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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手腕一紧,原来是楚轲醒来了。他眉眼含笑望着她,然而细看,却会发现那眸子深处暗藏的隐忧与担心。
平阮儿怔怔地看着他,瞳孔依旧睁得大大的,保持着原来的惊恐与惧怕,手下的动作却停了,僵硬在原地。
与此同时,她的眼眶中突然如水库开闸,洪水倾泻,无声无息中,眼泪竟然奔涌而出,如两行清溪,连绵不绝。
见状,楚轲并没有出言安慰,反而抬手在她脸上轻轻一蘸,然后将沾湿的指头放在唇上,轻轻抿了下,“真苦。”他评价道。
“哇”的一声,竟是她嚎啕大哭起来。楚轲大手一捞,将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肩窝,任由她宣泄。
她刚才,该是情绪崩溃了吧?若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等无理且疯狂的举动。只是不曾想,她对于死亡的恐惧,竟是这般深,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想到她方才无声的哭泣,他的心突然揪着疼痛。情绪都崩溃了,理智都已经不存在了,她却还不会放声哭泣,这究竟是将自己压抑得有多深?又给自己背负了多少东西?
真苦。
他看她活得苦,他为她而苦。
幸好,她在他面前,终是没有掩饰她的恐慌,她的惧怕,她的脆弱。
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他不言不语,只默默地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他身上。有价无市的雪蚕冰丝锦,在他看来,能为她擦眼泪,已是莫大的荣幸。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只听得呜咽声,听得她声音渐弱,他才轻声叹息道:“你怎能不信我?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死亡,你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如果你害怕,我答应你,我会走在你之后,亲手替你操持葬礼,你该信我的……”
幽幽叹息,仿若从晨间长河彼岸渡来。恍惚中,她似看见他撑一叶扁舟,穿破重重迷雾,抵达此岸,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你怎能不信我?
你该信我的。
你该信我的。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容颜。这一次发怔,并非是因为神志不清,而是脑海中盘旋着他的话,一句句地撞击着她的心,让她无法思考。
他再次重申,眼中充满了郑重与坚定,“傻瓜,我一定会走在你后面的,放心好了。”说罢就伸手准备替她擦拭眼泪。
哪知她却神色一冷,竟然直接拍开了他的手,一巴掌拍得是脆响无比。楚轲微愣,眸光一黯,原来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接受他……
只是在平阮儿试图起身之际,他还是不甘且不舍地按住了她的身体,紧紧地钳制住了她的纤腰。
“放开。”她声音有些闷,却没有挣扎,只是撇开了头,不去看他。
听见她有些冷硬的声音,他眸中露出无奈且绝望的微光,却还是出言道:“苏珉不会死,只是你却真实地经历了他的死亡。那一刻,你害怕,你伤心,你甚至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平阮儿,你来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死了呢?你是否也会这般!”
她身躯陡然僵硬,甚至还带着微微颤抖。
他不屈不挠,“你也害怕的是不?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你不敢靠近,所以你一个劲地将我推离。只是你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要的又是你想的那样吗?平阮儿,你是否可以勇敢一点儿?”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却又控制着力度不掐伤她。他对她总是如此,总是为她思考太多,顾虑太多,才让她不断地逃避。其实他就应该掐醒她,让她认清她的心意!只是,他舍不得……
呵呵,终究是他自己舍不得……
他眸光幽深,无数暗涌波动,最后只化作一声悠长叹息,“平阮儿,你可知有的东西,若是现在不抓住,就等于永远的失去了。你的软弱,你的逃避,不会求得安稳,只会,两败俱伤。”他终是松开了手,脸上带着灰败之色,然后合上了眸子,将所有复杂的光芒锁在眼中。
罢了,从一开始走上这条路时,他不就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这些问题了吗?现在又怎能指责于她。
平阮儿从不知道,会在楚轲脸上看到挫败的神色,而这种挫败,竟然是自己带给他的。她,还真是一个煞星……
刚才她拍开他的手,完全是因为想到了那个梦境。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只是想到梦中自己死后,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悲伤,如没顶潮水,令她窒息。她不愿,不愿自己有一日会给他带来那般痛楚。
只是不曾想一个动作竟然引得他说了这么多话,她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这般软弱。不仅软弱,还自私,自以为是。
是呀,他都已经捧上了他的真心,却是她不知珍惜。
她,独断地替他做了选择,却没有问过他的意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推开,其实已经是一种伤害,在牵累他、克死他之前,伤害他的人,是她自己呀!
一滴泪啪嗒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感觉到冰凉液体,楚轲扭头过来,才发现平阮儿正望着自己。
“红轲?”她轻声唤道,眼神似要直直望进他灵魂深处。
楚轲不禁有些紧张,猜不透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只定定地看着她。至少,能够听她一声唤,换她一凝眸,已是此生之幸了。
却见她微微勾唇,湿润的眼眸中晕开迷离光泽,“一起生,一起死。”说罢,她将唇印在他的温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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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平阮儿也会情绪崩溃,有时候情绪来得甚至很莫名其妙,不过我觉得这都是她对楚轲才会有的。其实按大纲来说,她应该后来才会彻底接受楚轲,不过今天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该水到渠成了,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有些作了。毕竟,有的东西若是不抓住,真的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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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迷雾重重
感受到唇上温润的触感,饶是楚轲这等镇定的人,此刻也不由得微微愣住,更确切地来说,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苦涩之后的甜蜜愈发沁人心脾,仿佛寒冬中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暖意洋洋,熨帖肺腑。很简单,却让人很满足。
他立即抬手,压着她的后颈,主动进攻,品尝自己守护多时的美好。与前几次不同,灵魂契合带来的美妙不可言喻。仿佛三月桃花一夜之间尽数绽放,那芬芳被酿成了醉人的桃花酒,清冽甘醇。
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原因是她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他便一个翻身将她压下,目光炽烈地紧盯着她。
翻转间,平阮儿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颠倒翻覆,孤苦伶仃、恐惧担忧、血肉淋漓……二十年颠簸奔劳之苦,俱被翻转埋葬,新的生活牢牢盘踞在旧的一切上,以温暖、相知、安宁、愉悦代替,建起了属于她的阁楼,藏着独属于她的春闺梦,以及她对生活的向往。
此刻她脸上镀着两抹飞霞,旖旎粉色如三月樱花,迷离中不失淡雅清韵。
他轻勾唇角,眼眸牢牢地盯着她,眸中一潭深水俱化作三月春水,漾出一圈圈波纹,透出由衷的喜悦与欢愉来,“我很高兴,真的,真的!”
一连说了两个真的,好似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他内心此刻滔天没顶的欢喜。
她眼角微微湿润,原来,快乐与幸福就这么简单而已。
看他勾起的唇,看他满含喜悦的眼,再看他舒展的长眉,她心中突然涌上酸涩与歉疚。
“红轲,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谢谢?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将我从悲苦之中拉出,谢谢你让我再次相信人心,谢谢你一路陪伴,同时也谢谢你愿意同我这个所谓的天煞孤星一起走下去……
“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家主权且收下这份谢意。”他含笑挪揄道。
挑眉,瞪眼,平阮儿佯怒道:“你不应该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吗?敢情我还要承红家主的情?”
“嗯。”红轲竟然郑重地点了下头,“别人想承本家主的情还没有机会,倒是让你占便宜了。”
平阮儿还来不及回他,却听得他话锋一转,轻笑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便宜都全被你占尽了,敢问平大元帅如何对本家主负责?”
“……”平阮儿一噎,这人果然还是同原先一般无赖,两三句话就能将人绕进去。然而她却没有如往昔一般偃旗息鼓,反而顶着他含笑的眸光,然后说出了令红轲痛不欲生的一句话,“话说红家主,您老是不是好几日没漱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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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饱蘸,笔端流连,眨眼“平阮儿”三字就现于纸上,铁画银钩,锋芒内敛。
平阮儿将毛笔斜放在砚台上,伸手掀开一旁的黄巾,取出帅印,在印泥上压了下,然后扣在了先前签名的文书上。
做好一切,她将批复好的文书递给宁有意道:“拿去给楚副将吧,关于粮草的安排就如他所说的办。”
“是。”宁有意接过文书,然后退了下去。平阮儿目送着宁有意的背影远去,想到昨晚和楚轲相处的情景,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线浅浅的弧度。
昨晚她说完那句煞风景的话之后,楚轲的脸当即就绿了,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其实在早先坤护法让她与苏姨等人进房间之前,楚轲就已经略微洗漱了一番,只是由于天干地旱,水源匮乏,他没有沐浴更衣而已。
只是听到平阮儿的话,楚轲纵然漱了口,却也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已经七日没有更衣沐浴的事实,自然而然,旖旎情思全部被这句话冲散了,只觉得窘迫尴尬。
“行了,我不嫌弃你。”她当时还特别体贴谅解地说了这么一句。心里想的却是那次在自家宗祠中,楚轲急用浴池,对仓惶收拾衣服的她说的那句“我不嫌弃你”。她从不知道自己这般记仇、小心眼,然而那一刻却做足了。
后来某个被揭了短,伤了心的人当即就要起身找地方洗浴,却被她拉住了,好说歹说才劝住,让他先修养一番再说。谁知道今早一觉醒来,这人却已经失去了踪迹,问过乾护法才知道他真的找水源沐浴去了。
这下,平阮儿彻底地见识了某人的臭美,也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中伤了某人高傲的自尊心。
揉了揉太阳穴,她将楚筠留下的药按照叮嘱服了,又喝了些水,然后抽出堆着的战报折子,细细翻阅起来。
昏迷这几日,紫琉国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己方军营中出了彦昌叛国一事。她心中虽清楚彦昌不可能叛变,但当日那几个埋伏刺杀她的士兵竟是彦昌麾下士兵,这事也未免太过蹊跷。最重要的是,肖崎为何突然出现在树林中,甚至还带着迷香?他是故意想要伏击她,还是因为别的?
而皇室影卫的行止更是怪异,他们在彦昌一事中大做文章,反而对监军肖崎的死亡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是引而不发别有深意,还是就此揭过?皇甫勋本人又是个什么态度?
疑点重重,错综复杂,以至于她一时都有些看不清,百思不得其解。
“元帅!”
正当平阮儿愁眉不展之时,李朗推门而入,眉眼间全是焦急之色,竟是连平日里的礼节都顾不上。
“怎么了?”
“彦老将军的坟被掘了!”
“什么!”平阮儿霍地站了起来,由于起得太急,身体不由得一晃,以至于急忙抓住身前的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老大!”李朗不由得暗怪自己鲁莽,竟然忘了顾及她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