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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尽头的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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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不安于现状。所以,他想,他是为了钱。可是他应该知道,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并非是大富翁,他们倾囊而出把孩子送来学芭蕾,本身就是个错误。这些孩子机械地动作,在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天鹅的时候,就跳天鹅舞了,在散发着闷气的楼房里,一连几个小时跳跃、打旋,比划着那些夸张的动作。每当他看到女孩子细长的脚尖在地上落下又踮起的时候,他心里就会腾起一股辛酸。

最让钢琴师心酸的是汤圆,她有过于饱满的额头,总是半张着嘴,头发因为练功出汗常常湿淋淋。她很瘦,透过磨得有些透明的白色练功服,可以看到她发育不良的小胸脯。可是他依准时地为她伴奏,习惯地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时针一样准确地旋转。

一个周末的晚上,他看着汤圆麻利地搬过凳子,站上去,去打开一个彩灯。她的身体抻得笔直,甚至所有的关节都格格作响。终于,灯亮了他闭上被光线晃疼了的眼睛,她已经站在他面前,爽气地作了一个仙人指路的动作。她的意思很明白,同学都回家了,她要留下来,让钢琴老师陪练。

包子是她买给老师的晚饭,四个包子,韭菜馅的,塌了底,盛在饭盒里面。他吃包子时,她弯下腰,换舞鞋,他看她弓起脚去试那双已经破旧的鞋子,背上的脊骨显露出来,那么鲜明,好象一块鱼化石。她的练功服已经脏了,有好几处还开了线。整个练功房里弥漫着一股韭菜的辣味,他沮丧地把包子塞进嘴里,白细的手指上沾满了黄绿色的菜汁。

汤圆换完了鞋,靠在练功房的暖气上,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漠漠的傲气与散漫。

他感到自己再也无法忍受。

钢琴师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不知为什么,他想揍她,打她那鼓起的额头,那半张的嘴,练功服下深陷的锁骨,还有那湿乎乎的小的畸形的发鬏。

他想告诉她,刚才的行为让他感到了羞辱,他还想对她说,无休止的用功,就是无休止的失败,无休止的挣扎,就是无休止的愚蠢。而他还要在这里陪着她,一遍遍地弹曲,一遍遍鬼影似地在大厅里舞蹈。

钢琴师伸出手去

他看见自己手上还沾着包子油。咫尺之间,她身上的淡酸的汗味,练功房里暗暗飘落的灰尘以及这灯光下的影子,一起将他拥住。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恨自己不能猛地扣上琴盖走掉,他还在这里,听一个孩子的摆布,他在这里,只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补课费,为了钱,钱使他失去了自由,阻挠了他的休息日。汤圆偎在他的怀里,两条细腿翘了起来,她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想踏着他的肩膀做一个展翅飞翔的动作。

他缩回了手,使劲在身上擦了擦,又走回钢琴旁。

他想这样的夜晚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一起,都不成器,而且彼此被对方弄得灰心丧气。

这样一个夜晚是漫长的,发生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所以,当他和她坐到学校对面的咖啡馆里时,他想

也许这是一个开始。

钢琴师要了两杯咖啡,服务生端上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孩子。他想改要一杯牛奶,可是,汤圆已经端起了咖啡。他看她矫揉造作的样子,想,我为什么这样,这个孩子已经让芭蕾之类的东西毁掉了,她细小的手指缠绕在咖啡杯上,她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下泛出灰蓝的光。他不知道接下去会怎样,这样的情景肯定不是他带她走出学校大门时所想的样子。

看起来,她并不害怕。相反,他渐渐觉得,在他面前坐着的这个孩子,她尚未成熟的身体开始对他构成威胁。她不漂亮,也不是跳芭蕾舞的材料,她的身体每天在练功房里奋斗着,而她鼓鼓的额头里的思想,却在劳体的折磨中,极力忘却什么。

钢琴师不明白决绝得几乎盲目的坚持从何而来,她风雨不误地出现在周末的练功房,一次次在那么大的镜子面前纠正自己的动作,她才十三岁,就已经有了如此顽强的自制能力,这说明了什么?钢琴师知道,这样的孩子的心理是有些变态,如果不及时挽救,很可能病入膏肓。

他想摆脱。

当咖啡馆那架老式的挂钟敲响九点时,如果她稍稍显出一点点心慌意乱,他就一定会如释重负地拉起她跑回学校。那么,一切就简单多了,这个夜晚出游不会闹得满城风雨,知道的人也会理解成老师爱惜学生,周末补课还没有忘了调治一下学生的生活,给两个人一点轻松和惬意,不管形式如何,别人都会说,他本来是好意。可是她却在铛铛的钟声中摆弄起咖啡糖罐。已经很晚了,小女生变戏法一样,从她的袜子里面掏出来一百元钱,招呼服务员再来两杯不加糖的咖啡。

钢琴师来不及阻拦,他本来想说送她回家,可是小女生用小勺搅着咖啡,只是在品尝。外面刮着风,他没有带外套,她也只穿着练功服,这样的情景简直就象一个拐卖儿童的片段,他不得不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她把咖啡喝完。

她不看他的脸,用小勺盛了咖啡举到唇边,又让褐色的液体流到杯子里去,她的双脚在桌子底下荡来荡去,有时碰着他的裤脚。

他几次舔湿嘴唇,想说点什么,让她意识到这个夜晚的风很大,应该早些回家。可是她突然弄翻了糖罐。几块糖掉到了桌子底下。她从椅子上滑下去,钻到了桌子下面去捡。

他扯手去拉她,嘴里说不要了,太脏了。可是她很固执,她捡起一块糖,用舌头舔了舔,顺手把糖塞进了他的鞋里。她在他的注视下做完了这一切,眼里闪着小小恶作剧得逞的光亮。

钢琴师猛地站了起来,带翻了椅子。咖啡馆里的人都在看他。

小女生重新回到坐位,小声地对他说,别忘了,我就是糖啊,多谢你的鞋子救了我。说话间,她又一次弯下腰,抠出了他鞋壳里的糖,小女生把方糖捧在手里,就象捧着一个宝贝,跟在钢琴师的后面,走出了咖啡馆。

钢琴师带这汤圆走到了大街上,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他想,城市的夜晚这样不安全,他却带着一个小女生游荡在外面,她不是他的女儿,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他要了一辆出租车想把小女生送回家。书包 网 xitxt。com 想看书来喜书网
没有尽头的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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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尽头的街'11'


一个少女的堕落,自己没有意识到,叫痛的往往不是那被毁灭的,却是那些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汤圆招手拦住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随手把钢琴师推到了后排,她自己坐到了司机的旁边,意思很明白,小女生要买单。

车里的收音机居然收到了电台里播放着的“卡门”选曲,是那首挑逗的情歌,汤圆高兴地跟着歌儿轻轻地唱:

爱神啊,象一只自由的小鸟

谁也不能驯服它

爱情啊,它自由地飞翔

没有人能捉住它

要拒绝也没有办法

威胁没有用  乞求没有用

一个温柔  一个叹息

我爱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回说话

爱情啊  爱情

钢琴师原本忧郁的心情,被她唱得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他笑说,汤圆啊,喝咖啡兴奋了是不是?

不料,汤圆说,你以为爱情只是大人的专利?

钢琴师不接她的茬,知道小嘴巴一旦打开,不定会说出什么更出格的话。他不是铤而走险的人,然而,是事情本身急转直下,将他拖入两难境地。

突然之间,他才想起,要先把小女生送回家,亲自交到她的父母手中才可以。可是布兜里的钱,肯定是不足的,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发工资,而那些沾了便宜的家长,也时常把他的加班费一拖再拖,有好几次,他想张开口,讨要自己的辅导费,可是话到了嘴巴,就变成了你们的孩子不错,看样子很有前途。

他想,他是为了钱,为了钱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电台里现在播放治疗妇科病的良药,新闻单位也是这样,也是为了钱,谁有钱都可以打广告,把妇女的子宫、附件挂在嘴上,好象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炎症,既然有那么多的男人阳萎,妇女的炎症又是怎么来的?

钢琴师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女生果断地指挥着出租车,向着所城的西北利亚开去。

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小女生现在又唱起了另外的一首情歌“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简直没有办法,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停车、停车!

他拉着她在灰蒙蒙的海滨大道飞快地走。她尖尖的指头抠着他的掌心。他觉得她那么重,而路又那么长,他似乎没有信心走到底。他把她的手捏得紧紧的,仿佛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可是她不喊叫,不挣扎,她跟着他,一步不差。

走到一块大礁石的后面,钢琴师甩开小女生的手郑重地警告她:汤圆你听好了,只有回家这一条道,我可以把你送回家,回到你父母身边,否则,你就去跳海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很生气,很严肃的,刚才他在出租车上就忍不住要发作,现在他指着小女生的鼻子,她一步步地往海里退,等浪花打湿了她练功服的时候,小女生猛然扑在他的怀里,再也推不开了。她的小发鬏松开了,束发的网带滑落下来,碰到了他的手。他一惊,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让他毛骨悚然。

钢琴师想,反正小女生兜里有钱,她自己能够搭车回家,钢琴师忽略了一个根本的问题,钱,并不是万能的,有钱,能买鬼推磨,有钱,却不能驱逐心理的暗影。钢琴师没有钱,自然不会知道有钱人的困惑,因此,当他抛开小女生独自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不知道身后还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这条尾巴离他有几十米,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就这么走走停停地来到了所城的西北利亚,一直走进了没有窗帘的卧室,小女生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衣柜的门,找出一件睡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澡。

柳笛不在家。家的凌乱是意料之中的,呈现在他面前的荒芜,仍然让他觉得难堪,几盆蝴蝶兰正在枯萎,扔在墙角、阳台餐桌上一大束富贵竹的叶子卷曲枯黄,点点秽土落在枯黄的叶子上,是真正的尸体,花尸。他脱了外套,立刻收拾这些残花败叶,植物原是最有灵魂的,它赋予平庸的格子楼性情和生气,它枯萎了,它所处的空间也丧魂落魄,一起荒芜。

房间重新井惊有条,他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汤圆也走出了卫生间,她的个子已经超过他的肩膀,修长的四肢,散发着生菜的气味,清新得让人激动,钢琴师想既然她来了,就让安心地睡个囫囵觉吧,到底是个孩子,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小女生在屋里转了一圈,好象检查卫生的街道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给这个破败的家庭打了一个不及格的分数。她问钢琴师,是不是用窗帘做的拖把,钢琴师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把蒙电视的一块方布扯下来说,这个做枕巾不错。到了厨房,她又说,怎么是毒药的味道?

钢琴师生气了,我又没请你来,自家的毒药自己喝,管你什么事?



小女生不生气,反而倒过来考问他,回答一个问题吧,何日不足,何日有余,何火无烟,何牛无犊,何马无驹,何水无鱼,何门无关?

钢琴师知道这是古代大教育家孔子提问七岁小儿的问题,今天小女生反过来问他,肯定是看出了这个家的秘密,如果他不回答,就等于败给了她,如果他回答,又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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