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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抓到龙妙音后,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那她如今在何处?!她的老巢布满了八卦阵,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你让我们如何去抓她?”
他就差没对我狮吼起来,堵的我语塞。虽说不是我下的毒,可是确实是我拜托他们去找龙妙音,如果那偷儿就是龙妙音,那便是她察觉后才反击偷毒。要不是水行歌在,他恐怕早就把我丢到粪池埋起来了。
水行歌缓声道:“就事论事,不能怪她。你保管的东西被人盗走,责任大半在你身上。”
宋毅叹气:“属下知罪,给魔教酿成了大祸。”
“中原忌惮魔教,即使没发生唐门门主的事,他们也不见得会卸下防备,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中原这块肥地不要也罢。”水行歌又皱眉,“龙妙音的住处在哪里?”
“东郊十里外。属下曾去过,但没有人,便以为她并不在里面。可是后来见那五里地都无飞鸟,才起了疑心,再潜入那里,路已全变了,才惊觉一直在阵中,忙退了出来。正要禀报教主,教主便来了。”
水行歌点点头:“将人撤回来,既然布下了阵法,狡兔三窟,即便方圆百里都守着,她也能出来。”
宋毅应声,退下了,临走前依旧是对我没好脸色,黑的发亮,黑的发亮啊。
我叹气:“这么说来,我得去找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破阵抓她了,我貌似不认识这种人才。”
水行歌一直透着疏离的眉目忽然隐约有了笑意:“我们教里恰巧有人对这方面有研究。”
我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水行歌,你手下真是人才多多。可按理说,这八卦阵是我们中原的东西,你们那也流行研究这些吗?”
“前任三长老常年居住在中原,见到有趣的东西,都会带回教里,奇门遁甲便是其中一个。”
我朝他挤眉弄眼:“啊~你们魔教果然居心不良,早早就派人潜伏中原。”
还没阴阳怪气完,就被他抬手由额至下巴抹了一巴掌:“老鼠。”
“……”
还好宋毅已经离开院子……否则他非得用眼神杀了我。我摸摸脸,一定是因为这美人脸太可爱了,所以他才会不由的摸一把。我继续扇着炉火,药味浓郁,呛的我直捂鼻:“一碗药二十两,万神医这是打劫呢。”我又看他,“你练功走火入魔,不让万神医看看?”
水行歌:“不是走火入魔。”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八卦之心问道:“那你是怎么了?后天是十五,你又要自己跑到外头去么?”
水行歌点头:“嗯。等那人来了后,再去找龙妙音。”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先来找我……”
等那人从西域过来,我脸上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要是龙妙音看见我这脸,她大概也知道我是谁,即使进了阵里,应当也不会伤了我。想见了六年的人就在附近,却还不得不等多几天,实在是坐立难安。
喝过药,我回屋里撕了那面皮,将万神医给的药抹上,半边成了小白脸。想把美人脸粘上,却怎么也粘不回去了,只好作罢,不出门就好,就不会吓着人了。
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梦里都是沈家分崩离析的那晚,到处都是逃跑的下人,我抱着娘亲的腿,问她爹爹在哪里。却被她一脚踹开,抱着包袱便跑了。四个女儿,比不过她手里的那一包金银财宝。我拉着妹妹回头一看,沈家大宅已淹没在火海中。
我睁开眼,抹了抹额头,都是冷汗。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好饿,不过吃饱就没事,就不会难过了。刚穿了鞋子,余光一瞥,床柱上嵌了一枚飞镖。我抬手拔了拔,没拔下。跳下床,双手握住,使劲往后拽,还是没动分毫。
“丫丫个呸,既然要给我看就别‘入木三分’啊!”观摩了一会,我默默取下绑在上面的布条……
人没睡醒,脑子是会笨些的。
我如此安慰自己,展信一看,只见上面用俊气小楷写道“若要见我,东林子时见”。
没有落款,唯有一朵梅花。
沈家的子女,入了自家学堂,都要学习怎么画梅花。老爹总说,万一哪天我们失散了,有个特殊标记也相认。
后来我常想,难道老爹早就料想到了沈家会败落么?
我摇摇头,将信收好。想去找水行歌,又停了步子。十五就快到了,万一陷入阵法困境里,被困住不能出来怎么办?
想来想去,我披上衣裳,把信揣好,推门出去。
十三的月光打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泛着的光点如粼粼波光。夜已深,没有行人,只有几个卖热食的小贩,已准备收拾摊档。因这里接近唐门,南北来往的商客常途径这个小镇,唐门附近,没有盗贼敢作祟,因此商客绕绕路也情有可原。
上回来时,夜未深时,行人熙熙攘攘,脚尖挨着脚后跟,华灯映着底下,流光飞舞,人声鼎沸,不似今日这么冷清。
快至初秋,晚风微凉,我步子快了些,往那东郊树林跑去。
东林是城外有名的老林,六年前武林动乱,这里也曾发生过大战,当时死伤无数,有些人无人认领,因此有尸骨遗留在树林中。现在半夜走进,隐约看到有鬼火漂游,配合着蛰伏虫鸣,分外诡异。
“见谅见谅啊,我是好人,从来没做过杀人越货的事。六年前我还是个小毛孩,家人都是本份的商人,跟各位武林前辈没有冲突,千万别找我报仇啊。”
我将各路神仙默默呼唤了一遍,明明走了许久,却仍没有走出森林。我顿了顿,咬牙:“龙妙音你给我出来!奇门遁甲这种东西是用在自家人身上的吗!”
除了虫鸣,便没有其他声响。忽然头顶上的风速急变,我下意识往旁边扑去,耳侧轰然作响,偏头一看,只见是木桩拼凑而成的大网,可那朝下的木桩,却是锐利的锯齿,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心口蓦地如针扎来,颤声:“为什么要杀我?”
树林寂静,我以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却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我想好好的活,小秋,你就替春姐姐死吧。”
我愣了愣,愤然:“呸!祝沈家列祖列宗夜夜入你梦境,梦魇一生!”
我气的哆嗦,手脚也不利索了,一路往回跑,可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躲了几个陷阱,摔了几个大跟头。如果现在有镜子给我照照,一定是狼狈不堪。
背后的声响渐停,我跑的快要断气,瘫痪在树下大口喘气,揉了揉眼,努力往前面看去。这树林早就被她布下了陷阱,又有阵法如鬼打墙那般阻碍视线和判断,我要是能逃出去才怪。
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水行歌踏月而来,衣裳因树林光源晦暗而如纯黑,天穹乌云消散,月光一出,倾泻在他的脸上,清冷之气立刻震慑而出,又如仙人,将这阴暗树林衬的流光溢彩。
我默默咽了咽,掐了掐自己,不是在做梦!
水行歌低眸看来,迟疑片刻,抬手抹过我的面颊,脸上那冰凉的泪便尽被他拭去了:“原来你怕鬼,怕鬼还半夜跑出来。”
我呜咽的抱住他的大腿,哭的昏天暗地——
亲姐姐要杀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想……掐死她。
我更喜欢水行歌了,可江湖炮灰跟青年才俊是没有未来的。
想到这,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漫长人生的恶意,顿觉前途一片灰暗。读书吧提醒您,书看久了就要注意让眼睛休息一下哦!
正文 19###第十九章
水行歌收了收腿:“裤子脏了你洗。”
“我洗!”
“……扯破了衣裳你买。”
“我买!”我顿了顿,胡乱摸了一把眼泪,抬头问他,“贵吗?”
“它由西域银蚕吐丝而制,解暑驱寒,应该很贵。”水行歌抓住我的衣裳轻轻一拽,将我拽起,“先出去再说。”
我蓦地冲他笑了笑,顾不得他的奇怪目光:“水行歌,我的亲姐姐要杀我。”
水行歌眉头也未动一动,点头:“你早该想到的。”
我叹气:“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大名鼎鼎、偷尽天下的妙手观音,又怎么会突然跑到李沧那去偷字画,那东西虽然值钱,但比起她之前偷的也不算什么。千人谷、万象林、青楼坊这些以精密机关扬名的地方尚且不能拦住她,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机门。她怎么就失手又露脸了呢。”
水行歌沉声:“你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根本不想去承认她真正的意图。”
我抬头看了看他:“水行歌,人生已经如此艰辛就不要拆穿了。”
“……”
算一下龙妙音失手的日子,刚好就是我下山送信不久时。以前我下山总是赶着集日在附近小镇采购物品,采集时人多,我又不出彩,容易被淹没在浩瀚人海中。可这次出远门,见的人多,龙妙音是在什么时候看见我,然后发现我跟她长的一样,随即探听到我的身份,接着便自导自演了偷盗、失手、露出真面目的戏码?
将我推到风口浪尖,她在后面坐享其成。一旦我成了替罪羔羊,她就能带着多年来盗得的钱财高枕无忧自在逍遥去了。
明明儿时的感情那么好,遇到坏人,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让他们欺负我们姐妹任何一人。可只是分别了六年,却变成了现今的模样。也不知道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气活过来。
温热的手掌抚在脑袋上时,我差点又哭倒在他身上。别人都想能得到多一点老天怜悯上苍怜爱,可我只要些许就好。一旦拥有的多了,要是哪天没有了怎么办?
“走吧。”
语调轻柔,直沁心底,我提袖抹掉泪:“嗯。”
有了水行歌在身旁,一路出现的陷阱似乎都显得那么滑稽简单,无所畏惧。我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脑袋往他手上粘,此时不揩油何时揩。不不小鸟依人一下都是浪费这身高差距啊。
只是天色愈明亮,水行歌的身体就越冷,渐如那晚,原本温暖的手,也开始生了凉意。我抱的紧了些,恨不得将自己的热度分他一半。那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水行歌,我不喜欢,甚至恐惧。
当看习惯了一个人强大的样子,就很难接受他不堪一击的落魄模样。
我低声唤他:“水行歌?”
“嗯?”
“你的手凉了。”
他握了握掌,眉头微拧,话却不多:“嗯。”
“我们能在今天走出去吗?”见他没作答,神色严谨,我不敢再问,更不敢深问。
东林绝不可能那么长,我甚至怀疑我们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可途径的树却又并没有异常,这附近只有这里才有那么多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
而且奇怪的是,朝阳早已升起,可我们明明走了很久,头顶上仍是那橙黄大饼,不见明亮,不见由东至西,似乎一直在那个地方,时间滞留。
早闻当年精通八卦之术的人曾将其用于朝廷军队中,助朝廷大败敌军。后来朝廷得胜,却畏惧此阵威力,故将术士斩杀。而侥幸活下来的术士为保命,将此技作为秘传,武林虽有传言,但是却没想到这阵法的威力真的这么大。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不懂八卦阵法的人根本就如进入鬼打墙,路似路而非路。
口中不觉渴,腹中不知饥,连腿也察觉不到累意。看着那在前面乱窜的走兽,也没心思去抓。
水行歌似乎也一直在迷路中,可默默觉得,有他在身边,其实就安心了。
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抬头看天,语气沉缓:“快到子时了。”
我一个激灵:“这么快?”末了又问,“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能感应得到。”
“你是怪兽吗?能像兽类那样知晓时辰?”我笑了笑,才发现嘴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