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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塞进稳婆手里,平静吩咐:“我这里并无丫鬟仆妇伺候,请大姐自去厨房炒些麻油鸡蛋端来,另外,我方才已经嘱托家仆烧了热水,也请大姐一并取来吧。”
稳婆领命而去,过不多时,端着一盘麻油鸡蛋回来,随后又接连端来几盆热水,狭小的阁楼之中一时雾气弥漫。
夏妙蓉夹起麻油鸡蛋送到春晓嘴边,春晓知晓个中利害,趁着腹痛间歇之时,分几次将整盘鸡蛋全部吃光。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齐枫宇急切的声音:“春晓,春晓,你现下觉得怎样?”
接着便是他苦苦的哀求:“阿硕兄弟,求你让我上去看看她吧,就看一眼,好么?我,我心里实在发慌……”
阿硕不知说了些什么,齐枫宇情急之中,又不免动了拳脚,只听楼下“乒乒乓乓”,一阵混乱。
春晓待要出言安慰,一阵腹痛袭来,登时没了力气,夏妙蓉看她一眼,起身走到梯口,向下喊道:“齐小子,你便是胡闹,也要看看时机,现下春晓正受苦楚,你还要由着性子折腾,令她分心么?”
下面打斗声立止,片刻之后,只听齐枫宇颤声说道:“春晓,你莫要害怕,我就在此处守着,待你顺利生产,我,我……”
说到最后,他已是哽咽难言,夏妙蓉摇头叹息,再看春晓,眼中也泛起泪光,轻咬樱唇,极力忍耐。
又过了一个时辰,春晓觉得腹痛难忍,那痛楚渐渐连在一处,没了间歇,她知道第一产程已近尾声,可惜无法自己查看宫口打开的情况,只得大口喘气,吃力地向夏妙蓉说道:“姐姐,我,我觉得,孩子,孩子应该,应该快要出来了,你,你且看看,看看是也不是?”
夏妙蓉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稳婆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惊诧说道:“姑娘如何知晓这些,莫不是姑娘并非头次生产么?”
夏妙蓉瞪她一眼,冷冷说道:“收人钱财,只管低头做事即可,大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
说着,她握住春晓右手,柔声抚慰:“妹妹说得不错,孩子现下已经露出些许头皮,再过一刻便可生产,妹妹大可放心……”
春晓闻言露出舒心笑意,旋即被一波剧痛攫住,紧咬樱唇,面色也变得惨白。
夏妙蓉向稳婆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守在春晓脚边,一人护住春晓下体,一人拿着布巾不停擦拭,春晓又用力几次,忽觉头晕目眩,周身的气力似被瞬间抽去,旋即眼前阵阵发黑。
春晓心知不妙,只怕是这副身子生来虚弱,此前又失血过多,现下再难支持,她急忙睁大双眼,同时紧紧攥拳,让甲尖刺入掌心,换得些许清明。
阵阵晕眩之中,眼前忽然闪过陈松朗的清俊笑脸,想起两人当日关于孩子姓名的说笑之语,春晓紧咬牙关,喃喃说道:“卫儿,你爹给你取了这样一个潦草名字,娘亲一定会争气,你也要好好的,以后娘亲带你去寻爹爹,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这样念着,她忽然生出更多气力,又尝试几次,终于觉得腹中一松,接着听到数声婴儿啼哭,旋即一切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四下静寂,春晓闭目休息片刻,正欲起身,忽觉胸侧微动,低头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偎在自己怀中,他身上包着洁白布巾,肤色通红,双目微闭,头上只有少许绒绒毛发,鼻子如陈松朗一般直挺,唇形则更像自己,
怜爱和喜悦在春晓心中瞬间泛开,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菲薄的脸颊、微嘟的嘴唇、尚未发育完全的软软耳壳,忽然泪盈于睫,低低哽咽道:“卫儿,娘亲终于见到你啦……”
此时忽听楼梯上脚步轻响,却是夏妙蓉端着托盘走了上来,见到春晓醒转,她先是面露喜色,旋即嘟嘴坐在春晓身侧,不满地抱怨道:“生完孩子便顾自闷头大睡,还得由我餐餐煮了米汤喂他,你这娘亲当得也忒容易了些罢!”
春晓不禁有些诧异:“怎么,姐姐,我睡了很久么?我却并不觉得……”
夏妙蓉冷哼一声,低头抚着孩子面颊,撇嘴说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这还不够久么,你的奶水早已下来了,只是孩子尚未足月,试了几次都不会吸吮,而这米汤着实不够滋养,我眼瞅着你儿子又瘦小了些,待要去村中寻些羊奶来喂,又怕他肠胃娇弱,反而闹起病来……”
春晓听了甚是心疼,急忙解开衣襟,让孩子贴近胸前,却见孩子登时张开小嘴,将自己的饭食来源牢牢裹住,香甜吮吸起来。
夏妙蓉见状坐直身体,惊讶说道:“这倒奇了,如何你一醒来,这孩子就会吃奶了呢?莫非短短两日,他便长了本事不成?”
春晓闻言轻笑,爱怜地抱紧儿子,让他躺得更加舒适。孩子毕竟幼小,吃了片刻便疲累睡去,春晓将他身子放平,夏妙蓉站起身来,眼波流转,抿嘴笑道:“这下好了,母子平安,皆大欢喜,只是苦了那齐小子,这几日我一直让阿硕让他拦在楼下,整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若再不醒转,只怕他会先自熬坏了身子。罢了,我且下去告诉他知道,放他上来瞧瞧你吧。”
春晓轻轻点头,夏妙蓉下楼不过片刻,就听有人大力踏在梯上,几步便已来到春晓身前。
望着齐枫宇布满血丝的眼睛,春晓心中酸楚,低声说道:“齐大哥,这几日苦了你了……”
齐枫宇却浑似不觉,只是定定望着春晓,喃喃说道:“你醒了,你当真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夏妙蓉随后上来,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春晓不由瞪她一眼,她却视而不见,只是抿嘴偷笑。
齐枫宇的目光转到婴儿身上,欣喜说道:“这就是你的儿子么?他长得真好看……”
他旋即望着春晓,满心期待地问道:“春晓,我,我能抱抱他么?”
见春晓微笑点头,他笨拙地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咧嘴笑道:“他的身子又软又香,跟红宝小时候一模一样……”
夏妙蓉此时忍不住插话进来:“我说齐小子,旁人生了儿子,你跟着高兴什么,若换了是我,只怕寻个去处大哭一场才是正经。”
她旋即诡谲一笑:“想来此事颇为有趣,日后那个什么‘松朗’若是知晓你们现下这般光景,又不知会如何气恼……”
春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不去理会,齐枫宇却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多年以来,我一直被他压制,就算他身份贵重,又是人中龙凤,心中也难免不服。如今他虽得了儿子,第一个抱起孩子的男人却是我齐枫宇,也算出了一口恶气,真是想想都觉快意……”
第一百零一章 重返故地
此言一出,不止夏妙蓉笑得打跌,连春晓也掌不住笑了起来,孩子被大人的笑声惊动,咧了咧嘴,忽然哇哇大哭,齐枫宇将他举到眼前,皱眉说道:“你跟你爹真是一条心,说他两句便不乐意了,想来疼你也是白疼,也罢,待你娘亲好些,舅父就送你们娘俩回京城吧。”
嘴里这样说着,他却抱紧孩子,来回走动着轻轻拍哄,春晓见了心中温暖,夏妙蓉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欣赏,旋即转向春晓说道:“昨日孩子落地,我听你口中嘟哝,似乎说了一个名字,莫不是你和那个陈松朗一早便给他取好了大名么?”
春晓不觉莞尔:“那都是从前胡乱取的,但我拿定了主意,现下偏叫这个名字……”
齐枫宇此时微笑转头:“哦?听闻陈公子乃是前朝探花,即便信手拈来,也定是个响亮雅致的好名字,妹妹且说来听听吧。”
春晓忍笑答道:“陈褚卫。小名就先叫卫儿吧,大哥听着是否耳熟?”
齐枫宇未及反应,夏妙蓉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褚卫?这便是前朝探花的文采么?真是笑死人了,春晓妹妹,你该不会是上了那个陈松朗的当吧?”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齐枫宇见春晓面露倦色,便将孩子小心放回,轻声说道:“妹妹产后虚弱,还是多多休息为好,这几日我也同阿硕兄弟一起睡在屋顶,妹妹若是有事,只管叫我便是。”
齐枫宇走后,夏妙蓉将手搭上春晓手腕,凝神诊查片刻,皱眉说道:“妹妹这次失血太多,伤了身体根基,即便好生将养,只怕没有三年五载也是恢复不来的,若让我说,卫儿百日之内,妹妹还是安心留在此处吧。”
见春晓面露忧色,她又补上一句:“你若牵挂那个陈松朗,我便命阿硕偷偷回京送信,让他早些放心。”
春晓勉强笑笑,摇头说道:“不用了,姐姐身边只得阿硕一个家仆,春晓岂有随意差遣的道理?何况卫儿生来不足,我原本也是想着,待他满了百日再做打算……”
夏妙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了,你生产之后,我就想着让你和卫儿换到楼下居住,这阁楼太过窄仄,以前又作为堕胎之所使用,我担心会对孩子不利……”
春晓待要推辞,夏妙蓉已经正色说道:“算上今次,我已然救了你两次了吧,你若因为住所环境有差出了状况,我从前不就白费力气了么?”
说着,她已经转头向楼下喊道:“阿硕,齐小子,你们快些上来帮忙!”
夏妙蓉抱起孩子,又寻来一张干净布单,让春晓躺在上面,随后阿硕和齐枫宇各提两角,将她小心运到楼下。锦塌之上早已换上崭新被褥,绵软厚重,甚为舒适,春晓心中感动,待要道谢,夏妙蓉已经轻哼一声,撇嘴说道:“我生平最怕与人客套,那些俗礼就免了吧。你若真心谢我,便早些养好身子,每日仍做饭给我吃是正经。”
又过了几日,卫儿肤色渐黄,时常哭闹,吃奶的劲头也小了许多,好在精神尚算健旺,春晓、夏妙蓉甚至齐枫宇轮番照料,足足过了月余,黄疸才慢慢退去,时常手舞足蹈,一双大眼精灵活泼,模样甚是可爱。
孩子刚刚好转,春晓却又发起热来,腹中隐隐作痛,本已干净的恶露也骤然增多。春晓不由暗自发愁,看自己现下的状况,想来是内部继发感染,若在现代,输液上药都是免不了的,病情重时,只怕还要用些狠药,生生将奶水断掉。但卫儿本是早产,若再失了母乳,只怕体质更难强健,为今之计,只有自己硬扛罢了……
夏妙蓉看在眼里,只得精心调配了一些助益的药材让春晓服下,所幸数天过后,春晓热度渐渐退去,恶露也慢慢干净,只是身体虽无大碍,人却瘦了整整一圈。
如此几番折腾,孩子终于满了百日,夏妙蓉心中喜悦,拉着齐枫宇通宵豪饮,两人烂醉如泥。
此后两人整整昏睡了半日,待到第二日傍晚,齐枫宇才彻底清醒,面带愧色来到春晓房中,嗫嚅着说道:“我一时忘形,醉酒误事,让妹妹见笑了……”
春晓含笑摇头:“齐大哥说的哪里话来,我在一旁看得真切,明明是妙姐姐生拉硬拽,让你陪她饮酒……”
刚说到此处,夏妙蓉蓦地从门外蹦了进来,顿足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背后说我的不是,齐小子,亏我昨日还劝你早些下手,带他们娘俩远远离开,今日见了春晓妹妹,你便什么都不顾了么?”
春晓闻言一怔,齐枫宇却俊脸通红,急切说道:“妙姑姑,你莫要乱说啊,我一早便已答应春晓,要将他们母子送回陈公子身边……”
夏妙蓉红唇微撇,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为求磊落,事到如今仍要死撑,罢了,你死你活,伤心与否,又与我有何相干,趁着天色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