顿时笑眯了眼,忙不迭道:“奶奶赏我酒吃,是我老婆子前世烧了高香才得来的体面,哪能不去呢?只是,奶奶不知道…………那边事多着呢,就是我到太太跟前来,也为着有话要告诉太太呢。”
凤姐儿柳眉一挑,笑问道:“这也奇了?妈妈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论体面论身份,也用不着妈妈亲力亲为。有什么事,随便告诉管事一声,自有管事去料理,妈妈略担待一点子便完了,谁还能说什么?”
费婆子嘴一斜,满含不屑道:“还不是那张姨奶奶,不要脸的贱蹄子,爬上了老爷的床,又欺着太太心善,收在屋里抬了名分,仗着生了个琮哥儿,就跟下了凤凰蛋似的,在府里横行霸道;横竖没一天不生事的。今儿还想跟我拿主子腔儿,酸得那样儿,呸,也不瞧瞧配不配,说来我恨的牙痒痒。”
凤姐儿素来最厌的便是府里这些姨娘通房,平日从不给几分好颜色,虽不至于下狠手作践,但能不给的体面分例,凤姐儿是决不会抬手轻放过去的。
书中赵姨娘不伏凤姐儿,勾结马道婆作法害人的起因,可不就是凤姐儿看不起赵姨娘的身份和为人,不给一句好声气,赵姨娘又是个糊涂的,明明在王夫人手下讨活,却恨毒了凤姐儿,也不想想,王夫人不点头,凤姐儿再能耐,也不可能贸然插手长辈屋里的事。
故而如今一听费婆子念叨,凤姐儿便欲冷笑,只是忽抬眼一瞧邢芸的神色,忙又止住了。
心中暗忖,她这婆婆并非是没有半点手腕的人物,又是个不念情分的,怎么会由着张姨娘放肆无理,怕不过是一时姑息而已,况这费婆子原就是出了名的拧不清,邢夫人既打发她去管着张姨娘,想来也是存了那么一层由着她们闹去的心思,张姨娘若不知本分,日后死了也活该。
于是凤姐儿方向着费婆子道:“我说什么事呢,妈妈这样生气。那张姨娘本是久病的人,难免有些儿怪脾气,虽是她不好,妈妈既揽着这些事儿,该劝上几句便劝几句,若是实在劝不过来,妈妈只管按规矩办事,谁还能挑理不成。妈妈也知道,咱们府里很有些眼里没人的,得一点空子,便要难人,平日谁错了一步路,她们都能打趣笑话个几月几年的,如今若听了这事,岂有不说嘴的,反招了没意思出来。”
费婆子听了这话,心下不免没了底气,只是口上仍强说道:“我怕谁说嘴,了不得不要这脸皮,闹一场子,也比看着那等子娼妇猖狂强!”
凤姐儿柳眉一竖,冷下脸道:“妈妈糊涂,张姨娘再不济,也是老爷身边的人,妈妈性子再直爽,可也别忘了分寸!”
究竟是夜叉化身的凤姐儿,又早有积威在前,费婆子见着凤姐儿变了脸色,也不敢再拿大,忍气吞声的分说道:“奶奶不知道,那张姨娘惯是个会装样的,想东要西的时候比谁都精神,一有事儿,就躺到床上装死去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也是太太心好,想着琮哥儿,要是别人家里,有她这样的,嘴巴子早打死了,哪容得她看大夫吃药。我陪着太太嫁进来——”
凤姐儿听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笑道:“越说话越长,没完没了。妈妈既是陪着太太嫁进来,怎么也不为太太想想?张姨娘再不好,也生了琮哥,太太为着琮哥,还特央了学里老太爷帮请了先生,难得琮哥又是个肯上进的,太太正喜欢着,妈妈却跑来说这些话,难道好听么?再说姨娘们使性弄气,原是常事,又不是没有规矩管着,妈妈纵告诉了太太,太太也是按着规矩办,总不能为着姨娘说话不好听,就把她撵出去,那成什么样儿。况且,太太又疼琮哥儿,权看在琮哥儿的面上,才打发了妈妈过去,为的不就是妈妈老成,能照管着些,太太也能省些心。”
说着,凤姐儿又是一笑,笑说道:“我知道妈妈是极明白的,只是如今骤一气,给急糊涂了,心里才挽不过来。”
费婆子先还有些气不平,如此听凤姐儿说了一通,也渐渐体过味了,将那股子气都丢开了去,又见凤姐儿替她搭了梯子,可不就顺势下了坡来,忙点头哈腰道:“我也是教那张姨娘气住了,往那犟里想偏了,如今听了奶奶这么一说,越发透彻了。那张姨娘算什么东西,哪值什么人提她,白污了太太奶奶的耳。还叫那起子不要脸的小人得了意……”
邢芸忽觉心口一阵冰凉,越发有些寒气上涌,不由得侧过脸,用帕子掩面咳嗽了几声。
凤姐儿见状,忙忙亲自倒了一杯热茶,一边递与邢芸,一边关切道:“太太可是有些不舒服?”邢芸接了茶,喝了一口,热水流进喉咙,方觉得发寒的心口暖和了一些,抬眼道:“没什么,心口有些发寒,喝杯茶暖暖便好了。”
凤姐儿忙说道:“纵不请太医来诊脉,也该拿些药来吃。”
邢芸本是修炼之人,虽还不到长生不老的地步,但修炼益久,渐渐不为寒暑所扰,如今心口发寒,其实是另有一番缘故。
故而听得凤姐儿此言,邢芸捧着被子又喝了几口,才笑说道:“这会儿又好了。难怪如今闹起了时疫,这气候委实怪了些,我在屋里坐着,尚不知是什么时候经了风,何况那些儿体弱的。这太医的方子既开了,你也打发人趁早儿抓了药,给他们姊妹们送去,他们年纪轻,若落下个病根可不是玩的。”
凤姐儿听了这话,心里也挂记起大姐儿来,便起身道:“那我且先回去了,到晚上再过来给太太请安。”
123姨娘们
凤姐儿辞了邢芸去了。
邢芸低头又看了一回花样子;随手捡出些个花样来,对着丫头吩咐道:“就用这几个花样罢。另外,我记着前儿外头送了些上用的蜀锦来,你顺便去告诉桂叶一声,让她取一匹金地月兔喜鹊雨丝锦出来;交给针线上做两身秋袍;我自有用处。”
那丫头接了花样;正点头应了。
在门外串茉莉花的木香;却站了起来;在窗外说道:“哪还有什么上用的雨丝锦;昨儿个老爷都叫人取出来给东府送去了,说是珍大爷寻着要,预备着观里敬老爷使唤。这几月里不知道往那府搬了多少东西过去;每每我们来回太太,太太只说是知道了,任凭老爷舀去,如今要用却是没有了。”
邢芸听了木香这抱怨的话,不由得失笑,抬头道:“哪来这么一肚子的闷气,没了便没了,也不是指着这一样两样使唤,没了雨丝锦,便让人换成金彩绒罢。”
说着,邢芸又取笑道:“再说,你们老爷横竖是个爷呢,若连这点子主也做不得,岂不太委屈了他。”
费婆子听了,忙凑上来笑道:“可是太太这话呢,老爷那就是个手上散漫的。一来未必斟酌着东西金贵,也没放在眼里,随手便散出去了。二则又是珍大爷开口,亲近的侄儿讨要,但看这份上,也得给了去。太太虽不作声,但都看在眼里,想来心里都是极有数的。”
邢芸看着费婆子,脸上突然就露出笑来,越发显得眉目娟好,抿唇道:“有数也罢,没数也罢,他若有本事都搬了去,我倒服了他,只恐他没这胆量。”
费婆子背心儿骤冒一股冷汗,寒浸浸地透肌破骨,搜肠刮肚了一阵,方移开话题,讨好的说道:“虽未入秋,这寒气却早上来了,难怪太太要针线上做秋天的衣裳呢?”
见着邢芸笑了一笑,并无言语,费婆子这心中越发难安,忙又说道:“既做了衣裳,太太也该选几个首饰的式样,一并叫匠人打了来,到穿时也好戴。”
邢芸眉间微蹙,笑道:“打什么首饰?又不是我穿的衣裳,没得便宜了别人。对了,你来是为什么?”
费婆子不提防又说错了话,面上正有些尴尬,刚想推说是为了整治张姨娘,可一想,先前已招了凤姐儿一通话,再拉着张姨娘作筏子,倒徒惹邢芸不喜,只得讪讪道:“今日我来,一是来给太太请安,二来却是家里二姨太太传了话来,说她同着三姑娘去庙里上香,听说有一个挂单的和尚算命极灵验,一时起意,便舀了三姑娘的八字去给那和尚算,哪知那和尚果然是个有本事的,算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竟如同眼看着三姑娘长成似的,就是咱们家往常那些事,他也说的再准不过了……”
话说凤姐儿出了邢芸的院子,刚走至穿堂,便一指头戳在丰儿额上,冷笑道:“你这小蹄子今儿是害了昏了,当着太太也满嘴胡说,这次便罢,再有下次我撕烂了你的嘴。”
丰儿颇为委屈,含着一泡眼泪,要哭不哭,足是可怜。话说平儿正出来寻凤姐儿,恰好撞见此事,忙悄问了一下跟着的丫头仆妇,得知经过后,忙上前拦劝道:“前儿奶奶不是说,太太为二姑娘的事儿发愁么,如今那保宁侯夫人一病不起,乃是好事儿,若告诉太太,太太必然极欢喜,奶奶在太太跟前也能讨了个好。丰儿纵然没眼色嘴快了些,起心儿倒还好,奶奶怎么又要瞒了……”
凤姐儿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这算什么好事,你们知道什么,只站着冷眼瞧,这事怕是完不了了。依我说,这事咱们早前不沾手,如今千急也别碰,横竖上头有太太做主呢。若是太太同老爷商量了,要问咱们,那时再说也不迟!”
说了这话,凤姐儿走至门边,靠着门柱一抬头,忽见着贾环鬼鬼祟祟的沿着墙角往那夹墙门口窜,不觉疑心,喝道:“环兄弟站住!你这是要往哪去!”
贾环素畏凤姐,听见凤姐叫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打着颤儿诺诺道:“我去找琮哥儿。”
凤姐儿听了,越发疑心,疾言厉色道:“你身边的下人呢?如今正是上学的时辰,你不往学里去,找琮哥儿作甚!”
这里凤姐儿问得贾环直冒冷汗,惶惶不安,那边儿赵姨娘弯着腰,舀着个绣绷儿,眯着眼穿针,刚要将针穿好,只听得帘子一响,赵姨娘手一抖,针猛的扎在指头上,一滴血珠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