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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局在行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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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而起,“我们的一些部门和单位,思维方式和工作态度仍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老路上,凡事愿道听途说,凭想当然办事,不愿动脑筋分析,做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事情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宁长同志不是调不调出的问题,而是提不提拔的问题。先不要急,这件事就由你亲自牵头,重新做个调查,再向我汇报。”
  宁长的所作所为,胡寡妇母女心里最清楚。
  宁长认识胡寡妇母女,纯系偶然。
  当时他刚到纪委工作不久,年轻独身,单位又无宿舍,家还在农村,他思虑再三,就在城郊租了一间半平房。这里房租便宜,乡下的亲友进城也有了立足之地,一举两得。惟一怕人的只是冬日,天寒地冻,北风怪叫,真是骨髓里都结了冰碴儿了。城郊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百米外的大柳树下的露天井里去挑。吱吱扭扭,嘎嘎呀呀,要把水桶绑在银护的绳子上,放到井底,汲满水,再由镜萨将水从井里揣上来,才能将水挑到家里。这种活要女人做,夏天还算勉强,冬天确是强人所难。男人上井台都提心吊胆,女人该是个啥滋味?左邻的两间草屋里住着胡氏母女二人。母亲四十多岁,女儿十六七岁,平日里母亲莳弄家务,女儿上学读书,看不出日子过得怎么宽绰。偏偏这一天不光北风穷呼乱叫,雪片也乱箭似地横穿直射。井沿四周结满了厚厚的积冰,又亮又滑,中间是黑洞洞地井口,稍不小心就会滑倒或栽进井里,让人一看就毛骨悚然。左邻的胡寡妇就是在这个时候胆战心惊地走到井台上的。


  她犹犹豫豫地向四周看了许久,除了呼呼鬼叫的北风就是乱箭似的疾雪,惟独不见人影,只好抖着手将水桶的铁梁放进井绳的铁环里。镇护就发出冰冷阴森的吱嘎声,叫人不寒而栗,胆颤心惊。当水桶颤抖抖地摇到井口上,她费了十二分的气力将水桶一提,脚下味溜一滑,人就雪片似的倒下了。一好在身体后倾,跌在井台下,飞转的辘轳又将水桶重新送回井底,她还是吓哭了,且哭得格外伤心,也许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或别的什么什么,手也很快给冻麻木了。宁长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井台边的。
  他迅速又小心地扶起胡寡妇,拍掉他身上的雪粉,其中有几下因风雪过大竟拍在了空中。又安慰一番,就将自己的水桶丢在一边,把胡寡妇的水桶注满水,颤悠悠地挑着送到她家里。
  从此竟一发不可收,天天送水,不分冬夏春秋。有时下乡回来晚了,深更半夜也要挑担清水送到胡寡妇家里。
  胡寡妇逢人就夸宁长这孩子心肠太好,心眼太实,这样的人现如今真是天下难找了等等等等。邻居就说这小子有点邪了门了,冬天送水还有情可原,夏天送的哪门子水呢。有时还帮着推米推面,拉土送粪,反正能干的活他都干了。胡寡妇也常往宁长屋里送点豆角、黄瓜,还有炖好的猪肉、鲤鱼,腌好的茄子、辣椒等等。两家的往来一天天频繁,渐渐就扩展到街坊邻里。一言以蔽之,只要有空,他谁的活儿都干,也分不清亲疏厚薄了,日子久了,邻里关系就相处得十分和谐。
  一次县委有一个同事来此闲坐,听了邻人对宁长为人的夸赞,正愁写新闻报道素材匾乏,“无米下锅”,回去后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八千多字的报道寄给县广播站。县广播站此时也正愁精神文明方面无典型宣传,就在电台上将宁长的事迹分四次在黄金时间连续播出,前边还加了个编者按。播音员也说得声情并茂,慷慨激昂,一时间在小小的县城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有一些新闻单位及其瓜瓜葛葛的部门纷纷前来采访。忽而有一个记者(我们的许多事情往往都葬送在“忽而”上)偏偏独辟蹊径,他野鸭子似的东邻西院地蹿了四五遍,就对人说,寡妇女人无可质低,那女儿长得那般鲜嫩,这样的事迹宣传出去,难免造成误导;好说不好听呀。人们也许这才发现,寡妇女儿地而咋长得这般鲜嫩:白白的脸蛋,窈窕的身材,两汪秋水似的大眼睛忽闪闪地不时眨动,那记者看上一眼就遭到袭击似地神思恍忽,人们也就忽而恍然大悟;难怪宁长天天送水送面,天天送水送面哪!有人竟扬言,他若遇上这样的好事别说送水送面,累断腰筋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呀!于是就纷纷传出宁长给寡妇女人送水是另有所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渐渐就传出宁长作风不正,勾引女学生云云。邻人们也忽而对他侧目,议论纷纷;真是人心隔肚皮,看着老实忠厚,竟一肚子花花肠子,真是……就用眼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还说县纪检委培养出一条色狼。
  宁长就再不敢轻易给胡寡妇送水了。迫不得已,也要赶在夜深人静后地下党过封锁线似地送一把两担清水。走起路来战战兢兢,左摇右晃,有一次平地里还扑了一个大跟头,若不是头磕在一捆稻草上,废掉两颗门牙是铁定无疑的了。
  后来胡寡妇果真将女儿许配给了宁长,由此给宁长造成的痛苦和麻烦,真是无尽无休。这些都是两年后的事。
  现在,他又遇上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炎热夏天上午的某一时刻,宁长办完一件事情正在街道上行走,忽见前边围了一堆人,一会儿渐渐地散开,一会儿又渐渐地围拢。他像我们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也想凑上去看个究竟。只见一年轻人面色苍白,横卧马路,身边淌着一堆鲜血,呼吸也显得十分脆弱。看着的人就不时地聚拢,又不时地走开,说啥的都有,就是没人将受伤青年扶起,更谈不上送医院救死扶伤了。由此可见,青年人的死亡也许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宁长就是在这种情势下赶到现场的。像当今社会上的一些见义勇为的青年人一样,他看后很是焦急,就忙慌慌地堵辆夏利车,一口气将受伤青年送到医院。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许多报纸和广播上介绍的情节基本上大同小异了,无非是帮助受伤青年付钱,哀求大夫组织人员抢救,寻找患者家属等等。
  不同的是,受伤者的亲属,即受伤者的媳妇——一位同样年轻同样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对宁长的救人就不像有些受伤者家属那样疑窦重重,甚至怀疑救人者就是害人者了。她对宁长的救人深信不疑,一见面就抓住宁长的手久久不放,在流了很多眼泪,又说了很多感激话之后,同时哀求宁长看在她一个女人拖孩儿带患儿的份上(好像受伤者已经咋的了似的),帮她一把。即借点钱帮助她给丈夫治病,丈夫病好后挣了钱一定将本带息一并付还。宁长目睹着年轻女人这流泪拌血的恳求帮助,一股英雄之气油然而生,当即将手中仅有的五百零五元钱一股脑儿掏出来,送到年轻媳妇手中,还一再表白,本息都不必付,只要病人好了比什么都好。又给年轻媳妇留下了工作地址和住宿地址,声言再有难处可随时找他。回单位也没有提及此事。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年轻媳妇按照宁长的交待果然找到了县纪委。一见面就双泪长流,接着痛哭失声,哀求宁长救人一定要救到底,丈夫马上需要做大手术输很多血至少要五千元现金,她东挪西借拜遍了亲朋好友,才借了三千元钱,那两千元还没有着落,“你就看在我们拖孩儿带崽儿的份上,再帮一把……待丈夫病好出院挣了钱,一定连本带息……”说着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宁长赶紧将年轻媳妇扶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就去抽屉里找钱。他翻遍了办公桌的每一个抽屉,最后连夹层的缝隙都寻遍了,总共凑了八百元钱,剩下的就向同事们求,算他宁长借款,一个月内保证还清。同事们虽说对他在胡寡妇女儿问题上颇有微辞,对这女人也深感陌生,对宁长的信誉却深信不疑,他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青年!女人的眼泪也让他们同情,就东翻西找地帮着凑钱,最后总算凑足了两千元钱,其中五百元是无偿奉送。弄得宁长替年轻媳妇向同事们再三致谢,好像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年轻媳妇又来了:首先是再三感谢宁长和同志们帮了他家大忙,丈夫手术十分成功。现在不仅脱离危险,已能说话吃饭,病愈出院只是时间问题,将来病愈后一定连本带息一并奉还。同时明确指出。现在的社会风气每况愈下,医院也处处砸人,药费尤其贵得骇人……自己拖孩儿带患儿的,早已山穷水尽,求借无门,看在她们拖孩带患儿……再帮她一把,待丈夫病好出院挣钱……说着这一次可是哈一声跪了下去。下半身又只穿着裙子,雪白的膝盖跪在冰凉、带沾尘土的水泥地上,叫人看了真是痛心,偏偏此时屋子里又只有宁长和年轻媳妇两人。待他刚刚伸手去扶年轻媳妇的时候,外科室的一个同事刚好推门进来。于是就传出宁长救人目的不纯的传言。前两天无私奉献的同事也大呼上当,这就给宁长已经构成恶劣形象的形象又增添了新的恶劣形象。
  宁长也怕年轻媳妇再来登门造访,就推说整材料需要肃静,躲到郊区的租房里闭门不出。不想三天后临近中午的某一时刻,年轻媳妇突然出现在宁长租房的大门口。这回她不哭也不叫,只慢慢地,可怜巴巴地蹭进屋里,在说了自己拖孩儿带崽儿……这些几近公式样的词句之后,就去裤腰中间摸索,还笑吟吟地向宁长拢去。宁长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热天,这样的单薄衣服,裤腰带是万万经不起折腾的。就赶紧一边向炕里撤去,一边再三许诺:你坐着,你坐着,我马上给你拿钱,我马上给你拿钱……此后年轻媳妇每隔七天八天就要来宁长的郊区住所一次,在按部就班地背完那些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句之后,就去裤腰中间摸索,然后就笑吟吟地向宁长拢去,而且把门口那惟一的通道也紧紧地封死。宁长就赶紧许诺给她拿钱或找钱。
  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月之后,宁长只得将租房退掉,悄悄搬城里去住了。
  听说那年轻女人后来又到郊区去了好几次,还扬言再捉见宁长就让他倾家荡产或把事实都公诸于众(事实是那年轻女人的所谓丈夫和她只不过是非法同居,青年男人早已病愈出院且不知去向;那女人压根儿也没生什么孩子)。郊区的邻人还以为宁长喜新厌旧,丢下了胡寡妇母女,金蝉脱壳呢。
  另件事情的发生,和年轻媳妇的出现不无关系。因年轻媳妇永无休止的求助,使宁长不敢擅在城郊久居,才在城里一个同事家里借宿。
  晚上闲暇,就如同在城郊时和邻居们的接触日渐频繁如出一辙;和城里的接触也一天天多起来。纪委领导也常说,做纪检工作,不光要有精深的分析能力,更要有扎实的社会实践知识,否则往往纸上谈兵,或出现工作上的浮躁。宁长是个咬死理又很原则的人,他认为领导说的十分正确,应该认真执行,为了避免纸上谈兵和工作上的浮躁,他有意趁晚上的休息时间搞点社会实践。就形成了晚上一得闲就去街里或居民区转一转的习惯。伊然一位微服私访的官员,倒剪着双手,平拉开两腿,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一步步地走开去。不知不觉,一家独门的二层小楼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座四周用红砖高高砌起围墙的独门小楼。整洁的楼面和簇新的院墙已暗示了房屋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黑幽幽的铁门也很难看清里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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