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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人已走到屋子门口,同上次一样,她还是住的吴县令生前办公的书房。
虽然已经累得不行,她却没有立即躺到床上休息,反而来到了书桌前。
书桌大方简单,就是普通的杉木制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摆放井井有条,毛笔已经有些粗糙,可以看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以及勤政廉洁的作风。桌子左上方还放着一份批复的公文,落款正是不久之前,这算来,应该是吴大人的绝笔。
平阮儿扫了眼书桌之后便负手走至书架前,她想找县志来看一番,现在沁阳县已经沦为战场,有县志在手,可能在某些时候会对她的决策产生帮助。
目光落在第三层,果然,装订成册的三本《沁阳县县志》正在眼前,恰好处于抬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可见这位吴县令也经常查看,若不然,一般的县志都会放在书架的顶层,并且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她伸出手去,正准备将书取下,眼睛一瞥,却看到大部头县志旁边放着一本极不协调的册子。
《飞花集》?
还真是有缘。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半个时辰前才听说《飞花集》这个名字,转眼《飞花集》就在眼前。很多时候,在我们不关注时,某种东西好似从未出现在我们的生活当中,然而,一旦有人提到,我们就会惊奇地发现,这种东西居然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正如此刻摆在平阮儿面前的《飞花集》一般。
勾了勾唇角,她顺手也将这本词集取了出来。
花冷在八年前自杀,那一年她恰巧在赤焰国与绿萝国的边境驻守,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说了。不过因为父亲才过世不久,所以她并没有心情多加关注。
翻开词集,泛黄的纸张浸润年岁的气息,带着清雅的菊香,扑面而来。看来,这吴县令还是一个好风雅的人。
入目,风骨劲健的字体让人眼前一亮,上书:花落无声,冷月空明。
据说当年的名妓浅浅写得一手好书法,令天下男儿都望尘莫及,以这词集的纸张来判断,想必这是当年最先流传的几本手抄摹本,而且还是书法大家的作品。若不然,定不能将浅浅的字描摹至此等以假乱真的境界。
平阮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苏姨在家中收集了不少浅浅的真迹。没有让她培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好歹眼力劲长了不少。
将印有那八个字的扉页翻开,便看到了关于花冷的简介:花冷,号飞花居士,建安三十六年生,锦城人士,当朝宰相花眠义子。其词婉丽绮靡,想象诡谲,被誉为“词圣”。擅音律,皆工诗赋……太和四年投河自杀,年仅十七。
与此同时,这段文字下方还有另一种笔迹所书的注释。而且这笔迹与桌上的公文批复同出一辙,笔力刚劲,紧守方圆尺寸之地,一看便知是出自那位严肃端正的吴大人之手。
其注解有两处,一处为:非锦城,乃乐安也。第二处则显得莫名其妙,单独将花眠勾了出来,在后面加上了“神童案”三个字。
平阮儿不由得皱眉,从词集摆放位置以及精心保存的情况来看,吴县令定然对这本《飞花集》爱不释手。若是常人拥有珍贵词集,必当好生珍藏,舍不得涂画,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吴大人不惜破坏珍贵的词集,也要在上面增加注解,而且还是看上去可有可无的注解?甚至连关于花眠的都要注解一番,又是何意?
她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只要揪住了某种不合理的存在,定要弄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所以当即又将这段不过百余字的简介看了一遍。第二次扫过的时候,“词圣”称号以及“十七岁”之小的年龄都再无第一次的吸引力,反而是“义子”二字,倒让她嗅出某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开始她只认为这是编者对其身份的一种陈述,以花眠义子来突出其身份之尊贵以及其敢于突破身份藩篱而眠花宿柳、逍遥花楼的洒脱,然而当看到了注解之后,她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一种直觉!史子孝选择《飞花集》,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眼睛一眯,当即朝房门外喊道:“来人,速去将司马俊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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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呜呜,这个月居然只有28天,我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阮儿:呐,你的论文呢?三月要交初稿哟!
小意:……
阮儿:听说你们已经开学了?
来开学了呀……大四的人儿,伤不起呐!小意:原阮儿: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本帅找司马去了,你自个儿慢慢优伤吧!
第35章 相互试探
司马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平阮儿站在书桌前凝神沉思,手执毛笔,不时往平铺的宣纸上添上两笔的模样。心中暗道:元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沉思时将想法付诸笔端,勾勒出来。殊不知,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毫无淑女形象,然而这样的沉思模样,却独有韵味,独自成画,好似一道迷人的风景,让人挪不开眼!若是有朝一日看不到这样的迷人画卷,估计他会觉得很遗憾吧?
修长的腿迈出妖娆的步伐,一直走到了平阮儿跟前,随即略微颌首,道:“俊,参见元帅。”
平阮儿抬头看见的便是他那一双勾魂摄魄的迷离眼眸,不由得顿了笔,说道:“看来某人似乎心情很差呢!”
司马俊勾起唇,笑意愈发深了,呵呵地低笑了两声,这才答道:“想到前景不明的未来,俊心中,很不舒服呢!”
平阮儿微微挑眉,眼中光芒流转,回道:“若是现在死了,就不用担心未来了。”
司马俊望向她,那样深情的目光,仿佛要将人融化了一般,若是外人闯入,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下属对上级的眼神,而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可是,也只有平阮儿知道,这样腻得慌的眼神中,隐藏着怎样的危机。这,可是司马俊独有的甜蜜诱惑呀!
只见他的睫毛眨了眨,异常魅惑。当年,也不知道是他在拽着庆,还是庆拽着他来到了军营。本以为平阮儿会对他这个一心追随花冷、意图寻死的人稍加安慰,谁知道这个女子竟然对他笑着说道:若是死了,就不必痛苦了呢!
那样迷人的微笑,那样温暖的神情,却在述说一句冷血至极的话语!还真是难以想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决定要好好的活着,然后,看着她痛苦!
只不过如今这句相差不大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似另有深意呢!她,终究是看出来了?这句话,是警告?
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却见她已经低下头去补充刚才突然停笔的地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温柔,还真是他想要的呀!
“俊当年,当真要寻死?”她突然开口道。
从她口中轻吐出来的俊字,让他心神微微一荡,以至于眼神又再次变得迷离,仿佛一坛醉人的美酒,轻轻摇晃,便溢出令人迷醉的芬芳来。
“年少轻狂,谁知道呢!”他回道。
“是吗?那现在呢?”平阮儿把毛笔放在一端,云淡风轻地问道,仿佛这不过是一场不带任何意义的闲聊罢了。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不是。
“现在?您看呢?”他不答反问。
“呵呵……”平阮儿轻笑道,“似乎,在自寻死路呢!”垂敛的眸子里猛然划过锐利光泽!
“人生在世,所做的事,哪件又不是在自寻死路呢?”
“也是。”平阮儿颌首,好似赞同一般。然后突然将手边的《飞花集》推给他,说道,“八年前的珍本,幸亏当年你没死成,若不然,恐怕也看不到了。”一如先前开玩笑的语气。
司马俊接过词集,不答,只认真地翻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是珍本而小心翼翼,反而随意至极,最后甚至将词集啪地一声扔到了桌子上,说道:“摹本而已。”
“若是当年的你,或许珍之重之都来不及呢!”
“您也说了,那是当年的我而已。”
“是吗?”她捡起桌上的《飞花集》,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书页边。
“当然,脑海中的,却是永远不会抹掉的。《飞花集》,永远都在这颗脑袋里呢。”又是一抹颠倒众人的笑,刹那间桃花纷飞,醉人不已。
“那就在脑袋里好了,反正如今的你已经不会轻易闹自杀了。”平阮儿随手词集搁在桌上,轻声叹道,偏头朝窗户看去。
仿佛应了她的感慨,窗户外竹影突然晃动,迎风招展,好似要往上触及今日清冷的月光一般。叶片沙沙作响,在窗户的糊纸上投下斑驳暗影,一如她那长如鸦羽的眼睫一般,也在她的眼窝处投下一抹阴影,掩住了她眼底的诡异流转的色彩。
司马俊似乎也被这竹叶琳琅声吸引了去,脸上是迷醉欣赏的神情,然而细看,却会发现他的眉间微微蹙着,眼底淬着寒意。
“对了,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想问问关于花冷的事,如今见你这样,本帅也好放下胆子来问了。免得司马庆知道,恋弟症又发作,这样本帅可吃不消。”平阮儿回头说道。
司马俊看了眼那继续飘动的竹叶,眸子黝黑,深如寒潭,这才回头说道:“庆呐,最放心不下的可不是我。”
平阮儿挑眉看他,却听他补充道:“其实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啰嗦的老爹,否则,怎会将我看得这般严?”
“呵呵!有道理!”
“你也觉得?呵呵!”
两人都在笑着,然而眸子里均没有温度,一如窗外那高悬的寒月一般。
笑了好一会儿,司马俊才侧身靠着书桌,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偏头用妖娆的目光看向平阮儿,说道:“若是别的我可能不知道,可是关于花冷的嘛,却是如数家珍!元帅只管问便是,俊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我想知道花冷与花眠的关系,二人可是亲近?神童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俊突然想起刚才翻过的那一页上多出来的两行字,虽然只瞟了一眼,却足以让他看清,不由得笑道:“元帅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别人的私事了?从这一点来看,您果然还是个女人,八婆的天分无人能及呀!”
大概也只有把女人心当作研究物的司马俊敢这般打趣平阮儿。
平阮儿并没有生气,反而回道:“是呢,还多亏了我女人的直觉呢!”仿佛只是感慨般,然后又马上回到了原话题,“闲话少叙,赶紧说。”
“这故事,说来可长了!”司马俊说罢竟然去拉了一根凳子,然后坐到了平阮儿对面,身子继续没有骨头地靠着书桌,这才说道:“想必您也看到了,吴大人将花冷的祖籍改成了乐安。没错,乐安正是神童案的发生之地。”
平阮儿扬眉,这似乎是个极其有趣的故事呢!
“二十二年前,绿萝国乐安县城出了一个三岁的小神童,三步成诗,五步成文,令十里八乡震惊至极。一时间文人墨客、富人乡绅纷纷赶往乐安县,只为一睹这天资聪颖的神童。想必元帅您也知道,绿萝国与咱赤焰,甚至与其他六国都不同,这是一个十分推崇文人风骨的国度,被称为文学的乐土。在这样的国家里,文人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越王权而存在。所以,乐安县出了小神童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意料地引来了大量围观者。”
司马俊顿了顿,面上依然带着妖娆魅惑的笑容,继续道:“只是,当大批人涌进乐安县时,这位神童却凭空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在世上一般!众人大怒,然而那些曾经宣传神童如何厉害的人却缄口不言。后来县令才站了出来,表明这从头到尾就是他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