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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三人的纠葛,连猴子都知之不详,宁有意身为一个局外人,一个当时游历在外、未曾目睹的局外人,又怎会于无意间透出对三人之间种种往事的熟知?
这一点,很有问题。
“虽然你掩饰得很好,然而,每次提到小璋子,你总是潜意识地对我流露出痛恨或憎恶的眼神来,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厌恶,无论如何都抹不去,而这种眼神,我曾在一个誓死不听从小璋子遗训的精魂卫身上看到过。因为是我,害死了你们的主子,所以你们恨我。”
她淡淡地陈述道。这样的怨恨她能理解,这一切也的确是她应该受的。
无数利器自两人身边呼啸而过,精魂卫不断格挡,魂卫不断守护后退,在这凌乱而充满了杀机的时候,平阮儿与燕文信之间却好似诡异的形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关于过去的世界。
“我能理解你的忠义,却不能原谅你的无作为。”燕文信吐露心声,他无数次试着压制那种恨意,只是每当想到三殿下,他唯有的知己好友,唯一亲近的表弟就这样为了一个女子而丧失性命,他始终压制不下。却不想,终究是这恨意,与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对三人关系的了解,令他露了破绽。
“哪里走!”一声厉喝打断了二人交谈。
只见数十道黑影惊现于众人眼前,将去路拦住。
果真是撤了影卫,若是平时,断然不会只有这么些人,平阮儿在心中暗道。
眨眼间,影卫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同最外围的精魂卫拼在了一起。蚀骨剥皮万花筒的响声在寂夜中尤其令人头皮发麻,平阮儿瞧着这血腥厮杀的一幕,容色淡淡,眼底亦平淡无波,仿若生死在她看来不过寻常,便是最热的血,也捂不热她冷酷的心。
她依旧没有停下她的步子,而是挺起肚子继续朝山脚走去。
这会儿,被她拽着的燕文信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如果不灭口,逃出任何一个都极有可能引来其他围剿的追兵,毕竟这里是皇甫勋的大本营,而她对此漠不关心,反而一个劲地往山脚走,却是为何?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精魂卫被她利用了个彻底!连保命的手段都算不上,而是沦为了她牵制皇室影卫的筹码!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突然严厉道。
“干什么?”平阮儿突然回头冲他诡异一笑,“当然是,请你看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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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沉闷压抑的气氛被这紧急的喊声划破,却令众人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高高提起!
明明已经过了宫禁下钥的时间,赤焰国朝阳殿内却依然站满了朝臣,一众大臣局促不安地站着,一个个伸长脖子望向殿门口,想着怎么听见声音这么久了,传令官还未到?
“报——”
一身轻装铠甲的传令官快步跨过殿门,箭步如飞地冲到了殿中,由于速度太快,看起来似往前一滑,身形便单膝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燕家军攻势猛烈,禁军损伤数千,情况,不容乐观。”
听到汇报,皇甫勋原本便冷峻的容颜愈发显得冷沉,不过他却只是摆了摆手,道:“再报。”
传令官立即又退了下去。
文武百官脸色都有些惊惶,一个个冷汗淋漓,不断祈祷帝京无事,一定要守住!要知道他们的家眷可都还在城内,而他们自己的性命也全扣在了这朝阳殿内,所以他们自然不希望燕家破城,不希望燕家把持朝政。
今日早朝后陛下突然出声留住了他们,并告知他们燕家包藏祸心,已悄然掳走十二王爷,领兵准备前来攻打帝京,同时说道,为了他们安危的考虑,还是将他们留在皇宫内比较妥当,至于他们的家人,他已经命影卫分散到每家每户实行保护。
这无异于用强行将他们与家人分开,用他们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们忠心于皇甫一族!
这一手打得燕家一党的人都措手不及,前两日他们根本没从陛下的言行瞧出半点儿端倪,还以为一切都做得滴水不露无人察觉,本欲今日早朝之后立即动手撤退,却不料陛下突然下手,令他们都陷入困境。
这一来,是抛弃家人换一个从龙之功的富贵荣华还是放弃抗争继续做自己的安分臣子的选择就摆在了面前。
就目前来看,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毕竟,小命要紧,不单是家人的命,更是自己的命。
当然,还有几道隐晦不明的目光扫过皇甫勋沉郁的面庞,隐隐透露出几分激动与迫切来。
皇甫勋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冷笑一声,侯府此刻已经化为一片灰烬,没了遗诏,燕家再无倚仗,不过就是跳梁小丑,如今不过是暂容他们蹦跶,彻底落实其谋逆造反的罪名,好让他们也享受一番史官与百姓的口诛笔伐罢了。
这些年,他受到的质疑太多,一切拜燕家所赐,所以他定也要他们尝一尝这样的滋味。届时,就算他燕家侥幸逃窜,亦逃不开重重罪名。当然,他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逃离的机会的。
唇角的弧度浸透着无尽冷意,仿佛如钩子一般,能将人划出沟壑纵横鲜血淋漓的道道口子,令人痛不欲生。
“报——”又是一声急而厉的汇报声。
不一会儿人就如风一般卷进殿来,“启禀陛下,平将军她……”
“她怎么了?”皇甫勋强压下嗓子里的迫切与矛盾的迟疑,问道。
一方面他希望听到她身死的消息,那意味着那根扎了他七年的利刺终于拔掉烧尽,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敢听,不敢相信当年倾心的女子终是离他而去,从此他的寂寞人生,再无那嚣张厉害的对手,岂不是太过无趣?
“平将军她——”
“平氏阮儿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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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存稿君小意子,爱你们,么么哒~
第66章 大戏开锣
时间,退回到半个时辰前。
夜风徐徐,是三月初特有的轻柔微凉,夹着清冽的桃花香,明明该是浅淡清甜的味道,却因为其中携裹的丝丝血腥味而散发出一股靡丽来。在血腥味的催化下,靡丽中的甜味显得浓郁甜腻,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令人沉醉的同时又不禁感到危险而心惊。
与影卫的打斗已接近尾声,听着愈发零落的武器碰撞声,燕文信并未因即将杀出重围、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欢喜,相反,看着眼前女子冷静中含着浅笑的面容,他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戏?
她是要请他看戏,还是将他们所有人摆上戏台,唱一出大戏?
无论是哪种情况,定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精魂卫死伤大半,暗卫却只是折损一些,强烈的对比让他更是担忧。
很显然,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精魂卫的杀局。
“你心中难道不明白,何必多此一问?莫非,燕三公子不过自欺欺人的懦夫?”那看似平静的眼眸中压制住的浓浓血腥,令平阮儿的笑容带着残酷冷意。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冒出火光,渐渐的,火星愈发密集,汇成一片,同时响起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很显然,听到动静之后的禁卫军赶来了。
“保护卫主!”仍在同皇室影卫拼杀的小六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他们逼近的禁卫军的,急忙大声吼道。看着围着卫主他们的安然无恙平氏暗卫,再对比自家伤亡惨重的精魂卫,他虽是恨得牙痒痒,却依然无可奈何。
这平阮儿根本就是吃定了精魂卫要保护卫主,借以挟制卫主令他们不得不全力保护她及平氏暗卫。
只是他现在还不曾明白,平阮儿要的不仅他们的保护,更是他们力量的削弱。
算计了她的人,自然要付出相应代价!
眼见着禁卫军已经冲上前来,平阮儿当即冲暗夜中厉喝一声,“暗主!”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的,是一道如雾如幻的黑影。
只见那黑影如同浓黑迷雾一般,翩然降落在槐树顶上,还未待众人捕获到他的身影,便见一刀亮丽白光刷地惊现,在众人被炫白之光刺眼受不住眯眼的那一瞬间,他身形一动,立即消失于原地,只余下一抹形长而时短的白色幻影!下一瞬,炫白之光如雷电,乍然闪入精魂卫与皇室影卫打斗的圈子中,众人只觉得白光中骤然映出一抹鲜红,然后便见最后几名影卫齐齐倒地,喉咙上有一线血痕,分明是被利剑所伤!而先前看到的红光,分明是鲜血飞溅映出的颜色!
下一瞬,暗主人已经奔到平阮儿面前,双手将剑奉上,说道:“郡主,幸不辱命!”
平阮儿立即伸手将已经收入鞘中的剑接过,随即单手举剑,对被先前暗主短短一瞬的精悍击杀惊得僵立在原地的禁卫军号令道:“盘龙山影卫实乃燕家奸细,方才见本将军挟制住他们的首脑,便欲取本将军性命,如今本将军已命我平氏暗主以忠义剑处决。忠义剑一出,如圣上亲临!禁卫军听令,全力扑杀叛贼,不容有误!”
“平阮儿!”小六大喝一声,提剑就朝平阮儿飞来,从看到平氏暗主手中拿着忠义剑的那刻,他就觉得不对劲,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将他们全给卖了!
“当”的一声,却是平氏的暗卫拦住了小六的攻击。此刻众人将平阮儿团团围住,纵使小六武艺高强,却双手难敌四拳,何况之前他同影卫奋战已耗去不少真气,所以这一击并未伤到平阮儿半分。只是在这磅礴怒气下的倾力一击威力确实不可小觑,平阮儿身旁的三个以剑抵挡的暗卫都闷哼一声,噗地一声吐出血来,想来内伤不轻。
“禁卫军还愣着干嘛!听本将军号令,捉拿燕贼叛党!”平阮儿厉喝一声,立即将处于迷茫状态的禁卫军给惊醒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平阮儿不才是叛党吗?
为何她会出现在皇室禁地盘龙山?
望着她尖挺的肚子,禁卫军首领眯了眯眼,最终还是下令道:“捉拿燕贼!”不管她是不是叛贼,反正她身后那些肯定是燕家叛贼,先拿下再说。何况忠义剑在手,如陛下亲临,他们确实无力反抗。
“平阮儿,你出尔反尔,根本就是个冷血的女人!”小六怒骂道,双眸已是赤红。只见他一边同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做斗争,一边朝平阮儿投去怨毒的眼神。
对于小六的指控,平阮儿不发一言,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他们恰好在这一刻变成对立而已。
只是,相处七年,她终究还是念着往昔情分,道:“此人乃燕家神秘力量首脑,活捉用处更大。”
“呸!”此刻被众禁卫军围击的小六已是头发散乱,面颊上擦出了无数血痕,他极其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再往燕文信的方向看了眼,见燕文信一脸死沉,终是收回了目光,对身后一众奋战中的精魂卫说道:“兄弟们,存情义捍死志!战!”
在这一声吼之后,他似变身为苍山中的孤狼,身上散发出凌厉而孤绝的气势,充满了嗜血残忍的气息。
只见他领着最后剩下的十几名精魂卫,毅然决然地冲入了禁卫军中,见人就杀,见人就刺!
剑光翻飞,血色弥漫。
“啊——”
破釜沉舟的骇然吼声直冲九霄,带着鱼死网破的坚决心意。
此刻的精魂卫犹如杀人机器,不断撕裂禁卫军的包围圈,不断地收割人命。
只是,再顽强亦是*凡胎,终是避不过死亡的命运。
时间仿佛变得极为缓慢,精魂卫弑杀的气势依旧蔓延着,却在减弱,而他们狰狞的面容、眸中的恨意,似乎都定格在了那一刻,永远地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