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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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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小叶上班迟到了。她没想到张仲平会提前回来,张仲平没有说她,趁着她帮他搞室内卫生,随便地问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小叶说挺好的,没有什么事。张仲平说:“建国路胜利大厦的拍卖公告登出来了,没有一点反应吗?”小叶说:“有反应呀,我接到过几个电话,按照你的意思都转到徐总他们公司去了。”张仲平说:“留下竞买人的电话号码没有?”小叶说:“留了。”张仲平“嗯”了一声,想了想,装着很随意的样子,说:“如果有人来找我,别说我回了,也别说我没回,让他打我的手机。”小叶望了张仲平好几眼,点了点头。张仲平这样吩咐小叶,是怕唐雯打电话到公司找他,但愿这是多此一举。唐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他说什么她一般都相信,不会七拐八拐地去核实他讲话的真假,但这种事情谁又敢百分之百地打包票呢?
  张仲平没有跟徐艺打电话,直接去了时代阳光拍卖公司。
  徐艺很悠闲地在公司里看报纸,张仲平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徐艺说:“打电话咨询的不少,打保证金的还没有。”张仲平说:“还有三天时间,估计会不会有人来办手续?”徐艺说:“难说。”张仲平说:“这么大的项目,别人还要做可行性论证,照道理应该跟拍卖公司直接接触了。有这样的买家没有?”徐艺说:“还没有。”
  徐艺争取做主拍单位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可以说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占一个主拍单位的虚名毕竟显得意气用事。对他们公司来说,这是接受法院委托的第一笔业务,只能做好,不能做砸。否则,就是别人再怎么想帮你,也会不放心。因为法院直接面对申请执行人和被执行人,众目睽睽的,活干不好或者拖泥带水的,不等于是给法院添麻烦吗?其它的还有什么可谈的?徐艺又不傻,对其中的厉害关系应该很清楚,应该不大可能轻意去冒这种风险。
  当然,拍卖公告刊登出来以后没有一点反映的情况也是有的。拍卖是一种市场行为,你总不能把人强行拉到拍卖会上来。即使有人办理了竞买登记手续,在拍卖会上却不举牌的情况,也很普遍。拍卖会并不像某些影视作品里出现的镜头那样,好像只要一上拍卖会,就应者如潮争先恐后。举牌是那么潇洒的事吗?要钱呢。到目前为止,张仲平感到奇怪的仅仅是徐艺的态度。他想起了龚大鹏。张仲平在擎天柱的时候曾经接到过龚大鹏的一个电话,那时候他的手机关机,后来开机从信息箱里才知道。张仲平跟龚大鹏回过一次电话,没想到电话通了没人接。张仲平也就没有去管他了,他觉得跟龚大鹏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龚大鹏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很倔,张仲平这里说不上话,肯定会去找徐艺。徐艺的这种态度跟龚大鹏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张仲平问:“上次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包工头,找过你没有?”徐艺眼光一闪:“你是说那个姓龚的?我看他脑子好像不好使。”徐艺挥了挥手,一副不屑一谈的样子。张仲平并不觉得龚大鹏神智方面有什么问题,他只是钻到了自己想法的死胡同里轻意出不来而已。这对于一个农民出身的建筑商来说,完全可以理解。徐艺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到龚大鹏,反而让张仲平的不安又增加了一份。
  张仲平说:“龚大鹏这个人还是要注意,他跟胜利大厦关系密切,也有些能量。”徐艺点点头:“行,我会注意的。”
  张仲平起身告辞,徐艺也没有特意挽留,甚至上次提到的请他看艺术品大拍拍品的事也没有提。徐艺嘴上当然也还客气,说一定按张总的指示办。张仲平也就一笑,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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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仲平从徐艺那里没有了解多少情况,就想跟龚大鹏见上一面。
  张仲平跟龚大鹏打电话说:“怎么啦,龚大老板?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龚大鹏说:“哪里话?是你不接我的电话吧?张总是我的兄弟,我怎么敢不接兄弟你的电话?”张仲平说:“那好呀,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个面?”龚大鹏说:“可以可以,张总要接见我,随时都可以。”
  龚大鹏说随时都可以,真的约他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张仲平多少有点生气,这小子,当初为了见自己,可以大半天地在公司里候着,这时候倒像个尾大不掉的人物了。
  张仲平想不出龚大鹏在他面前摆架子的理由。
  拍卖会前一天晚上,龚大鹏才跟张仲平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拍卖公告中规定的报名时间已过,没有一个竞买人报名登记,也就是说,胜利大厦第一次拍卖会流标已成定局。龚大鹏曾经向张仲平要求推迟拍卖会的举行,这在客观上也已经做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见面已经没有了什么实际意义。
  张仲平就跟龚大鹏在东方神韵大酒店一楼咖啡厅见了一面,那个瘦高个子的青年跟着他,也学龚大鹏的样,动不动就要跟人家握手。
  张仲平说:“龚老板找的那个台湾老板回来没有呀?”龚大鹏说:“回来了回来了,我跟他说了你想见他的意思,可他说不忙,说这两天正好有点别的安排。”张仲平笑了笑,没有去纠正龚大鹏。张仲平当初的意思是,如果龚大鹏方便,可以安排他与那个台湾老板见个面,看看他购买胜利大厦的诚意到底有多大。龚大鹏说:“没有想到这次的价格会有这么高。”张仲平说:“你怎么会觉得价格高呢?里面土建成本就有你的伍佰万,再加上土地成本和报建费七七八八的,这个价格不算高吧?”龚大鹏连忙说:“我还不希望价格高点?可是,我听说大家购物有一种心理,叫买涨不买跌,胜利大厦停了几年工,大家还等着跌价。听说这一次如果拍不掉,就必须降价。”张仲平说:“不是必须降价,是有可能降价。主要看法院怎么定。”龚大鹏说:“最低能降到多少?”张仲平说:“第一次拍卖会的程序还没有走完,讨论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你是我的朋友,可以一般性的讨论一下。我估计就是法院同意降价,下次拍卖,也得千把万吧。”龚大鹏望着张仲平笑笑,没吭声。张仲平见他那个样子,心里一咯噔,却故意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时代阳光拍卖公司的徐总对你印像很深呀,他怎么说?”这时龚大鹏旁边的那个瘦高个子青年突然插话,说:“徐总跟我们说下次能降到七八百万。”
  张仲平和龚大鹏都没有料到他会多嘴,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看他。龚大鹏使劲地横了他一眼:“你这个和宝,你不说话会死呀。”张仲平笑了一声,没吭气。
  胜利大厦在建工程的评估价是一千六百多万,拍卖运作过程中,还有一个拍卖保留价的问题,也就是通常说的底价。一般说来,拍卖保留价比评估价低。为什么呢?因为值多少钱的东西并不一定马上就能够卖到多少钱。因此,为了实现快速变现的目的,就必须在评估价的基础上打折。打折的幅度是不一定的,《拍卖法》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最后决定权还是在法院。
  操作法院委托的拍卖项目,中间随时可能出状况,所以拍卖公司一般都会想方设法尽快拍卖成交。在确保成交的前提下,再尽可能地让成交价格走高。但是不管怎么样,拍卖保留价应该一直保密,否则,让一个竞买人事先知道拍卖保留价,却对另外的竞买人保密,就是一种信息不对称,就会显失公平。
  第一次拍卖的保留价是一千三百来万,算是在评估价的基础打了八折,应该不算贵了。不过,现在的人都很精明,知道法院委托拍卖的东西,如果第一次拍不掉,第二次多多少少会降价,所以干脆就等到第二次拍卖的时候再来。当然,对于竞买人来说,拍卖保留价的大幅度下降也是一把双刃剑。谁也不能保证能够按照降下来的拍卖保留价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账其实大家都会算,对于你有吸引力的价格,对于别人可能同样有吸引力,这样的话,你就会多遇到一个竞争对手,竞争也就越激烈。你要想低价位买到拍卖标的,除非你能够阻止别的竞买人跟你竞争。
  说第二次拍卖会的拍卖保留价应该有千把万,张仲平是在一千三百万的基础上再打一次八折测算出来的,这差不多也是一种惯例。被龚大鹏称为活宝的瘦高个子说七八百万,已经是评估价的百分之五十了,必须在一千三百万的基础上再打六折才能达到。活宝随口溜出来的那句话,如果是真的,徐艺就有点不像话了,等于让张仲平处在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龚大鹏会认为张仲平是在假心假意地应付他;如果龚大鹏认为他连这个价格都不知道,又会在心底里看轻他。龚大鹏可能会这么想,你还是协拍单位的老板哩,原来是聋子的耳朵配相的,人家主拍单位压根儿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跟你谈什么事儿都没有用。
  按照张仲平上次帮龚大鹏作的分析,成交价格越低,对龚大鹏越不利,除非龚大鹏真能通过徐艺让那个什么台湾老板以极低的价格买到手,同时获得别的好处。设想一下,如果那个台湾老板真的能够以七八百万买下来,与张仲平预计的千把万,就有二三百万的价差。也就是说,龚大鹏既没有舍弃那个与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争来争去的蛋糕,暗中又为自己另外留了一块自留地。连3D公司也成了被他们撇开的对像。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他龚大鹏玩得转吗?
  徐艺从中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拍卖佣金是按拍卖成交价计算的,拍卖成交价越低,拍卖佣金也就会相应减少。拍卖公司当然不会这么干,除非能够得到远远高于正常佣金收入的其他补偿。徐艺为什么最终选择了作佣金收入少五个百分点的主拍单位?他在一开始是不是就有通过旁门左道赚钱的想法?因为如果龚大鹏要玩鬼,是离不开徐艺的。
  难怪侯昌平会有那种印像。
  问题是,别的竞买人如果也对胜利大厦有兴趣,又怎么能够阻止他们来参加拍卖会呢?
  张仲平知道,千把万的项目太好出手了,钱不是太多,又可以做得有模有样。所以,在拍卖市场上是广受欢迎的。3D公司拍过一两单,每次都竞争激烈。徐艺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他会去玩这种拍卖人与某一个竞买人恶意串通的火吗?万一落下把柄,不仅可以宣布拍卖无效,处罚还相当严重。
  张仲平感到与龚大鹏谈话有点不投机。他想原来龚大鹏约他见面,不过是为了虚晃一枪,或者说是为了更进一步地麻痹他。
  再坐下去就有点无聊了,张仲平起身跟龚大鹏告别。龚大鹏跟着起身,说他还要坐一会儿,等另外一个朋友。龚大鹏说:“我请张总,单我来买。”张仲平笑笑,随了他。龚大鹏望着张仲平,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抓住了张仲平的手。龚大鹏使劲地攫着它们,差不多是在跟张仲平较劲儿了。龚大鹏说:“张总我永远把你当兄弟,请多关照了。”
  曾真经常怔怔地发呆,有时候还会幽幽地叹上一口气。有一次,曾真伏在张仲平身上问他还有多久。张仲平莫名其妙:“什么还有多久?”曾真说:“我们的爱呀,还能持续多久?”张仲平说:“西方有七年之痒之说,其实真正说起来,即使是没有任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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