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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知的旗帜四处飘扬的时候,阿拉比亚本土的悲剧却一幕接着一幕发生。当阿拉比亚的征服者和绥靖者……艾卜·伯克尔,以族长式的简朴,兢兢业业地完成两年多的哈里发任期后,便撒手西去。他的任期虽然短暂,但绝对不是
黯淡无光、可以忽略的。他在先知去世后、伊斯兰教最危急的时候,成为先知的继承人(哈里发),在短短的一年里,平定了阿拉比亚各地的叛乱,将阿拉比亚真正地统一起来,成为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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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伯克尔成为哈里发的是欧麦尔。在穆斯林的传说中,他成为哈里发应有的所有美德的化身。他只有一件衬衣和一件斗篷,而且补丁打补丁。他在椰枣叶子铺成的床上睡觉。由于他的清正廉洁、公私分明,在一段时间内,还不得不兼营商业,以养育他的家庭。
欧麦尔执政的 10年里,穆斯林走出了阿拉比亚,叙利亚、巴勒斯坦、伊拉克、埃及先后皈依到先知的旗帜之下。阿拉比亚人的历史上,从没有管理过规模如此大、种族如此多、宗教信仰如此复杂的领土。虽然先知留下了《古兰经》作为穆斯林的准则,但是,这些准则尚未成为法典,不能直接用来管理穆斯林的国家,更不用提是混合三大洲的世界帝国了。欧麦尔以他的智慧、对伊斯兰教的忠诚和严峻的性格,最终完成了国家制度的确立。
欧麦尔的政策主要有三个基本点。第一个基本点是阿拉比亚只准许伊斯兰教存在。为了这个目的,他以铁腕驱逐了岛上的犹太人和其他外教人。阿拉伯半岛至今只有一种宗教,当拜他所赐。
第二个基本点,紧接着第一个而来,当阿拉比亚人都是穆斯林的时候,就把他们组织起来,成为一个宗教的、军事的共和国,所有的成员保持血统的纯正和平等的权利,任何非阿拉比亚人不得享有公民的特权。所以,禁止阿拉比亚的穆斯林在半岛外面占有或耕种土地。从此,阿拉比亚人成为一种独立的军事贵族阶层,他们是阿拉伯国家的基石。
第三个要点,只有抢到的动产和俘虏构成战利品,可以分给战士们。但是,
土地不能分配,它和百姓上交的赋税一起构成国家的公产,由全体穆斯林享有。国家每年的收入,全部存入国库,行政和军事费用之外的剩余,每年完全分给全国的穆斯林。为执行这种分配,欧麦尔下令人口普查,这是阿拉比亚人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先知的爱妻阿以涉排在花名册上的第一位。
这种军事共产主义制度,确立了这个大帝国基本的社会秩序。在这个社会中,阿拉比亚人占据首位,接着是非阿拉比亚血统的穆斯林,再次是非穆斯林。之后,虽然这种平均的共产主义制度未能延续,但是这一基本的秩序,没有多大改变。更重要的是,这种制度,使得一盘散沙的阿拉比亚人因为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利益,凝聚成一个新的、真正的民族……阿拉伯,这个民族为伊斯兰教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之后,随着伊斯兰教的传播,阿拉伯民族的认同不断扩张,最终发展成世界上最大的民族之一。所以,穆斯林们把欧麦尔称为〃伊斯兰教的第二个创始人〃。
正当欧麦尔大展宏图之际,悲剧发生了。公元 644年 11月 3日,当他率领人民举行礼拜的时候,一个信奉基督教的波斯奴隶,用有毒的匕首刺杀了他。
继任欧麦尔的是奥斯曼。他是先知最早的门徒之一,在年届 70的时候,方才成为哈里发。他在位的 12年中,做了不少事情:真主经由先知传授的语言……《古兰经》有了固定的形式,波斯、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被完全征服。但这位虔诚而善良的老人,不免优柔寡断,不能抗拒他那些贪得无厌的亲戚们。许多重要的官职,都用自己的倭马亚同族来充任。他本人甚至也接受各地长官们的礼物,其中包括一位美丽的少女。全国的人都在攻击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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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花开花落……阿拉伯帝国(11)
公元 656年 4月,500个支持阿里的叛乱者来到麦地那,把这位 80岁的哈里发围困在住宅里。当时他正在诵读自己编辑成册的《古兰经》。他的挚友和前任(艾卜·伯克尔)的儿子,第一个伸出了毒手。6月 17日,第一位被穆斯林亲手杀害的哈里发告别人世。先知曾经灌输的敬畏和穆斯林间的兄弟情谊,从此被破坏了。奥斯曼虽然老迈,但是他在坚持先知信仰和遗志的时候,仍然表达了伊斯兰教的神圣,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整个阿拉比亚也在团结当中不断发展壮大,然而这种不断上升的神圣力量,却因为先知女婿阿里的野心被玷污了。从这一天开始,阿拉比亚人不团结的种子,开始深深地埋下了。
二、 穆罕默德逝世百年和作为世界帝国的阿拉伯
1。阿里之死和倭马亚王朝的建立
奥斯曼遇害后7天,即公元656年6月24日,在麦地那,在先知的清真寺里,阿里被宣布为第四任哈里发。阿里是先知的堂弟、义子和女婿,是先知最早的两三个信徒之一。他在年轻的时候,就作为一个士兵,在许多战役中跟随先知,立下大功,成为著名的英雄。当先知去世后,正统主义派认定:真主和先知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任命阿里为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但事与愿违,阿里连续三次都未能成为哈里发,这使得正统主义派极为不满。当年迈的哈里发奥斯曼因为统治失当引起穆斯林世界普遍不满之时,支持阿里的党徒们开始叛乱,当然他们不是唯一的一支。虽然阿里本人是和蔼可亲、坦率虔诚、受人尊敬的穆斯林,奥斯曼之死也许并非出自他的授意,但对于奥斯曼的遇害,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前他了解杀害奥斯曼的密谋,却沉默不语,事后也没有惩罚弑君的凶手。尽管如此,阿里的即位还是得到了几乎整个穆斯林世界的承认,他所委派的新总督们,除叙利亚外,都得到了承认。
当然,心怀不满的人并非没有。
他们以惩办弑君者为口号,希望把阿里牵涉在内,然而这批人本身参与了反对奥斯曼的叛乱。他们之所以反对阿里,更多的是出于妒忌。其中,最主要的是泰勒哈和左拜尔,他们在希贾兹(麦加所在地区)和伊拉克都有大批的追随者,他们否认阿里作为哈里发的合法性。麦加党人中,还有〃信士们的母亲〃……先知最宠爱的妻子阿以涉。阿里和阿以涉的关系一直都
不好。阿以涉嫁给先知时,还很年幼,当时同样年幼的阿里很可能不经意间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有一次,阿以涉在先知的驼队后面稍作逗留,竟被阿里怀疑她的贞操,直到真主用启示来调节,阿里才信服。
公元 656年 12月 9日,阿里由麦地那率兵出发,在巴士拉城外,与麦加党人的叛军相遇。由于麦加党人以阿以涉乘坐的骆驼为旗帜,所以这场战争称为〃骆驼之战〃。阿里的劲敌都在战斗中被杀。阿里以隆重的葬礼来哀悼他们。战后也没有夺取任何战利品,也不去报复战败者。被擒的阿以涉,被友好地释放,并以〃信士们的母亲〃这样高贵的身份,获准回到麦地那。然而阿里的宽大和仁慈,也无法改变骆驼之战的性质。这是第一次穆斯林对穆斯林的战争,战斗中,许多〃先知的同伴〃被杀。从那一天开始,穆斯林之间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它们最终成为伊斯兰教动摇和阿拉伯国家崩溃的一个主要因素。
当阿里在哈里发的宝座上尚未坐稳的时候,叙利亚的长官、倭马亚族的穆阿威叶,以殉道的哈里发的复仇者的身份举兵反叛了。他在大马士革的清真寺里展出奥斯曼的血衣和他妻子的手指,那些手指是她企图保卫丈夫之时被砍掉的。他以这样的策略来逼迫阿里:要么给出谋杀奥斯曼的凶手(这些人是阿里的坚定支持者,某种程度上阿里被他们所挟制),要么作为弑君者的同谋,失去哈里发的职位。公元 657年 7月 26日,双方终于开始了决战。当阿里的队伍快要获胜的时候,穆阿威叶的司令官、征服埃及的阿慕尔,再次施展他的阴谋诡计,他用长矛高举《古兰经》,暗示争议当由真主来决定。率直而温和的阿里,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牺牲,同意调停。根据传说,双方派遣了各自的代表,穆阿威叶的代表是狡猾的阿慕尔,他首先诱使阿里的代表同意,双方一起废除两位首长,然后重新选举哈里发。然而,当阿里的代表宣布废除阿里的哈里发的身份之后,阿慕尔却批准了自己的主人……穆阿威叶。这种卑鄙无耻的举动,使得穆阿威叶具有了哈里发的身份,与阿里站在同一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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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花开花落……阿拉伯帝国(12)
这种结果糟糕的调停本身,对于阿里来讲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许多特别虔诚的信徒开始离他而去,甚至以他为敌。他们的口号是〃除真主的调解外,别无调解。〃这批被称为哈列哲党的极端穆斯林,迅速发展成为数千人的军队。当他们的营地被阿里连锅端掉之后,哈列哲党开始使用更为极端的方式,来实践他们的理想。
公元 661年 1月 24日的清晨,在前往库法清真寺做礼拜的时候,阿里被一个哈列哲党刺杀,毒刃
刺伤了他的脑部。相传这个哈列哲党还有两个同谋,他们 3人曾在克尔白天房
对天盟誓,要在同一天,分别替穆斯林们除掉 3个罪人:阿里、穆阿威叶、阿
慕尔。不过最终只有阿里一人送命。阿里在库法附近的荒地得到安葬。这片荒
地,后来成为什叶派的圣地之一,每年都会有人前去朝拜。
阿里的去世,似乎大大提高了他原来的声望,作为什叶派尊崇的殉道圣徒,
他的地位仅次于先知。在阿拉伯的民间传说里,他更是成为高贵和豪侠的典型:
在战场上无比勇敢,在劝告时睿智非常,在讲台上雄辩滔滔,对朋友是真诚无
欺,对敌人也宽容大度……数不清的诗歌、谚语和传奇,都围绕他而展开。他
的形象在穆斯林中家喻户晓:黑皮肤、大眼睛、秃脑袋、又密又长的白胡须、
又肥又壮的中等身材。在中世纪的阿拉伯,几乎每把宝剑上都会刻着一句诗:〃除脊柱剑外无宝剑,除阿里外无豪杰。〃而脊柱剑便是阿里的佩剑,阿里曾用
它在先知指挥的巴德尔战役中大放异彩。
作为哈里发,阿里和之前的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都是先知的亲密伙
伴,通过选举,而不是依靠军力或者世袭,获得继承人的职位,他们每个人都
得到穆斯林世界的普遍承认。但是,阿里死后,穆阿威叶取得胜利,他开创了
一个新时代。在新时代里,阿拉比亚不再是国家的中心,取而代之的是叙利亚
的大马士革;穆阿威叶将儿子指定为继承人的举动,使得阿拉伯国家不再是
阿拉比亚式的民主和共和,世袭王朝随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