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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他把我妹妹带走了。”他肆笑着。
“你胡说……我不相信。”于珍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又颤巍巍地退了几步,就算这一切是真的,她仍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没胡说呀。”司徒敖走近她,看着她的泪眸,“既然他不要你了,你就跟着我吧!我会爱你、疼你,绝不会像他一样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可她恍若未闻,激动地大喊,“他怎么知道我不会去找他?他不怕我去他们项府闹,闹得他名誉尽失吗?”
“杨超也说了,他这么做只能逃避一时,你定会追到项府找他理论。可十一少就是有这等自信,他相信只要是他的意思,你就算不服气、不甘心,也会认命的接受,因为你已爱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司徒敖双臂环胸,冷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这样吗?”她发出苦笑,原来……原来项勋已将她的心摸得那么透澈,即便想恨……都无法恨他呀!
可知她这张带笑的脸上嵌着的是泪水,那全是心伤堆砌而成的。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说着她旋过身,如一阵风般地往前直奔。
“等等。”司徒敖追了上去,“我驾马车载你去吧!我知道有条捷径,否则你是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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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珍煞住脚步,双拳紧握,淡淡道了声:“谢谢。”
一路上,杨超故意放慢速度,就是希望于珍能追上他们。
这阵子于珍的温柔与率真深深感动了他,他多么希望十一少能收拾起不定的心,接受她的爱。
项勋将他的心思全看在眼底,可他没说穿,因为他也想再见于珍一面呀!
不知怎地,具正离开后,他那不舍的心情竟会这么浓,或许他就是害怕那份眷恋会让他舍不下,才会这么急着离开燕山。
就见他轻叹了声,望着车帘外的霞光。
“十一少,你怎么了?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司徒欣欣挨近他撒娇着。
“别烦我,我累了。”项勋冷淡回应。
在这次调查司徒炎的叛变罪证中,他意外发现司徒敖在江北一带也从事收容江湖人物之事,欲称霸江北,这样的人怎能做平卢节度使?怕久了会变成第二个司徒炎。
因此,他会带着司徒欣欣同行,可不是因为宠她爱她,而是要利用她,找机会证实司徒敖的野心。
“哼,你就是这样,真没意思。”司徒欣欣噘起了唇。
可就在这时,马车赫然停止,杨超望着前方挡路的人,只见她缓缓走来,“我想见见他。”
马车内的项勋乍闻此声,全身蓦然一震,随即步出车外。
“十一少,你别——”司徒欣欣想阻止,可马车已被杨超猛地加速驶远,让她的声音只能飘散在空气中,只能恼怒地瞪着杨超。
“你来了!”好似在等她一般,他沉然开口。
“你知道我会来?”于珍泪盈于睫地走向他。
项勋凝睨着她的泪眸,以及那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的双颊,“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我不会恨你。”她朝着他大喊,泪水再度霸住她的眼,“你知道我爱你远胜过我自己,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恨不了你——”
“小珍!”他没防她会这么说,整个人一愣。
“别喊我……我只是想来问你,你那么狠心的撇下我,就因为怕我会死缠不休?”望着他那幽邃双瞳,她竟感到有点儿冷。
“我……我是为你着想,我心性不定,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先离开只是让你有冷静的空间。”他闭上眼,压抑不住满腔困顿。
说实在的,就在于珍为他挡下一剑后,他的心顿时像被割开一个洞,看着她血流不止的臂膀,他心口疼痛莫名。
这阵子,他只有在夜里才敢去看她,趁她沉睡时抚摸她冰冷的脸蛋。他好想带她一块儿回扬州,永远不分开,可是……他不懂情爱,也从没哪个女人可以让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他害怕自己沉陷在情爱的漩涡中,所以他才选择逃开……
他不要被情爱束缚,他要的是自由。
眼看她的伤势渐渐稳定,他才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开别苑、离开她,回江南回归以往的生活。
不过他知道她会追来……她一定会来……
果然她来了,却带给他如此大的震撼,句句谴责的话语说得这般犀利,让他避不及。
“这么说,你以前那些情话都是虚情假意?”可知他这句话,让她的伤口更加血淋淋。
“不是的,我只是——”
“难怪……难怪前阵子你问我……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只是想做弥补吗?做为我将自己献给你的代价?”她流泪不止,“可知道我傻得以为你要派人去提亲,打算与我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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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珍笑得苦涩,那泪、那心痛,早已淹没了她这几年来故作的强悍。
自从爹生病后,她便伪装坚强了好几年,从不在外人面前掉泪,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能够帮自己。
可现在,她爱上了他、信任了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如他所说的,即便他要她跳崖,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道:“跟我回去吧,我带你一块儿走。”
“不用——”
没想到她竟然回绝了,她眼底含笑,微笑中透着温柔……她缓步走向他,伸出手抚触他的脸,“不用了,你能这么想我就很满足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不要你说出违心之论,更不想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我就留在这儿,如你所说,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未来。”
“小珍!”他眉头一蹙,眼眶竟泛出雾气。
“让我看看你。”于珍的指尖轻画过他的眉、眼、鼻……“我不想忘了你,因为我是那么爱你。”
当触摸到他眼角的泪时,她笑了……终于她的爱得到了他一丝丝的感动。
然而她眼底的迷雾不但刺伤了项勋的眼,也螫疼了他的心。他紧握住她的手,“我说的是真的,别回去了,跟我回江南吧。”
“与司徒欣欣共同拥有你吗?”她摇摇头,眸光不舍的胶着在他那对浓眉下的眼。
“小珍,你听我说。”他哑了嗓,紧抓住她的双肩。
“不,我不想再听,只怕又是一阵心痛。”她含泪望着他,“我只想好好看看你而已。”
一双泪眸不停在他脸上梭巡着,眼前这位可是她挖心掏肺深爱的男人呀!
“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欣欣只是个意外,我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依恋,我只是——”
“只是对所有女人都抱持相同的心态是吗?”她替他说下去:“因为……你从来不曾真心待一个人。”
项勋一震,缓缓地道:“是的,我是如此。”
闻言,于珍笑了,她凄恻的笑令他心悸,“那我劝你好好的对待欣欣,别再让她心碎了,心碎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很不好受呀!”
“那你呢?”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她苦笑着,随即望向另一边,“司徒敖待我不错,我或许就留在这儿陪他,如此你就不会太自责,或是直想着要怎么补偿我。”
“不,我……我该怎么说,你才愿意跟我走?”他后悔了,乍听她要跟着司徒敖,他的心竟有一种被刀划过的剧痛感受!
原来他是爱她的,只是将她爱他的心视为理所当然,当知道她要依附别的男人时,他才会这般不舍、痛苦!
“我不会跟你走了,不会了。”她摇摇头,转过身笑看着他,“再见了,我想我会在这里待下,永道、永远,直到我死去。”
项勋愕然地望着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她转过身,笑得妩媚,“对了,你如果觉得亏欠我,真要弥补我,那就继续关照‘威远镖局’吧!龙爷一向很照顾我,是除了我爹外给我最多温暖的……”
敛起笑,她不舍地望着他,缓缓道出:“那我走了……祝福你。”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于珍转身奔开,直到消失在他眼前,项勋才恍然醒悟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她,他紧握拳头,受不了地放声嘶吼,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她回心转意、才能修补她心灵的创伤?
回到司徒府的于珍,成夭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她泪已流干,可仍无法抚平心上的痛,只能在府邸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提起司徒敖,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可是这些温柔却打不进她的心,她仍是整天不言不语,这情况看在司徒敖眼中可是又忧又急。
“小珍,我想……过一阵子我们就成亲吧,你有意见吗?”怕夜长梦多、日久生变,他于是提出这个要求。
她无神地瞥着他,淡淡地说:“成亲!”
“是呀,成亲。成亲之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我便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他开心地说。
于珍闭上眼,避开他那热切的眼神,多日来冷静的思绪突然起了波澜,直在她胸口翻腾。
“到底怎么样?”他打从心里想娶她。
“随便吧,照你的意思了。”当初项勋丢下她,就是怕她缠他,若她嫁给别人,他不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再说,她已是个无心之人,嫁给谁不都一样……
“真的?!好、好,我马上去办。你要什么样的礼俗,在江南你可有家人?我好亲自去提亲。”他兴奋地道。
好熟悉的话语呀!
听他这番话,于珍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为何项勋在问她这事时不是为了娶她?
“我家里已没人了,不用麻烦。”她笑着摇摇头。
“这……”
他却体贴地说:“要我去镖局发个帖吗?我想有他们在,你一定会很快乐的。当然,车马住宿全由我负担。”
“不用了,成亲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打扰太多人。”既是场无爱的婚姻,多余的祝福又有何意义?
把那些祝福全掐在手心,就能感受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吗?
不能……见了他们!她反而会显露出自己的脆弱无助,或许连嫁人的勇气也没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都依你的意思。”
司徒敖处处迁就她,可她的表情依然漠然,于是他又说:“想不想去街上看看?这两夭杂耍特别多呀。”
于珍仍是摇摇头。
“那去后山看看吧,那儿最近开了许多樱花,艳美得很,再过些时候,夏日一来,它们可是会全凋谢了。”
樱花!于珍眉一扬,就要凋零的樱花不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吗?
“好,我们去看樱花。”她转首看着他。
“好好,既然你要看樱花,我们就去。”见她答应与他一同去赏花…司徒敖立刻笑逐颜开。
司徒府邸的后山接近霍伦河,那儿风景优美,百花齐放,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
但由于位置偏北,所开的花儿都以净白为主,不免带着股沧桑之美。
于珍看着看着竟掉下了泪……
“小珍,你怎么了?”司徒敖关切地问:“是不是不喜欢这儿,那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不……不是,我喜欢这儿,好喜欢……”看着那朵朵粉白的樱花,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它们,对着那些花儿说:“以后我就可以跟你们一块儿生活了。”
“除了花,你还有我呀!”司徒敖赶紧用袖口为她拭泪。
她头一偏,躲过他献的殷勤,“我能不能在这里独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