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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平阮儿便放心地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宁有意的表情渐渐冷硬下来,人定定地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宁军师。”屋外负责防守的卫兵尊敬喊道。
“嗯。”宁有意点了点头,道:“我去趟茅厕,一会儿就来。”随即便脚步从容地朝茅厕地方向走去。
夏季的茅厕弥漫着熏天的臭气,然而他却恍然不觉,冷锐的眸光四处扫了一遍,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才抬手朝漏光的砖头缝隙中摸去,最后果然在一块松动的砖块下摸到了一张白色的小纸条。
就在宁有意“如厕”的当口,一个传令兵快步朝堂屋而去,在出示了令牌之后,守卫便将他放了进去。
进了房内,他想也未想,便按照先前平阮儿的吩咐,将关于盐民的监察汇报放在了她的桌上,然后再将关于百姓监察的汇报放在了宁有意的案头,随后便离开了。
等到宁有意回来,守卫当即提醒道:“宁军师,刚才又递了军报。”
“嗯,知道了。”宁有意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随后他走进屋中,待看到自己桌上的汇报时,也未曾多想,迅速地扫了一遍便放下了。由始至终,他也不曾往平阮儿的桌上瞟过一眼,眉头轻蹙,仿佛被什么事困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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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头,平阮儿离开大堂之后,一路打着哈欠困顿地朝着楚轲的房间走去。今晚楚轲制定完大略的布防后,突然任命她代替他制定详细战略,随后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了。
楚轲行事比平阮儿还要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当他说出自己身体不适之时,众人皆认为他另有打算,反而毫无正常情况下群龙无首的焦虑。就连平阮儿也弄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在终于摆脱了那一大堆军务之后,在小憩之前,平阮儿想要来看看他,若他身体果真抱恙,也好多个照顾,若不是,也正好问问他的盘算。
只是不知为何,越走近他的房间,她心中越是不安,甚至手脚冰凉。随着距离的逼近,一颗心也愈发急遽跳动起来。
“将军止步,元帅已经歇息,谁也不见。”院外,守卫坚守职责,铁面无私地将她拦住。
“让开!”她根本顾不得,不由分说直接冲了进去。
“将军!”两名守卫面露难色,却又不敢走进院中,只得无奈地看着平阮儿的身影消失在照壁后面。
“砰”的一声,平阮儿直接跨进了屋中,然而出乎意料,房内却空无一人!
夜风愈发猛烈,吹得推开的门扇啪啪作响,树枝噼啪有声,正在这时,一道惊电撕裂长空,将漆黑的夜幕划拉开豁大的口子!
轰隆!轰隆!
两声惊雷乍然响起,响彻九霄。
按捺了一晚上惊雷闪电,终于忍不住跳到世人面前,张牙舞爪,肆意地对这片土地进行威吓。
银白色的电光映着平阮儿煞白的面容,处于狂风惊电中的她突然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与茫然来。
“经护法!”她急忙喊道。
然而这呼声如何比得雷声,瞬间被淹没其中。她感觉不到三大护法的存在,更感觉不到楚轲的气息。这一刻,她心慌了……
天空中不断地扯着闪电,炫白的光芒在她纯黑的眼眸中留下一道道白色长影,几乎令她看不清眼前景物。
镇定,镇定……
她闭上眼深呼吸,在心中默念道。这种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耳边依旧是震天动地的雷鸣声,扰得她心绪紊乱,难以平静。
楚轲今天都对她说了什么,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飞速地在脑中搜寻着,突然,她睁开双眸,响起今日楚轲的叮嘱,他让她尤其注意盐民的动向。盐民,盐民,他难道不是在担心他们集体暴动反抗赤焰军?难道不是暴动,而是其他的?
盐民……盐……盐田……盐湖!
糟糕!难道他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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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呐……小轲轲干嘛去了?
第26章 孤军奋战
盐城丰州盛产盐,这里不单拥有两口盐井,更有一汪盐湖,实在是得天独厚。此地每年所产之盐可供紫琉国全国使用十年之久,故而紫琉国又称为盐国,其他国家或可从紫琉国购买盐,虽然这些年紫琉国与赤焰国互不往来,但仍然止不住地下黑市。
这里甚至有一条盐路,从盐井到盐湖一线,全由盐铺就而成,雪白一片,甚是美丽。
同时,丰州之所以称之为丰州,便因它是紫琉国最富有的城,其盐场上下长达十里,场上人来人往,河上百舸争流,形成了“万灶盐烟”的奇观。
楚轲能攻下盐城丰州,完全是打了紫琉国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这非常时期,只怕连进入盐城都十分麻烦。盐铁历来为国家管制,为防有心之人搅乱盐市,紫琉国对丰州控制十分严密,所以丰州多是奴籍的盐民。
这也是为何楚轲与平阮儿下令严密监控百姓与盐民动向的原因,这座城虽然被攻占了,却并不代表它可以被征服。
紫琉国皇族地位虽然不被紫族认可,甚至显得低贱,然而这个民族却是个倔强而高傲的民族,他们从不以自己奴隶的身份为耻,反而以能以这种卑贱的身份登上至尊高位为荣。
而盐民乃一种特殊群体,自然该重点关注,楚轲交待这个的时候平阮儿并未觉得不妥,只是现在她却觉得楚轲的用意当不止如此……
据说盐湖中有一处寒泉,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楚轲是去了那里。
轰隆!
一声雷鸣打断她的思绪。
不管了!平阮儿当即顶着狂风跑出了院子,一路奔过长街,来到了城门处。尽管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她却无比相信,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着她一般。
“开城门,给本将军一匹马。”平阮儿拿出令牌命令道。
守卫城门的士兵看到了她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地应了。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
左右环顾,见平阮儿只是独身一人,守门士兵不由得疑惑,这么晚了,又是这么个天气,平将军这是要上哪儿去?于是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需不需要带上几个兄弟?”
“不必。本将军只是需要亲自前去打探敌军消息,这最后一战,疏忽不得。”平阮儿初入军营时做的就是斥候队长,她的打探功夫是一流的,若不然也带不出飞羽骑那样的神兵来。
听她这么说,守门士兵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平日里平阮儿便喜欢亲力亲为。
不一会儿马就牵了过来,只见她接过缰绳,对士兵说道:“今夜警醒些!时刻准备对战!”说罢便扬鞭打马狂奔离去。
她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楚轲的消息,一军主帅消失无踪,这要是说出去,绝对会军心大乱。
“驾!驾!驾!”炫白的闪电撕裂她头顶天空,将黑黢黢的天穹照映得刹那耀白。响雷一个个在头顶绽开,似要将这天地都摧毁。
哗啦一声,天像被撕破了似的,陡然泻下暴雨。
黑色的快马四蹄生风,刹那穿入雨中。豆大的雨砸在平阮儿脸上,竟令她有些吃痛。
“驾!”
雨愈急,风愈猛,雷电愈凶,鞭儿愈快,马儿如离线之箭,疾奔如飞!
伸手胡乱抹了把脸上雨水,平阮儿抬起头颅,看向前方暴雨中几乎看不清轮廓的盐山。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得愈发猛烈,她愈发确定,楚轲在那里!
“驾!驾!”
楚轲,等着我。
不知为何,她心底特别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甚至于,她隐隐觉得自己会失去他!
大雨瓢泼,倾盆而下,平阮儿俯身打马,整个人早已被浇成了落汤鸡,由于攥缰绳攥得太紧,常年纵马的她的掌心竟然都磨出了血。丝丝猩红的血混着雨水从手上纹路流淌而下,而她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踢踏一声,马蹄下溅飞无数积水。平阮儿骤然拉近缰绳,人猛然从马背上翻下来,不管不顾地就冒雨往山上冲。
盐湖位于盐山山顶,盐山上又全是盐田,此刻暴雨倾泻,顿时让盐田中的水满溢出来,令马道上泥流滚滚。
这样的道路,别说骑马,就是轻功都毫无用武之地。平阮儿试了一下,果真不行!路上全是积水烂泥,两旁又均是盐田,毫无借力之处,使得她根本无法施展轻功。
不一会儿泥水就全涌进了她的鞋袜之中,令她步伐愈发沉重,她却咬牙坚持,尽量快速地朝山顶爬去。
“嘶——”
脚下一滑,她突然摔倒在泥水中,手撑到了一块锋锐的石头上,划出了一长条口子,胸前、脸上全部沾染了泥巴。
啪的一声,平阮儿一巴掌拍在泥上,立即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你不能慌,不能慌……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速度却依然不减,继续朝山上而去。雨愈发大,打在脸上冰凉无比,不一会儿就将她脸上泥污冲了个干净,却也将她的发髻打散,令头发一绺一绺粘在面颊上。
这时候平阮儿脑海中也愈发清醒。
这么大的暴雨,几乎可以将整个盐场摧毁,而在此之前,军中却无人预测到这一场雨,或是说,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天气。
然而盐民却不一样,他们以盐为生,晒盐时更需密切关注天气变化,汇龙河从云龙城到丰州,航运发达,这也让他们天生对天气就比较敏感,就如水手一般。
前胸后背贴紧的濡湿衣衫此刻与淋漓大雨一起提醒着平阮儿,他们先前忽略了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这场雨是盐民们早就料到的,如果盐民要对赤焰发动攻击,那么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暴乱这等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方式,但如果不是暴动,又会是什么呢?
莫非……他们要放水淹城!
她突然被心中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还未等她自我否定,入目的画面就落实了她心中猜测。上百名披着蓑衣的魁梧汉子正在雨中不断地挖着盐湖的堤岸,可以见到一旁被冲散的泥土堆,想必先前山道上的泥土有部分便是从此处被雨水冲下去的。
为了平时放水给盐田,当年修堤之时就特意装了闸门。此刻两侧的堤岸已经被挖得松动了,一旦闸门开启,湖水涌出,汹涌湖水的力量必会将整座堤岸冲毁,届时整个湖的湖水全部猛然朝山下灌去,方向不可正冲着丰州城!
所以只待把中间闸门打开,就可以令盐湖倾泻而出,水淹盐城!
平阮儿曾经看过襄阳湖风陵渡口的闸门设计,又对兵器设计、机关术感兴趣,所以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
尽管这时候她很担心楚轲,却无法放下眼前的情况不管!别说今日下暴雨,便是晴天,若盐湖的水真让他们放出来,也定会让丰州城陷入瘫痪,更何况此等情况!
如今丰州城内可是驻扎了她赤焰军近十五万士兵,再加上城内百姓十几万人,也就是三十万条性命,一旦闸门打开,定然幸存无几。
残月弯刀滑下,平阮儿紧了紧弯刀手柄,弯腰干脆利落地将沾满湿泥的裤腿划掉,同时脚一蹬,飞身直上,登时脱掉了沉重的鞋子。同时她借着蹬落的鞋子,足尖点在上面,半空中一个旋身就飞到了堤岸上。
这群盐民想必是先前征东大军攻占丰州城之前逃出来的,或是隐匿于山上的,此行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打开闸门,因需要秘密行事,所以并无任何类似于火把之类的照亮物件,其实就算有,暴雨这般大,估计也点不燃。
不过这黑暗正好给了平阮儿些许便利,对于习惯暗杀的她而言,黑暗算不得什么,并不阻碍她的行动。
在修炼镜花水月之后,她的轻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