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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紧紧地握着拉杆,手指隐隐泛起青色,他的自制力,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她再细心一点,恐怕早就有所觉察。
沉重的羞耻感,如墨黑肮脏的影子,时时在心头笼罩。
如果说,儿时的依赖和亲密,只是在那个冰冷的家庭里,相互之间的慰籍,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五岁,她是他的姐姐,她是他的依靠,她总是那么的强势,让他崇拜却也教他讨厌。
十岁,她是他的最亲密的家人和伙伴,突然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于是喜欢捉弄她,看她气恼万分他就会得意开怀。
十五岁,她是他的温暖,她是他的思念。伦理道德,早已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初时的亲吻,是孩子间的玩笑,是懵懂的少年心思。可是,当思念泛滥成灾之时,她温暖的笑容历历在目,如阳光般摄人心魂,她便成了他的渴望。
他的心,脆弱而又肮脏,他用逃避和放逐惩罚着自己,却是远远不够。
二十岁,再见时,他们在咫尺和天涯之间徘徊。靠近亦或疏理,都是一种煎熬。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却只会对自己的姐姐有感觉,难道上帝也喜欢恶搞?
为什么,她要回来,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傻傻的等待。
姜允诺偷偷的瞄了一眼许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自从林轩的那个电话开始,她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尴尬,她说服不了自己正大光明的看他。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不知道林轩说的对不对,但是,自己的心里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姜允诺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着话题,许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双唇紧闭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又瞄了瞄他还裹着纱布的左手,开口说,“还是我来拿吧”。
“我拿就好”,许可吐出四个字后,就再也没开口。
寒假到了,宿舍要封楼,姜允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还准备去做做法语家教。自从她偷跑出来以后,姜敏就没再往她的账上汇过钱,她带过来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好在一连找了两份法语家教,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许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回家住,又不是没地儿住”。
“哪个家?你那儿?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许可看了她一眼,“是你十四岁前呆过的家”。
“不要”,她立刻拒绝,人家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还跑去做什么。
“许瑞怀不经常回去”,许可顿了顿,“再说,那房子现在写着我俩的名字”,那是他对许瑞怀提出的唯一一次要求,因为那里有关于她的回忆。
“我们俩的”,姜允诺有些诧异,“许瑞怀良心发现了?我还老想着,我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那么,我究竟是不是姜敏的儿子”,许可表情淡淡的,“谁叫我们摊上这样的爸妈”。
“都说问题家庭里的孩子性格会怪怪的,可我们俩还凑合,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育有方,是不是呀,可可”,姜允诺说着掐了掐他的脸,想到要回家,她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家呀,在外面七年,一个人住学校宿舍,或者呆在姜敏那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你教我什么了,你七年前就扔下了我”,许可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好在我禀性纯良,资质不错,才能在人心险恶的社会里茁壮成长。”
“你就吹吧,是谁不回信,不打电话的”,不知是谁扔下谁,姜允诺忍不住掐着他的脸,恶狠狠的问,“你说,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去找我?”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姜允诺叹了口气,林轩果然是胡说八道的,这家伙连一点姐弟之情都不念,怎么可能还会,还会……她心里突然涩涩的,怎么觉得就自己在瞎忙呢,人家该干嘛还干嘛,没事人一样。林轩那小子疯了,自己也跟着发疯。
许可把行李搬进姜允诺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七年前,床上仍然放着她最爱的叮当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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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还在这儿吗?”她把叮当抱在怀里。
“我搬出去以后,她就走了,钟点工会偶尔过来打扫。”
姜允诺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
“喂,还我叮当的碟片”,她调皮的伸出手,“你都借了……借了十三年了,外加利息。”
“谁记得扔哪儿去了”,他看着她,悠然自得的坐在那儿,空荡荡的房子因为她而变得温暖,他的心,被这种暖暖的感觉充盈着。
姜允诺正自顾自说着什么的时候,抬起眼,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灿如星辰般的眼眸,许可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许可移开视线,眉目淡淡的,“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去吃饭,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搬箱子搬得满身臭汗的,拜托你以后别再整那么多东西……”
姜允诺看看他的左手,问,“你都怎么洗澡的?”
许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右手,
她眼里微微有些酸涩,二十岁的孩子在许多家庭还是备受呵护的宝贝,而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避风港。
“我帮你吧”,她说。
“洗澡?”他好笑的扬起眉。
“呃……洗头”。
她把洗发水抹在他的发丝上,他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有些粗硬,和自己柔软的发质不太一样呢。
“洗发水流进眼睛了,难受”,他嘟哝着,向个孩子一样。
她轻轻的笑了,只听他接着说,“姜允诺,你真够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像女人”。她干脆抹了他满脸的泡沫,一会儿却又拿起干毛巾给他擦拭。
他坐在浴缸的边沿上,面对着她,眼睛紧紧地闭着,他的鼻梁挺直,眉毛浓黑,漂亮的眉骨使脸部的轮廓更为深刻,减淡了五官中性化的柔美,他的额头光洁而又显出男子的坚毅,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她想着,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唇印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眉毛,接着是……绝对是鬼使神差,事后,某人曾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温润轻柔的触觉,使他微微一震,本能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当她的眼睛以极其暧昧的距离,对上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眸时,她倏的一把推开他,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我要走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去哪儿”,他挑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回寝室”,傻傻的回应。
“现在放寒假呢,你应该呆在家里”,他仍然搂着她。
“呃,我现在想出去”,梦游一样的表情。
“至少先帮我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好。”
她想不通,怎么还会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她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对。他会怎么想自己呢,姐姐是色女?姐姐侵犯弟弟?天哪,救我救我救我……
“姐姐”,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许可只好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那只是个意外”。
对的对的,她拼命的点头,只是个意外而已。
也许,是她着了魔。
第22章 不是铁打的
看着姜允诺切菜,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切盘土豆丝,可以花上一刻钟。她喜欢将切好的土豆片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然后再一刀刀的砍下去,砍成薯条状。
“你在劈柴?”站在一旁的许可实在忍无可忍,“你以前一个人都是这么做饭的?”
“已经很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这么麻烦的菜。”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土豆丝”,他右手拿过刀,左手从她身后绕过,按着案板上的土豆。
姜允诺僵硬的挺直了背脊。没有身体接触,却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他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清爽味道。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头顶的发丝,掠过她眼旁的刘海,酥酥痒痒,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又在做什么啊?想让她前功尽弃?这几天,她日日面壁思过,夜夜辗转反侧,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费尽心思,才渐渐淡忘那个意外事故。何故,他现在又来招惹她。她不是个镇定的人,甚至有些情绪化,但是当她下定决心时,总能找回冷静自若的面具。她打算,在自己的心脏跳啊跳啊,跳的她快要晕过去之前,一定要说点什么。
“许可,你靠得太近了”。
听见她仿佛有些干涩的嗓音,许可却只是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刀,他的动作细致而灵敏,细细薄薄的土豆丝在刀片和案板之间越积越多,窗外,夕阳斜斜的照进来,阳光犹如内心深处的渴盼,轻柔低沉,然而当它落在洁净的刀片上时,却又明晃晃的刺眼。
“你看”,他利落的切好一盘土豆丝,“就算在中间隔了块大木头,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好,我是木头”,她生气的抬起脚往身后踹过去,“既然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别再吃木头做的饭”,他平淡的言语,总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却也在不经意之间化解了她心里的迷惑。也许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无法更近却也勿需后退。
“好痛”,他说着放下刀,双手撑在案台上,低垂着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你就装吧,我又没使多大的力气”,她向后瞥了一眼,“你的手还痛吗?”
他微微闭上眼,是心痛,挣扎隐忍到心痛。品尝过这种滋味么?明明知道眼前是深渊却还要一脚迈进去的恐惧,明明知道身后退无可退还要自我安慰的荒凉。你,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偏偏的,还喜欢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引诱我,然后无辜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残忍的,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靠,你以为我是铁打的?
他拍了拍案台,直起身,“拜托你,姐姐,动作快点,人都要来了。”说完,他走出家门,打算到车站去接那几个酒鬼,顺便绕道超市买点熟食。看姜允诺的做事的效率,心里没底。
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六点了呢,摆好一桌子的菜,姜允诺感觉有些累的甩甩胳膊。凭什么呀,他过生日,却让她来下厨。累死了,她刚想坐下休息,门铃响了。
门外,一帮子男生,扛着几箱啤酒冲进来。
雷远向她招招手,“嗨,允诺,你的同居生活过的怎么样?”
“做饭,洗衣服,伺候大少爷”,姜允诺把许可买回的熟食分在盘子里。
雷远在屋里转了转,搜罗了一堆像框,抱到陆程禹跟前,“我猜对了吧,铁一般的事实在这儿,就是姐弟俩”。
陆程禹是扫了一眼那些照片,点点头,“嗯,好”。他是隔壁医科大学的学生,不知怎的,却和许可他们混在了一起,还成了篮球队的队医,据说曾经是高中同学。
“好什么好,你能不能一次多说几个字?”雷远摇摇头,对姜允诺说,“我给周雨打电话了,你们寝室的人都来,要不就几个男的,多没意思。”周雨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和雷远比较熟。
“就这么简单?”,姜允诺笑着瞄了他一眼。
雷远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手机,“她们到了,我下去接。”
音乐声震耳欲聋,空酒瓶铺天盖地。对多数人而言,青春的放纵,年少的轻狂,也不过如此。
姜允诺死死的盯着许可。臭小子,怎么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