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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传奇猎人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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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你一杯吧,老白……”镇长把自己的那杯喝了,再斟满,递了过去。
白中秋另一只拿着草帽的手放下草帽。他觉得不够慎重,两只手搓了搓,好像要搓掉脏物似的,端起镇长敬他的酒,一饮而尽。还杯时,想了想,撩起衣角,将镇长的杯子沿杯口擦了一圈,再放好,斟满一杯,再端起来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这叫回杯,神农架酒规就是这样子。
第二章 人就是个草命(3)
镇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杯子被一个农民喝过,又被一个农民脏兮兮的衣边擦了,很高兴的样子端起酒就一咕嘟送进了嘴里,很飒辣干脆。然后笑眯眯的对白中秋父子说:
“前天我学了个敬酒歌,在八王寨学的,我唱给你们听——”
‖:2 2 2 3 5 5 │6 6 5 3 2 2│5 3 5 5 2 3 2 1│6 2 1 6 5—:‖
小的 来敬 酒 啊, 大 的 来接 杯 呀,喝了 这杯 心欢 酒, 明日 再相 会 。
镇长的嗓音极好,喉咙里就像奔流着一条清澈的小溪,而且很亲切,很近,带着农家火塘边的热味儿。他说:
“这歌可以改词儿,可以唱成:儿子来敬酒啊,老爹来接杯呀;可以改成下级来敬酒啊,领导来接杯呀;老婆来敬酒啊,丈夫来接杯呀;媳妇来敬酒啊,公公来接杯呀……”
“政府,替我们杀了白大年吧!”白中秋突然惊天动地地狂吼起来,像一匹失去了伴侣的老马。
这声音委实太大了,竟然震掉了屋顶上的一盏电灯,“叭”地一声掉下来,粉碎了。那声音还在绕梁,嗡嗡直响。
“我就这个儿子啊,天杀的!就一个啊——”
崔镇长的心又一下子回到了百丈深的冰窖。他知道自己正坐在一个崭新的瞎子面前,一个悲恸的家庭面前。完了,彻底完了,对于他们一家来说,这一天就是完结的一天,以后,悲哀将笼罩在他们身上,永无欢乐的日子……
现在,文寇所长已经启程,带着白大年去宜昌进行精神病鉴定。崔镇长这时突然想:可千万不能鉴定出一个精神病来啊!——过去我希望有这么一个结论,那白大年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免受牢狱之苦。何必再让这种可怜虫去蹲几年大狱呢?不就是剁了一个豹儿嘛。自由是可爱的,自由万岁!可现在,如果真有神经病,他可就是个武疯子了,而不是个文疯子。他对咱治下的水布镇这平静的世界就有了侵略性。那么谁替他治病?谁来养他?当社会保障体系还没有在这深山老林里完善的时候,当镇福利院还无法全部收齐孤寡老人的时候,神经不正常的、痴呆儿、残疾人,我们的政府还鞭长莫及,只能看着他们在各自的地方自生自灭,与命抗争。活着本来就不易,活着是残酷的,生存是艰难的,在这样的鬼山里。但是,一个有侵略性的武疯子,我们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装着视而不见啊,他会让我们受不了的!
这事必须尽快行动。他想到了曾在宜昌读过卫校且有许多同学在各大医院的老婆黄一婵。
回到家他就急切地问起这事,希望她帮上一忙。在得到“可以一试”的回答后,可护士长因为手机的信号不好,就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连夜回县城去打电话,这样也就避免了一次与崔无际的交欢。她讨厌崔无际,这家伙有性虐待倾向,在床上有充足的歪能量。


谢天谢地,事情办得很顺。经宜昌精神病院的专家权威会诊并鉴定,白大年没有精神病,只是“轻度精神发育不全”,而且“完全可以承担刑事责任”。
这就要向鄂西第七监狱表示深深的歉意和慰问了——
一个被判有十年有期徒刑的神农架服刑人员白大年,在服刑期间,因“死不悔改”,又抠瞎了一个同监犯人的眼睛,被加刑两年。监狱到许多年后,还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此人是个精神病患者,有强迫性神经症、妄想症、癔症和躁狂症。

白椿成天在山上乱蹿,寻找活着的理由。他爷爷他爹苦苦地望着他,喊他回。他不回。他用手捏核桃,捏得满手是血。他说,让我到山里走走,我心里好受些。
这娃子往山上走,摔了一跤。
“是什么啊?……是一块岩古啷,整我啊,嘿嘿!呸呸呸呸!”白椿爬起来,拍打着被石头锉开的血肉和沾上的沙土,爬起来。
“可怜的椿娃儿。”过路的人扶着他坐到石头上,说。
第二章 人就是个草命(4)
白椿往山上走,又摔了一跤。
“什么东西呀?……树根,长到道上来了!绊我哩,我又没害你,凭什么害我……”白椿把脚从树根里抽出来,脱下鞋子揉着卡疼的脚。
“椿娃子,瞎子,还没去部队?前天还有个相亲的妮子,长得跟秋柿子似的,跟她睡没?……”说话的是放羊的二楞子。
“滚!滚你个苕坨二楞子狗日的憨货!再不滚,我一竹竿劈死你!”
白椿手举新砍的探竿,那二楞子就蹬蹬蹬地往山下跑了,羊一阵骚叫,也呼地跑了。
白椿第三跤摔下了悬崖,可抓到了一根树,吊着秋千,就有人死活把他拉了上来,说:
“白椿,你可不是个明眼人了,以后千万不要乱跑了,否则,连尸都收不回来的。”
白椿发现牙齿摔断了半颗,另半颗还栽在嘴里。
“谁,请谁帮我找找牙齿啊。”
一个人就过来,给他找来了牙齿。他摸摸,又放在自己的嘴里,不对,不是牙齿,是一块石头。
“山不属于你了。”他爷爷给他说过。他爷爷说:椿娃,你命苦啊,山不属于你了,林子也不属于你了。这枪也没个人接了。不接还好些。咱们家,败就败在这枪手里。
白椿坐在一个山洞口,这时候云一定散了,因为有热辣辣扑来的阳光气息。阳光像一张马嘴在往他身上熨着热气。这时候天空一定嫣红一片,远处的猎人峰一定碧蓝碧蓝;太阳像天空烫出的一个洞,晃悠悠地燃烧着。干旱还没有结束,山冈却依然充斥着浩大的植物气息,甚至还带着胜利的果实甜味。他手拿着那颗不是牙齿的石头,直拗地想他活着的理由——他是要活下去的,即使悲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得说服自己。怀着小心翼翼的希望,在这神农山区的某一个角落里悄悄地活下去。
“人就是个草命。”他不知何时听谁说过这话,也许是爷爷。可像他们这样的草命怎能杀死一头老熊、老虎和更多的野猪呀岩羊呀,甚至怀着歹意去抠瞎人的一双眼睛?草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啊!……人就是棵植物……他得好好想想。人的确是棵植物,吃得少,用得少,随便多大的苦,也不叫唤,能忍就忍了;生的生着,死的死了,生生不息,掐断了、踩瘪了,还能活哩。有的草每年发芽,那就是有儿女哩,有的草到秋天就死毬了,那就是一生结束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是有这个老话吗?对,对呀!你看,我断了半颗牙齿,我还是活的;我剜了两只眼睛,我还是活的。就像一根草被雷击,被火烧,被雪压,被霜打,还是活的。
“怎么都能活下去……”他开始慢慢能说服自己了。人是棵能行走的草。你看,人也有根,根就是家,就是林子,然后行走。草也吸收养份,我赌气不吃东西是不对的。草也吸水呀。那就喝水。找到一处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个饱,笑得鸟惊飞远去;草呀苞谷呀雌雄授粉,人也结婚哩,这就跟草更像了,找个人就结了婚,草是风传花粉。可苞谷是雌雄同株。苞谷结籽了,人也要生子,都有自己的乐趣。就这么活下去!对,活下去呀。反正都是棵草,我是草你也是草,谁又比谁好许多?有一双眼没一双眼不都是草么?!……

回到家里,妹妹白丫儿来了。妹妹一阵心疼就叫哥哥,叫椿哥哥,就呜呜呃呃哭起来,是真哭,柔嫩的小手摸着白椿的眼睛,说哥呀哥呀你真的看不见了么?真的看不见我了么?这妹子吹气如兰,哭出的泪都是香的;泪抹在白椿手上——白丫儿抓着他的手,一阵一阵地摇个不停。白椿就劝她,说:
“妹妹,没事的,人就是个草命,怎么都能活的。”
妹妹白丫儿是叔叔白端阳的女儿。白端阳是爷爷白秀的养子。白端阳的爹也是个打匠,被熊啃吃了,妈是白秀那个失踪舅舅杨夺水的女儿杨丫儿。白丫儿哭着,她爹白端阳就站在旁边。白端阳在林场上班,多年前被一场山火害了,为救国家财产(就是一种051油锯),被火烧成个火烧粑粑,眼睑都烧没了,一只眼鼓着,嘴唇皮是割自己的屁股补的,所以这棵草是被车马践踏过的草,是火烧的草,可又活了。叔白端阳说:
第二章 人就是个草命(5)
“椿儿,可亏了你。害不死人的大年,下如此毒手,杀一千次还有多的!”
白椿新拜的师傅鲁瞎子这时打门前经过,手拿铜铛,唱一句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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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头破似天开,
化一老祖有气概。
混沌老祖初出世,
无有天地五行势,
一气三化将人置。
站住仔细四下现,
举目抬头看一看啊,
四方都是黑暗暗……
“死瞎子,不要在这里烦我哥哥好不好哦!”白丫儿骂。
“这妮子,不是端阳的丫头么?咋这没家教哩。我跟你爷爷是一辈的。”鲁瞎子狠狠地敲了一下铜铛子说。
“我哥痛苦哩,你还在这儿死唱活唱寻快活不是。”白丫儿一气就又要哭了,鼻子尖全是汗,嫩红的耳根像染了层胭脂。
“他是我徒弟哩,我叫他唱《黑暗传》,我唱的是‘混沌出世’,祖师爷传下来的,又不是我瞎编的,这妮子……”
“就是你瞎呱!我爸都说了,说你总想有人接你的班,你就盼天下的明眼人都跟你一样瞎了,世界变黑!”
“又不是我把你哥抠瞎的,这妮子,怪人不知理哩!总有人要瞎的,就像这日子,有白天就有黑夜,娃呀,上天定的事,你是犟不脱躲不掉的,人都是个命……娃,我看你伶牙俐齿,给你算个命咋样?”鲁瞎子粘住白丫儿不放了,想逗逗她。
“我才不要你算咧,你算算你自己,几时死呀?”
“说话这恁挖蔸,杀人哩!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只当放个屁!……我看你啊,一身的火气,妮子,你要走火了!端阳,你妮子要走火了!”
被火烧得疙里疙瘩的白端阳从屋里应声出来,笑着对鲁瞎子说:
“鲁叔呀,又咒咱们家呐?我这一身走的火还不晓得么样办啰,唉!”
鲁瞎子说:“别叹气了。说走火就走火,她走的火不是你走的那个火,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走你的火去!”白丫儿拾起一块土圪垃就朝鲁瞎子的铜铛子砸去,那铜铛子发出很突然一声,把鲁瞎子和两只觅食的鸡吓得跳了起来。
“哪个砸的?啊!”鲁瞎子护着他的铜铛子,敲起探竿气咻咻地走了。
白丫儿在后头一阵银铃般的大笑。
“让你找个发横的男人打不死你!……”鲁瞎子小声数骂着那调皮捣蛋的白丫儿。白椿家的两条猎狗冲着远去的鲁瞎子咬得可欢了。走得急,差一点撞在一个人身上。
“鲁瞎子,叽哩咕哝个啥啊?”毛村长给鲁瞎子赶忙让道。
“如今的年轻人,都是没有教养的!”
毛村长走进白秀家,给白秀送来了这两个月民政局补贴的一百二十元,像个老流氓一样看着白丫儿。
“嘿嘿,端阳,妮子这大了!好好,”毛村长像落枕一样脖子是硬的,转不过筋来,“愿不愿意去镇上打工?最好的事儿,镇上最好的事儿。”当问过白丫儿已经下学后他这么说。
白端阳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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