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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看到利用建道院贪墨银子之时止不住的冷笑,原来自己潜心信道拨出的修建道院的银子都落到这帮人手中了。
再到了后来看见假传神谕之时,朱厚熜的心情已经不是单纯愤怒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向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份,从前朝到后宫,向来是他掌控别人的喜怒哀乐,现在竟然有人反过来操纵自己!
朱厚熜气得额头都冒起了青筋,呼吸也粗重了起来,手有些抖的拿着卷宗,因为事关重要,屋里其他的内侍早就被命令出去了,此时房里只有黄锦和陆炳,两人一看他这情况不对,黄锦马上就冲出去让人喊王太医过来。
陆炳也顾不上请罪,两个跨步就上了前帮他顺气,黄锦回来赶快递了杯茶给他,朱厚熜一挥手,整杯茶都飞了出去,好在黄锦兑的是温茶,这才被泼了一身也没事。
黄锦从脸到胸口全都湿了,也顾不上擦立即跪下:“皇上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失察,请皇上责罚。”
朱厚熜将整个卷宗砸向他,黄锦跪爬在地上被厚厚的册子砸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却松了一口气,皇上还对着自己发火,命算是保住了。
要是皇上这会儿真的什么表示都没有,那自己才是命不久矣。
这一会儿的功夫,王太医就赶过来了。
朱厚熜向来惜命,知道自己这会儿情况不对,也没拧着,老老实实的就了诊。
王太医来之前已经知道皇上是被气狠了,带着降火减压的药丸来的,给他吃了一颗,开了方子让小徒弟去煎药,又帮他拿着药油按摩了半响,朱厚熜这才慢慢的恢复了些许。
王太医能稳坐朱厚熜御医的一把手之位,也是有些能力的,邵元节被抓一事,整个朝堂之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此时看见只有陆炳和黄锦两人在这,皇上又气成了这副模样,心中有了些成算。
于是在朱厚熜恢复了一些之后,跪下一脸郑重的说道:“臣观陛下脉象,阳火过旺,肝阴亏虚,乃是肾水亏损之兆。”说罢看了一眼皇上面色十分阴沉,继续道:“臣斗胆进谏,望皇上停止服食致一真人所进丹药。”
事实上朱厚熜宠信邵元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子嗣不丰,邵元节便研习炼丹之术,于前年开始给他进一些自己炼制的求子丹药。
就真那么巧,他服用了之后当时的丽嫔现在的丽妃就怀孕了。
于是朱厚熜就越发的相信邵元节了。
王太医作为他的近身太医当然清楚此事,还专门帮他找了人试药,此时讲出此话,就是要掐断邵元节最后一点生还的希望了。
果然,朱厚熜听到此话,刚刚平复了一些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屋里的三人都磕头劝着:“皇上息怒。”
王太医看情况不对,又上去为他治疗了一番,一会儿汤药煎好送了进来,朱厚熜喝了药,睡了过去,一直看着他的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锦还是爬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王太医伺候在旁边,防备着他再有什么不对,陆炳因为皇上气过了头还没发话怎么惩治这些人,于是也在旁边候着。
朱厚熜因为药力的关系,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虽然还是怒火中烧,却没有之前那种伤及身体的样子了。
吩咐了陆炳将所有人都处以极刑,又命令将邵元节全家老小都拿下等到秋后发落。
朱厚熜望了望还跪着的黄锦,半响,才沉声说道:“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吧。”
黄锦激动的谢了恩,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还是陆炳看不过请了旨将他扶下去的。
朱厚熜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房间,有些自嘲原来自己也会有被愚弄的时候,第一次正视修道这件事,发现自己也是有弱点的。
心情烦闷,不想看票签,只让几个内侍跟着想去外面转转。
因为离得实在是近,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万安宫门口。
曹洛莹正在玩骰子呢,就听见外面的唱和,整了整衣服迎了皇上进来。
朱厚熜没什么表情的坐在宝座上,曹洛莹看他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样子,觉得原来住的离皇上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皇上有时候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路,一不留神就容易走到自己这来啊。
曹洛莹正在绞尽脑汁想想要跟他说什么呢,旁边春华十分着急,炕桌上还放着骰子呢像什么话。
朱厚熜也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了,于是说道:“爱妃在玩骰子?不如陪朕玩几把吧?”
曹洛莹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说话了,刚刚那样真吓人。
点点头笑着问道:“皇上先还是婢妾先?”
朱厚熜扬扬下巴,让她先来。
半个时辰之后,曹洛莹都快哭出来了。
望着皇上面前堆着的一堆银子,还不如刚刚那样干坐着呢,自己这一会儿的时间都输干净了。
朱厚熜看着她越来越哭丧着的脸还有不时望向自己忧郁的小眼神儿,憋闷的心情瞬时通畅了不少,将所有的银子装起来,故意放慢了动作,看着曹洛莹越来越忧桑的脸色和那种“皇上,你居然真要把我银子拿走”的眼神,将荷包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捏了捏她的脸道:“今日时间不早了,明日朕再陪爱妃玩骰子。”
并不需要好吗!
朱厚熜赢了一袋子银子回去看起了票签。
曹洛莹半死不活的爬在炕桌上,她再也不想玩骰子了!
第二十一章 林贵人
陆炳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黄锦趴在床上,一旁放着两盆冰山,还有一个小太监在给他打扇子。
忍不住笑了起来:“黄都督可当真是会享受。”
黄锦扭头看着他大热天还穿着飞鱼服,一脑门子汗,让一旁候着的小太监快给他递了干净的帕子,又让人给他上了茶,这才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陆炳让人将凳子放在冰山旁边喝了口茶才觉得整个人松快了不少:“正在查还有没有和此事有关联的人,邵元节的家人也全部都下狱了。”
说罢看着趴在那一动不动的黄锦有些疑惑:“你怎么还躺着呢?”
黄锦是挨了二十板子不假,但杖刑的历史比大明朝都长,早就有不少猫腻了,一个个棒子外面看起来一样,内里的差别大了去了,有空心的,有实木的,还有里面灌了水银的,执行的人也都有自己的一手,怎样打罢看起来血肉模糊却其实只是皮外伤一点都不伤筋动骨,怎样打罢看起来不算什么,内里却内让骨肉寸断,他们都是各种好手。
打黄锦,自然是用空心的棒子,外加只让他外表看起来吓人让皇上消消气而已,真打出个好歹,借执行人两个胆子他们都不敢。
黄锦挥手让一众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才用手指指了指上面,轻声道:“还在生气呢。”这会儿他再凑上去不是触圣上的眉头吗,还不如好好休息几天。
被黄锦指的那位,这几天确实心情不爽,黄锦受伤之后临时顶替上来近身伺候的太监已经又有两个光荣受伤了,前朝里在张璁和夏言又一次干起来之后,两人都被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彻底老实了,一个好好的干着礼部尚书的活,另一个一头埋进税制改革之中,井水不犯河水起来了。
但这些跟曹洛莹的关系都不大,让她悲痛万分的是,皇上已经连续三天到她这来把她银子弄走了。
第一天玩骰子,第二天打叶子牌,第三天玩双陆,自己就没一样玩儿的过他的,简直虐心。
所以这晚上下钥以后皇上没来,曹洛莹松了口气,皇上明摆着心情不好,再来自己不光有成穷光蛋的危险,还有分分钟当他心情不好的炮灰的危险。
朱厚熜没来折腾曹洛莹不是他消气了,而是中途被人劫走了。
皇上连续几日都在午后去曹昭仪的万安宫,有心人想些办法总是能得到消息的,于是就有心思活泛的动起了去“偶遇”皇上的心思。
这日朱厚熜晃晃悠悠走在去万安宫的路上,就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宫装美人,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对方就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低头请安。
朱厚熜在阳光下眯着眼有些玩味儿的看着对方,这一套早在之前发现有妃嫔窥伺帝踪爱跟他玩偶遇而大整过内廷一次之后,这宫中的妃嫔们就没人敢用这一招了。
让她起来,看了下脸,没映像,想来是才进来的新人,在心中嗤笑,难怪这般胆大。
因为之前服用丹药的关系,王太医让他修身养性一个月,不要行房事,所以他才天天逗曹洛莹玩游戏,今日看到这位,犹豫了一下,想到了曹洛莹那每日被他摧残后的小眼神,心底叹了口气,今日就放过那个小丫头了。
面上不露声色,问明白了这位就是之前侍了一次寝就有好消息的那位林贵人,想到这位当初好像是张氏的人,朱厚熜将人带回了乾清宫。
这位林贵人是心中有成算的,和曹洛莹一样她爹也是一位知县,不同于曹洛莹是懵着进的宫,这位从最开始就是下定决心要得到皇上宠爱进来的。现今的张太后因为当年孝宗的宠爱而使张家一门出了一公二候是所有入仕之人都看在眼里的。
所以当初她才会接住皇后递出的橄榄枝,谁知道那位皇后如此不顶用,正月里被废,自己失了孩子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不过好在之前她的银子没白花出去,她的近身太监与直殿监(专门管宫中打扫的)的一位专门打扫乾清宫外一侧的小太监搭上了,这才得到了皇上这几日每日午后都会到万安宫的消息。
因此今日早膳过后就让近侍拿着银子去混堂司要了热水,沐浴干净梳妆半天,就到这里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见着皇上了,不仅如此,皇上还要将她带去乾清宫,她就知道张皇后专门给她递橄榄枝一定是因为皇上会喜欢自己!
朱厚熜将人带到了乾清宫就丢在一旁不管了,自己去了书房看票签,这几日养成的习惯,起床后先在朝堂上发泄一通,午膳后在去陪曹洛莹玩玩游戏调适一下心情,晚膳前回乾清宫再处理公务,今日既然被打断了,就先把票签给处理了。
主要是他知道把那位林贵人一个人放在乾清宫里干坐着,她一定会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朱厚熜想的不错,他一心办公的时候,林贵人一开始坐在那还能想想自己第一次侍寝之时的一些旖旎之思,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开始慢慢有些惶恐,皇上半天不来,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惹恼了他?
等到朱厚熜看完票签又慢悠悠的吃了晚膳,那边林贵人早就自己把自己吓得冷汗连连,花容失色。
朱厚熜进了门,就看见她脸色惨白的样子,一时之间颇为自得,心想让你跟朕耍心眼。
进去之后也没理她,自己抽了一本书看着,看了几页,连眼都不抬的吩咐:“上茶。”
还在行礼的林贵人听了这话,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估摸着是对自己命令的,于是说了一句:“婢妾遵旨。”就走出了房间到了一旁的茶房,里面早听到了皇上的命令,正在弄,就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位娘娘出来了。
请了安听了她说要给皇上端茶,都颇为怪异的打量了她两眼,还真没见过娘娘都跟皇上共处一室了还亲自出来端茶的。
遇上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是他们将茶送进去,再让娘娘接过手递一下而已啊,几个人将茶交给了她,在她端茶出去后挤眉弄眼的,小声议论道:莫非是哪位宫女得了大造化被皇上宠幸了?
林贵人将茶端到了皇上跟前,朱厚熜瞟了一眼直接用书将整杯茶都掀翻了。
沉声道:“朕有说让你去端茶?你敢妄自揣测圣意?”
一定大帽子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