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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行发难。
猛瞥见宝伞下又飞出酒杯大小三团寒光,才一入眼,已投入彩网之中。叭叭叭接连三声大震,银芒电射,大蓬金花血雨在彩网里面闪得一闪,那九口血燄金叉和那魔刀已全被消灭。这些均是铁姝心灵相连之宝,经此一来,元气大伤。赵长素老好巨猾,见铁姝连遭挫败,悍妻仍不出面,分明是因为自己。暗忖:“你常骄横好胜,铁姝是你爱徒,如若连遭惨败,将所有魔宫至宝一齐失去,看你是否还能置之不理?”
心念一动,立时喝道:“铁姝!你身旁现有至宝,为何不用?”
铁姝立即被提醒。暗忖:“人皮口袋中贮有九幽灵火,甚是阴毒,无孔不入。
秘魔神装更是师父开山以来第一件至宝,与本命神魔灵感相通。何不一同施为,再将三枭神魔同时发出?只要敌人宝光稍露空隙,立可成功。“
将人皮口袋一拍,立有好些鬼气森森,形似寒灯残燄所结灯花的幽灵阴火飞起。自来邪法异宝来势均极猛烈,唯鸠盘婆所炼九幽灵火却是不同,发时先是三五点鬼火一般的亮光冉冉飞出,光既不强,来势又缓。每朵鬼火下面,各有一团似人非人的黑影,只管飞扬浮沉於血海之中,也不往宝光上撞,只是在敌人身外环绕不动,一闪一闪的,别无他异。不知怎的,看去却是那麽阴森凄厉,使人生出一种幽冷之感。
黑影渐在鬼火下面现出原身,相貌并不十分狞厉,但都断手断脚,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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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一个只剩多半边身子,白森森骨瘦如柴,前胸已腐,血淋淋的,五脏皆现,上面却顶著一个肥胖浮肿的大头,还咧著一张阔口。下馀的不是面如死灰,便是绿黝黝一张鬼脸,口中喷著白沫,再衬著头上稀落落几根短毛,越发使人感烦厌恶。有的纯是一个陈死骷髅,大仅如拳,色如上灰,本是一个死人头骨,上面偏生著两片新肉,烂糟糟的,说不出那等难看。有的连头带身子全都没有,只剩一两只残破不全的手足,不是白骨瘦长,形如鸟爪,便是又短又肥,宛如新切断的人手人足,却生得又白又腻,红润鲜肥。各顶著一朵鬼火,发出吱吱啾啾的悲啸,闻之心悸神惊,说不出那一种阴森愁惨的景象。易静微一疏神,目光便被吸住,连打了两个寒噤。
就这晃眼之间,忽然满阵皆火。匆促之间,竟未看出如何化生出来。那些鬼火也不朝人进攻,无形中却具有一种极微妙的凶威。阴风鬼气,越来越盛,悲啸鬼哭之声,说不出那麽难听。厉害的是耳目所及,心神便受摇动。魔女满拟敌人必以神雷法宝还攻,只要双方宝光冲动之际,稍有一丝空隙,无孔不入的九幽灵火立可乘虚而入。哪知易静忽听地底下石慧传声疾呼:“那九幽灵火甚为阴毒,不能使其上身。弟子得异人指点,专为破此魔宫至宝而来,请师伯照著异人所说行事。”
石慧路过雪山时遇上朱灵,朱灵说:“你师伯易静现在九盘山魔窟有难。鸠盘婆近年畏祸,虽较以前歛迹,无如天性凶残,为了抵御天劫,苦炼秘魔元经,不得不将本命元神与天魔合为一体,於是受了暗制,双方成了息息相关,天劫一过,自觉成了不死之身,定必任性妄为,不知要害多少生灵。如能乘此时机,将她师徒本身元灵相合,大小由心,相生相应的九个白骨骷髅先行除去,天劫一到,无此凭借,必为所灭。此举功德不小,但是时机瞬息,稍纵即逝。事虽必成,毕竟关系太大,总以谨慎为是。”
随又指点石慧机宜,以及如何下手之法。石慧谢别之後,立往魔宫飞来。一到,先依仗石火神雷特质,出其不意,暗将魔女本命神魔的一面白骨令符,九天元命法牌盗到手内,再遁入地底,接应易静。
魔女见敌人竟一味坐视不理,把心一横,立运玄功,把本身元神飞起,在秘魔神装防护之下,拼著元神受点伤害,意欲以元神变化,带了九幽灵火朝敌人宝光层中强行冲入。双臂一摇,黑烟飞动中,人便化为一条黑影,在碧光笼罩之下,朝著易静扑来。此举凶毒非常,眼看危机就要暴发,易静还未看出厉害,只见魔光奇亮,光中人影也渐明显。
就这晃眼之间,那防护外层的宝光不知何故竟被魔女透进。那麽强烈的两道剑光,阿难剑又是师传七宝之一,竟会拦她不住,这一惊真非小可。刚把六阳神火鉴朝魔女迎面照去,二层宝光也已被透进。六道青光照将上去,魔女连躲也未躲,依旧向前猛扑。青光射向身上,魔女护身碧光也已加强,千万点金碧辉煌的火星花雨周身乱爆,却已被挡住,急得咬牙切齿,怒啸不已。
接著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去,背上三个死人骷髅忽然飞起,暴长丈许大小,各在一团浓烟围绕之下飞舞,五官七窍齐喷黑烟,口作厉啸,哭喊著易静的名字。
这类魔法虽极阴毒,却轻易不用,因为每一发难,不将敌人杀死,吸去生魂,决不罢休,否则便要反噬主人,端的厉害无比。魔女还恐不易全胜,又指挥四外环绕的九幽灵火乘隙夹攻。随听雷声殷殷,起自地底,猛瞥见一线墨绿光华一闪,遁出一个少女,年约十三四岁,相貌灵慧,美秀入骨,满头绿发,人极天真,身困魔阵,强敌当前,手持自己的元命牌,丝毫不以为意。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魔法急切间又收不转来,三件法宝倒有二件与令牌息息相关,口中怒喝:“速将元命牌还我,免遭残杀!”
随手一扬,一股血燄刚发出去。墨光一闪,忽然不见,跟著人影一晃,少女突在敌人宝光之中现形,与易静会合在一起。由少女手上飞起一片绿光,中拥一个赤身倒立的美貌少女,长仅尺许,生得又娇又嫩,肤如玉雪,美艳绝伦。魔女见元命神魔已经飞出,暗道不好,无如本身命脉已被敌人宝光隔断,只得怒吼一声,一闪便退出宝光层外。忽听一声大震,一团银色火花由少女右手五指弹出,打向那面元命牌上。本命神魔身上绿光立随雷声震散,现出一个其红如血,相貌狰狞的魔影。易静扬手又是一粒银光,叭的一声,血燄纷飞中,连那魔影也被震散,化为乌有。
铁姝虽然近年九子母天魔已到功候,一部诸天秘魔玄经也全精通,无如两次和屍毗老魔对敌,元气伤耗太过。加上那面元命牌又被毁去。前後几次吃亏,元气大伤,,除非当时有一修道多年的元神供其吸收精气,再乘其饱啖生人精血昏昏如醉,施展秘魔玄功,也还至少要炼上一甲子方可无事。却阴错阳差,以致日後死在一个凡人之手。
三枭神魔和所有凶魂厉魄,俱都赋性凶暴残忍,日受魔法禁制,服那苦役,并受炼魂之惨,怨毒已深。恨不得反咬主人洩愤。那面制它们的法牌令符忽为敌人所毁,这一来,反叛立时暴发,纷纷同声厉吼,张牙舞爪,目射凶光,狂喷毒燄,口中獠牙错得山响,一齐返身,竟齐朝魔女争先扑去。
魔女当时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又因元命牌一破,防身至宝秘魔神装立时暗无光华,不经魔法重炼,已难应用。一见群魔纷纷反扑,势急如电,慌不迭解下腰间那面三角令牌朝前连晃。牌上有一股紫绿色的火弹朝前射去,打得为首三魔满空翻滚。三魔虽被挡住,仍然不退,反更激怒恨极,必欲得而甘心,前仆後继,目射凶光,口中连声怒吼,满嘴獠牙乱错,声势反更凶猛。四外千百成群的恶鬼,又各顶著一朵绿阴阴的鬼火,口喷毒烟,悲声呼啸而来。魔女见不是路,不禁惊惶愤恨。
赵长素隐身在旁,本可无事,偏因记仇心重,人又凶狠诡诈,知道鸠盘婆不来乃是为他,便心生毒计,意欲激怒魔鬼,使与铁姝拼命,以便诱激悍妻出场,於是假意助战,将手中秘魔丧门箭对准神魔,口中大喝:“无知魔鬼,不去杀害敌人,怎倒忘恩叛主?”
铁姝以乃师迟不出场,料定痛恶老魔,不肯违背昔年誓约之故。不将老魔杀死,决不会来。这些魔鬼非有修道人的精血元神去喂神魔,不能使其就范。这廝虽是师父昔年情夫,双方早已恩断义绝,当此重要关头,还顾惜他做什?“
心念一动,竟起杀机,狞笑一声,冷不防施展玄功变化,元神化为一条碧光闪闪的鬼影,朝赵长素当头罩下。跟著把三角令牌一晃,朝老魔一指。为首三神魔立舍铁姝,各咧著一张血盆大口朝赵长素扑上身来。赵长素只知算人,疏於防范,不料铁姝突然翻脸,骤出不意,身子已被铁姝元神罩住,想要逃遁,已是无及,无法挣脱,情急之下,厉声疾呼:“铁姝不可太毒,就要杀我去制神魔,也请将元神保住,与你师父见上一面。”
随听一个老婆子的口音冷笑道:“昧良无义的老鬼,还有面目见我?昔年你对神魔曾发誓言,今已应验。我因不愿见你死时丑态,故未前来,累我徒儿伤了好些法宝。你既再三求告,容你见上一面,使我快意也好。”
易静听这声音宛如枭鸣,听去若远若近,十分刺耳,知是鸠盘婆飞来。心神立时一紧。猛听长啸之声已划空破云而来。同时目光到处,先是一溜黑烟,其急如箭,凌空飞堕。烟中现出一个身材矮小,蓬头赤足,身穿一件黑麻衣,手持鸠杖,相貌丑怪的老妖妇。才到阵中,左手一挥,立有一片黑烟铁幕也似由众人头上飞驰而过。黑烟中闪动著亿万金碧光雨,来势万分神速,只一闪,便将那头顶鬼火的无数恶鬼卷去。大片惨号厉啸声中,恶鬼全数不见,连那万丈血云也同收尽,只天光仍不见透下,四外茫茫,一片昏黄色的暗影笼罩当地,无论何方,均看不出一点人物影迹。
只有鸠盘婆师徒,各在黑烟飞动中凌虚而立。铁姝腰间人皮口袋已经不见,所穿翠羽织成的云肩战裙仍在身上,金碧光华却减去了许多,满脸愧愤狰狞之容。
那三魔头也已缩小到拳头般大,白发红睛,目射碧光,各将利口在赵长素的肩臂前胸连吮带吸著精血,咀嚼有声。就这共总几句话的工夫,赵长素人已消瘦大半,成了皮包骨头,疼得凶睛怒突,连声惨号,满脸惊怖,已无人色,目光如火,布满红丝,周身冷汗淋漓。身已被魔光罩定,除却手还能动,通身已不能移转。右手战兢兢掐著一个魔诀,口喷魔光,紧护头脸,强忍苦痛,尚在强行挣扎,意图死里逃生。
鸠盘婆分明见易静、石慧同在宝光笼罩之下静坐相待,却直如未见。朝赵长素冷冷地看了一眼,随把鸠杖一指,鸠口内立有三股中杂金碧光针的黑烟喷出,将三魔罩住。魔头立被禁住,停了呼吸,同声悲啸起来。赵长素还以为悍妻发了慈悲,肉体虽失,元气大亏,至少元神当可保住。连忙哀声求告,痛悔前非,惨号悲呼,苦求饶命。
鸠盘婆瞥见老魔手掐魔诀,知其死前还想用魔教中最阴毒的恶誓,拼著多受苦痛来咒自己。心中忿怒,表面仍声色不动。始终冷冷的,毫不理睬。等赵长素悲哭求告了一阵,方始冷冷地微笑答道:“本教最重恩怨,以牙还牙。今日之下,你还妄想保得元神回去,岂非做梦?”
赵长素知鸠盘婆为人忌刻刚愎,言出必践。听那口气,不特不肯丝毫放松,竟连元神也不令保全,连想像别的凶魂厉魄供她炼法之用,暂保残魂馀气都办不到。一时悲愤填膺,新旧仇恨齐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