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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脱掉衣裤,把我们的钱、笔记本、衣服完好无损地送了过去。到了第二轮,我驮着赤身裸体的杨帆,游过冰凉刺骨的河水,费力地抵达了彼岸。等安全地躲进漫无边际的芦苇地,我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才回味着杨帆温软而丰满的胴体,想起曾经的风流韵事,不禁面红耳赤。
瞬息之间,逃亡的世界里便响起了经久不息的警笛声。透过芦苇,只见一辆又一辆的警车来来回回地穿梭而过,不辞疲倦地翻找着我们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可怕的那一次,三辆警车停在了我们途经的岔路,他们的电筒几乎照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我们刚刚游过的那条河流!我和杨帆紧贴在潮湿的地面,企图屏气凝神,却又瑟瑟发抖。那正义的光柱在我们头顶扫来扫去,就像科幻世界里那让人万劫不复的激光枪,又像地狱世界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触角。这时候,我愿意加入任何形式的宗教,只要那个世界里的老天能给我们一件隐身衣,哪怕干脆把我们变成微不足道的芦苇也好!
这种揪心的恐惧持续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年,警笛声才逐渐消隐。取而代之的,是远方海潮轻歌曼舞的呜咽,以及近处芦苇们亲密无间的浅吟低唱。就着淡淡的星光,我们采撷了几大把芦苇,然后找了片干燥的地皮,紧紧相拥着和衣躺下。这时候,我好像弄丢了所有的内脏,我真的期望能与杨帆合二为一,以此来抵御外界的寒冷萧瑟与内心的荒芜凄凉。但我的杨帆,她正安睡在我的怀里,就像一个初降人世的孩子。
天才刚刚亮,饥饿就将我团团包围,怀中杨帆的睫毛更是在晨光中剧烈颤抖。我咬了咬牙,把衣服脱了披在她身上,便独自到河边捕鱼去了。然而我实在高估了这条河流的营养,在水中哆哆嗦嗦地折腾了大半晌,竟连半条小鱼都没有碰到。精疲力竭的我再次潜入水底,视线模糊起来,胃中只觉一阵翻江倒海的失落绝望。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片茫茫的芦苇地里,除了河中的鱼虾,我还能用什么拯救我的杨帆。恍惚之中,我又想到了死去的刘义与赵一平——大约十年前的秋天,我们哥仨穿着红内裤跳进河中洗澡。
第68节:海滩 物是人非强奸案(3)
那时候正好是我们十二岁的本命年,我水性最弱,性格却最要强。有一天我潜入两米深的石缝要摸龙虾,但那天的运气实在太坏,我左手刚捣鼓出两龙虾,右手就被滑下来的石头给卡住了。慌乱中我歇斯底里地挣扎,手舞足蹈地折腾,却仍然被死神牢牢地拽住不放。然后我窒息、呛水,源源不断的河水滚滚而来,卷席了我所有试图自救的努力。到后来,我的大脑里好像塞进了一大团棉花,我的思维开始涣散,我想我李小峰还欠我哥五毛钱,还没有割好今天的猪草,还没有上交明天的作业,难道就这么死了?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事后据他们讲来,正是赵一平与刘义双双潜入水中,两人在水里鼓着腮帮折腾了两分钟,才把我从死神的手里给抢了回来。
虽然这事一直瞒着大人没有声张,我们依旧不分时节、隔三差五地朝河边跑,但打那之后,我对生命肃然起敬,我对活着崇拜有加。我开始真正地理解:能够在地面上自由自在呼吸,本身就是一件幸福至极的享受。然而今天,我的两位救命恩人,或多或少地受到我的牵连而早早地离开了人世间。我又开始迷惘了:难道苟且地活着,就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悲剧之上吗?
我开始流泪,我悼念他们的离开,我缅怀他们的死亡,我为生活中充满了那么多找不到原罪的矛盾而迷惘痛心。我很想弄清在这场逃亡的游戏里,到底是谁做错了,是我李小峰吗?是她杨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天肯定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玩笑——他的做法让人胆战心惊,但他的寄托却令人意味深长。模糊迷乱之际,我仿佛看到了刘义的亡灵及赵一平的鬼魂,他们一人抱着我的一条腿潜在水里,试图将我拉下去……
呛水!抽筋!我从凄凉的惆怅中回过神来,驮着麻木的双腿向岸边游去。结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拨开水草,我竟然惊吓出一群拇指大小的游鱼!功夫不负有心人,翻找了一里多地,我一共捡到了二十一条小鱼及三只小螃蟹。虽然这些玩意儿加起来还不到三四两,但却足以将我的疲惫忧伤驱逐干净。
但等我光着屁股回到来处,杨帆却不见了。
李小峰啊李小峰,你怎么不带杨帆到河边,为何要把她一个留在无迹可寻的草地上?李小峰啊李小峰,你自作多情地以为体贴杨帆,实际上却间接地伤害了她呀!我后悔极了。举目四望,漫无边际的芦苇苍苍;低头四顾,错综复杂的脚印茫茫。就在我心乱如麻得快要抓狂之际,杨帆竟然抱了一捆芦苇向我走来!
我简直太高兴了,当时也顾不得自己多么的衣不蔽体,直接冲过去就是一个大拥抱。结果却抱到了一只死鸭子,杨帆显然是被我的裸露吓坏了,她问我:“小峰,你的背心呢,你的芦苇在哪里?”我嘿嘿地指了指地上的鱼蟹,也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又去了哪里?这只鸭子怎么来的?”杨帆不答反问,说:“你不是怕冷采芦苇去了吗?这么多小鱼都是你摸的?”我点了点头,说:“我摸的,我摸鱼去了。”杨帆这也才回答:“我捡的,我采芦苇去了。”
两人终于恍然大悟,杨帆命令我赶快把裤子穿好。我们度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上午。因为大难不死,任何一句对白,任何一张笑脸,我们都觉得多赚了。打闹之后,杨帆把活着的小鱼放回了河里,死掉的部分也精心处理了内脏;我将鸭子去毛洗净,又采来两三捆芦苇,开始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
烹饪小鱼的时候那可真叫一个煞费苦心,不过主食重点还是“叫化鸭”。小心翼翼地烧烘下来,那味道,真叫一个赞不绝口。吃饱了鱼鸭,我们这才开始牵挂起杨母,想念起萧鑫,担忧起陈四——我的手机仍然欠费,不知他是否遭遇了麻烦。
这天下午,又有几辆警车呼啸着来回驶过,但多少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那种胆战心惊。我们心安理得地藏在芦苇中,一边等待事态的渐次平息,一边小范围地转悠,希望能再碰到死野鸭的好事。到了黄昏,又下了一阵瓢泼大雨,把我们全身都淋湿了。见实在没办法躲避,我们索性苦中作乐,一边保护好重要物品的干燥,一边随遇而安地洗起澡来。
这天晚上,雨停之后,我与杨帆赤裸着相拥而立。虽然我常常被色情勾搭得心猿意马,但考虑到她那母亲的尊严及产妇的身体,我尽量扼制住了性欲的冲动。无情的海风吹得我们瑟瑟发抖,这时我唯一能够为爱情承担的——恐怕只有把身体挡在风吹来的方向,双手不断地摩挲着杨帆的后背,给予她一些微不足道的遮风挡雨。
然而,杨帆却感动了。但见她双颊绯红,泪水涟涟,小手再一勾,对我说道:“小峰,我要奖励你!”我多少有些按捺不住,便问她:“那能不能亲我一下?”结果温润的小嘴果真凑了过来,舌尖相触,但觉久违的甘甜与芬芳。稍一走神,我又目睹了她那洁白而光滑的乳房,身体的欲望便在不觉中席卷而来。意乱情迷之际,杨帆的右手滑过了我的胸膛,然后停留在小腹上轻柔地划来荡去——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油然而生。紧随其后,另一种销魂蚀骨的快感横空出世。
第69节:海滩 物是人非强奸案(4)
等我从河边走回去,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张质地优良的“芦苇床”。杨帆正借着月光翻看日记,见我回来,她下意识地朝里面靠了靠。身下的芦苇多少还有些湿润,躺在上面,冷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候,杨帆小声说了句:“小峰,我冷!”我的心马上就柔软下来,赶快转过身,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汪秋水。
熬至天亮,杨帆已经变得头昏脑涨、咳嗽、流鼻涕、视线模糊。我服侍着帮她穿好衣服,又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但杨帆还是咬着牙喊冷。我心乱如麻,恍惚中生了一堆火,再去翻出昨天留下的半只鸭子,准备热一热再吃。杨帆本来正在伸手取暖,见了我手中的鸭子,她突然失声尖叫!我惊诧莫名,赶忙扔下烤鸭过去保护她,没想到杨帆却向我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小峰,我得了禽流感!”
我大脑嗡然,想必正是如此,但仍然自欺欺人地向她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就是一般的重感冒,你以前不是得过吗?”杨帆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只听她恐惧至深地喃喃自语:“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呜呜呜,不一样的……”我心如刀割,想再大的狂风暴雨我俩都挺过来了,谁想到昨天大快朵颐的鸭肉,就这样轻松地收捡了她的性命!
刚开始的时候,我向杨帆诉说了一些甜言蜜语,并试图利用自己忘情的拥抱,去呼唤她生命的奇迹。但我被杨帆奋力地推开了,只听她歇斯底里地哭道:“这病会死人的,会传染,传染,传染……”然后我便怔住了,我不知道这种呆若木鸡是缘于对杨帆自我牺牲的感动,还是面对禽流感肆虐时,自己胆小如鼠的苟且偷生。曾经的我常常自诩是“一个把文学与爱情当做生命的虔诚青年”,但当生命的威胁真正来临之际,我退缩了,我望而生畏,我开始为自己的山盟海誓感到无地自容。
为爱情失去友谊、梦想、事业甚至亲情都还可以,但生命呢?我承认我畏惧死亡,我害怕窒息,我害怕肉体腐烂之后,灵魂不久便会分散。虽然这世界上有阴暗、有潮湿、有肮脏、有腐烂,但我仍然眷恋于呼吸与阳光,依旧着迷于未知岁月中那些浪漫而刺激的风风雨雨。我开始怀疑爱情真正的分量,假如用我的生命去阻止杨帆的死亡,我是否真的能够处之泰然?
但我又能怎么样?难道无动于衷地就这样呆在旁边,看着最心爱的恋人被折磨着缓缓地走向死亡,而自己连给她最后一次亲吻与拥抱的勇气也没有?突然间天旋地转,只觉生活就像一部荒诞不经的电影,我和杨帆好不容易越过艰难险阻在一起,却被“禽流感病毒”的传染一拍两散!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杨帆伏在火堆旁,以一种肝肠寸断的语气说:“小峰,你还是一个人走吧,我活不了了。”我坚定地说:“不,要走一起走!”接着她便是一阵死去活来的咳嗽,杨帆呻吟道:“但小峰,我真的好难受,我没有力气了……”终于,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左右了思维,我迅速而稳健地背起了杨帆,大口呼吸着她身上散出的禽流感病毒,朝北方走去!
起初杨帆在我背上拳打脚踢,努力挣扎着想要下来,但我依然坚如磐石地向前迈步。到后面她终于乖乖地安静下来,只是喉咙里还不断哽咽着:“小峰,小峰,小峰……”我在齐腰的芦苇中艰难地跋涉,海风吹在杨帆身上,阳光照进我心里,我的内心开始像一团烈火般燃烧起来。我终于明白:与其怨天尤人地坐在那儿等死,还不如铤而走险地一路向北。
在这场人生的赌博里,我将自己生命的安危当做一个筹码,向命运博取杨帆微弱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