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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场,我一边发出惊天怒吼,一边把火开到最大,拉上几近休克的杨帆向前方奔去。
这种胆战心惊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我们终于摆脱掉那群蝙蝠的追踪,来到一处足有半间教室大的空地。借助一明一暗的星火,我清楚地看到了洞内的灶台、石臼、碎烂瓷器、几个容器、一张大石床,以及,以及,上面八具惨相横生的骷髅!
与之前的心惊肉跳相反,杨帆并没有失声尖叫,我也没有敏感地联想到他们的三魂七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证人间惨剧后的凄凉。那八只不知卒于何年的头颅,最小的一个,约莫只有拳头般大小,正安躺在另一具骨骸的盆腔里。而其他六具死者的骨架,竟都还不足一米!恍惚之间,我仿佛突然看到,五十或者一百年以前,一个身怀六甲的母亲,领着她的六个不足十岁的儿女,饥肠辘辘或者病入膏肓地等待着她的丈夫。然而,在漫长的等待过程里,她没有等来希望,等来的,只是无力地目睹她的儿女们接踵而至的死亡。杨帆将头倚在我的肩上,眼泪簌簌而下,问:“小峰,小峰,他们,他们怎么,怎么……”后面的话没有问完,洞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找到了,在这里!”我们只得丢掉同情与怜悯,大致捡了几片瓦片以备防身,然后择了右边的那个洞口,跑去。
打火机的油量已经所剩无几,我只好打火照一下大致方向,然后手触壁沿,摸黑向前行走一小段。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七八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能够隐约地听到外面的水流声了。当然,地面也开始变得潮湿起来。眼看就要柳暗花明之际,我伸出去扶着洞壁的手,突然拉住一个软绵绵、腻滑滑的动态物体。这种触觉十分让人恶心,我本能地一拉,只觉手中顿时攥到一根摇头晃脑的长鞭!
“蛇!蛇!!蛇!!!”
在我不知所措中,在混乱不堪的“刀光剑影”里,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件物事飞了出去。只听得“扑通”一声,蛇掉进了前方的水里。我慌忙打开打火机,只见我的杨帆突兀地举着一只手,脸上全是惊恐而茫然的神情。打火机熄灭,我摇了摇杨帆,说:“帆儿,是你救了我!”杨帆反应呆滞,以一种如梦方醒的口吻问我:“刚才,刚才,我抓的那个东西,就是,是,是蛇?”我点了点头,之后意识到她看不见,便回答了一声:“是的,我们快走吧,前面就是出口了?”杨帆心有余悸地说:“小峰,我好怕,我不敢走了,你快把打火机点着?”
第81节:南京 胆战心惊别有洞天(2)
我想想也是,便把外套脱了,用打火机将袖口点燃。片刻,我们清晰地看清了洞内地形,但同时也开始明白:这时候启用光明,简直就是愚蠢至极的作茧自缚!在我们懵然走过的身后,在稍显干燥的洞缝里,触目可及的至少有五六条蛇!而在我们旁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一条如水管粗的蛇!在它旁边,是一条盘旋如牛粪尺寸的大黑蛇,正吐着恐怖的蛇信,与我们敌意相望。而刚才被我们甩出去的那条绿蛇,身子足有甘蔗那么粗,正在前方的水洼中,悠闲地游弋!
瞬时,鸡皮疙瘩爬满了我们全身,我的胃起了一阵又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痉挛。天啊,这山洞难道真是了结我们逃亡旅程的人间地狱吗?我真后悔自己的手不该在壁上乱摸,也后悔刚才不该自作聪明把衣服烧掉,到后来甚至开始后悔之前为何要把杨帆往这山上拉,而不是试图往山下那片茂密的松林跑!在懵然无知之前,我们还能哼着小调,壮着胆子在黑暗中行走,但当周遭恶心的蛇群清晰呈现之后,我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这时候,杨帆晕倒了。
我承认,我的大脑终于崩溃了。我那早已透支的勇气,在离洞口约三百米的地方,完全消失殆尽。或许这时候,我更加期待警察们早点赶来,只要他们能将蛇群赶开,哪怕坐牢枪毙,我也心甘情愿。
就在我接受命运的残酷,准备彻底地束手就擒之际,警察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传来了。只听先前那个年轻小伙子尖声嚷道:“蛇,蛇,梁队,好多毒蛇!啊,那还有条‘竹叶青’,梁,梁队,我们还是先撤回去吧?”而那位见多识广的梁队则老谋深算地喝道:“大惊小怪什么!这季节蛇都在冬眠,大伙儿小心些,只要别碰到它们就没事……快,再快一点,出了洞就不好逮了……”
我搂着昏迷不醒的杨帆,对毒蛇的畏惧降了下去,对杨帆的爱怜又升了起来。我默默祈祷了一番,用打火机的最后一缕“汽息”将剩下的衣服点燃,衔了另一只袖口,先用瓦片驱逐走了那条水中的绿蛇,然后背上我的杨帆,在劈里啪啦的浓烟烈焰下,捏着胆子向洞口冲。事后想来,那天的我极有可能误食了豹子胆。不然平时连看到鳝鱼都会大呼小叫的我,怎么会有勇气朝“一咬足以致命的毒蛇”旁边经过?大约是它们被烧着了的衣服给吓倒了吧,或许它们早就意识到我们只是一对不构成威胁的亡命之徒,总之,在我奔跑过那些水洼、践踏上那些泥泞、途经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蛇群跑出山洞之后,我可以自豪地向你们宣称:我,李小峰,包括在我背上的杨帆,一切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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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拨云见日的喜悦只停顿了一秒,我又开始了艰辛的亡命奔跑。确切地说,洞口有一横一竖两条山路、上下左右四个不同的去向。为了不再沦为瓮中之鳖,我脱掉塞满泥泞的鞋子,挪了挪背上的杨帆,向陡峭的山下走去。约莫过了五分钟,我们途经一片和缓的柏树林,后面的官兵还没追来,我渐感体力不支,就小心翼翼地折了进去,连滚带爬地又过了几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丛林深处的小土丘。这时候我实在爬不动了,便将杨帆放在两个土堆之间,之后又把自己的头伏进她的怀里,希望别被发现才好。
在这样侥幸而卑微的心态中过了两分钟,头顶上方传来了自上而下的脚步声。然后听到梁队用对讲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由于心跳太快,我只听清楚了“下山”、“咬伤了”、“研究地形”、“封锁路口”的指示。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我这才给杨帆掐人中,她苏醒过来后,满脸惊愕地问我:“小峰,我,我,我是不是,死了?”我百般怜爱地按住她的嘴,向她许诺道:“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死!”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又在土堆沟里躺到了黄昏,侧耳倾听,我一共听到了五次脚步声。有一次是一大拨人仓促而过,有一次则是四个警员探索而过,其他三次则是单一的步伐,应该是担水人或山行者。我与杨帆略一合计,虽然我们一再听到“封山”的命令,但偌大几座山峰的出口成千上万,他们只可能暂时戒严路口,我们只需要在山上熬过几天,然后再从不是路口的出口逃出去。不过,饥饿一直是我们逃亡途上的瓶颈,现在,月亮爬上树梢,我们又饿了。
就着阴森斑驳的月色,我们在此起彼伏的土堆上匍匐而行,最后终于在一个大土包上摸索到一种小果子。稍加观察,我不禁喜出望外:这树我家附近就有,外面的红瓤我小时候吃过,还挺甜!于是我抬头辨认,找到了那棵属于我们的碗口大小的生命树,轻轻用力一摇,果子便落了一地。大饱口福之后,我们分头捡果子贮备干粮,隐约中我仿佛看到一块畸形的木桩,好奇地用手一摸,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竟是块墓碑!敢情,给予我们一个下午生命庇护的土丘群,是一堆被人遗弃、遭人开采过的乱坟岗?我不敢再任由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去胡思乱想,在心胆俱裂的边缘,残存的意识告诉我,绝对不能让杨帆发现——她知道后非被吓死不可。
第82节:南京 胆战心惊别有洞天(3)
这个晚上,在我假装若无其事的胆战心惊中,我们一共拾到了两百多颗小红果,装在杨帆的羽绒帽子里,差不多有五斤重。之后我们寻了个避风的土坑——或许就是被人挖掘后的坟地,紧紧相拥着躺下,杨帆不久便熟睡过去。虽然我再三尝试着抛开一切安然入睡,但我的眼睛背叛了我,它们自作主张地撑开了眼皮,与地下的森森白骨一起嬉戏,同空中的孤魂野鬼一起飘荡。与此同时,我的心脏仿佛也与我脱离了关系,它伙同大脑向我放映了无数部惊悚大片,然后以一种独自狂欢的方式,高频率高幅度地颤抖起来。这时候,唯有我的双手是忠诚的,它们紧紧地抱住杨帆的身子,向我及时传来她匀称的呼吸——也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这种独自的担惊受怕,是值得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雾气弥漫了整片树林,我牙齿松动,头皮发痒,睁开眼,却见杨帆正俯身安详地盯着我看,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再一看,她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蓬松的头发也已经用草根束好,只听她以一种平静的语调问:“小峰,这是一片乱坟岗,你昨晚上就知道,对不对?”我惊讶地点了点头,瞬息便被她的樱桃小嘴吻了一口,全身顿时麻酥酥的,令我好不受用。随后,杨帆把我的脑袋放在她的膝上,深情地说道:“小峰,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爱你!我,我,我爱死你了!”说完又是浪漫一吻,令我雾蒙蒙的脑中顿时一亮——想来生活所有的磨难都会物超所值,便不觉笑出声来。
因为有了干粮,再一次战略分析后,我们准备反其道而行之,上山。趁着十米不见树影的雾气,我们悄声地越过坟茔,往上爬过一小片荆棘,幸运地找回了我那双盛满泥浆的皮鞋。在溪口洗了洗鞋袜,再朝左边的山路走了一会儿,便选了个位置朝上攀爬。大约过了一小时,我们来到一条横贯而过的山路。我们躲在草丛歇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弃之不理,继续朝上爬。之后应该又过了两个小时,我们再次看到一条山路。不过与前面的两条不同,这山路狭窄了许多,而且杂草丛生,似乎鲜有人迹。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我爬上树观看了一下地形,发现群山皆在脚下,而山下以远,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在这平原中部,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高速路,大概便是途经电缆厂门口的那条。这么一想,我果然在右上方找到了电缆厂独一无二的烟囱,紧接着,梅村集市也清晰可见了。我在脑子里大致盘算了一下方向,知道我们大概在梅山西南面,而且估计不错的话,翻过这座山峰,我们便能见到大海。
我将这样的分析洋洋洒洒地给杨帆说了,提到大海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眨,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我与杨帆同时想到了:聋哑老人的小木屋。虽然我们并不确信它具体所在的位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一定就在这座山中的某个角落。而且就目前形势看来,似乎也只有这间温暖的小木屋,才能使我们化险为夷了。
吃了点水果,择道左行,连走带爬半小时,果然峰回路转地看到了大海。根据零散的记忆,我们大致选择了一个方向,再度沿树林下行。下山的速度远比爬山时快得多,一是因为与警察预料的地段背道而驰,二则是因为对小木屋中蚕豆大小光明的向往。因为选的都是深山丛林,除了遭遇荆棘与蜥蜴,一路有鸟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