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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程光清就把这次县上派工作组进村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程光林听。
“您老兄到我们黑山村来指导工作,是我们黑山村人的福气哦!”程光林感叹到。因为他太了解程光清的个性了。
“呓,老哥,刚才老嫂子怎么出门时,头顶个瓷盆?”程光清忽然想起刚才吴桂英出来撵狗时的情形,甚感不解,便问程光林道。
“唉,别提了,别提了,一说这事我就来气!”程光林面色阴郁地,摆头晃手。随即,递过来一只卷好的叶子烟。“你们来得突然,家里没准备得有子烟,抽得住不,老哥?年——年轻大学生呢?”
“这个就好,我平时都是抽这个的。阚大学么,还没学会抽烟呢。”程光清一边接过程光林递过来的‘核武器’,一面继续说道:“亏您还叫我老弟?有啥子话就说出来。对别人不好说,难道对我还不好说么?我们今天第一天进村,之所以没有去别的人家,专门来您老哥这里,就是因为我想到现在您老哥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至少目前如此。如果真要是信得过老弟,不妨有啥说啥。不说出来闷在心头舒服么?要是连您老哥都是这样,那我们来黑山村还有啥子意思?”
听程光清这么一说,程光林便吧事情的源源娓娓说了出来——
程光林于八六年从黑山村小学退休后,就在家里以种老伴儿吴桂英的那份承包地为生。老两口有一个女儿,在县城的罐头厂当工人。本来,女儿女婿叫他们去跟着他们一起过。但是,程光林考虑到:这几年,罐头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就连女儿女婿的都那么紧紧张张的,又何必再给他们曾添负担呢。自己现在退休了,每月有一百多元的工资可领,而且,家里老伴儿还有一份承包地。因此,老两口便没有去县城,而是在乡坝头种种承包地,过着清贫贫而宁静的日子。本来,老两口的日子与村里其他相同年纪的人比较起来,也还算过得萧萧遥遥的。但是,从九零年开始,老两口原来平静的生活,被一桩小事给打断了——原来,程光林屋侧边自己的一块承包田里面,有一块面积约五分地的斜坡土。那是本组组长范是培的承包地。而在范是培的这快承包地上边,原来有一条七几年农业学大寨时,公社修的水渠。这条水渠原来是贯穿全村十个组的。但是,自从土地下户后,由于水渠常年得不到维修和保护,直到后来变成了一条废水渠。以至于使现在的黑山村变成了紧挨着水库却得不到水用的干旱村。
对于范是培承包地上的那段废水渠来说,虽然不能通水,可是,它却是一条不可缺少的防沙防洪水沟。因为,程光林房屋所在的这片山坡——及九龙坡,凡是涨大水时,坡上冲下来的泥沙是很多的。正因为有这条水沟的存在,才使得程光林的房屋和承包田免受其害。但是从九零年种小春开始,范是培为了一己之利,索性把这条防洪、防沙的水渠给填了,并种上了农作物。这样一来,一到夏天涨水,九龙坡上的泥沙和洪水便沿坡直冲而下,不仅直接冲进了程光林的承包田里,把生长得茂盛的秧苗通通冲毁;而且,还直接威胁到程光林的房屋安全。见此情形,程光林多次找范是培商量,请求他将水渠恢复。但是,范是培见程光林家中无子女在身边,屋里只有老两口儿,认为好欺侮,便一直赖着对程光林的请求不予理睬。程光林后来迫于无奈,只好找村上的调解委员会解决。村里的支书李政权、主任姜温其等人下来走马观花似的游了一圈,后到范是培家吃喝了一台后,便提出了一个差点让程光林气昏的解决方案——叫程光林每年补赏范是培经济损失两百元!
去年春天,程光林知道找村委会、村支部不能解决问题,便找乡政府。乡政府的王乡长叫乡里的司法助理员出面解决,而司法助理员当时倒信誓旦旦地答应:一定解决!但是,过两天又说啥子要等把乡里的中心工作搞完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来解决,一定解决!可是,直到今天,乡里的司法助理员仍然没有下来解决。当然,问题也就依然悬着。
说来程光林也够倒霉的:自己向上级反映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此而引来了说不完的烦恼——自从程光林不答应每年补赏范是培两百元的经济损失费的那天起,范是培便唆使自己读小学的孙子,或上学途中或放学回家路过程光林家时,便从程光林的后边山坡上往程光林的房子上甩石头,致使程光林的房屋顶上多处被砸烂,一到下雨天,雨水就漏个不停。
因此,老两口简直为此事伤透了脑筋。每次只要自己家的小黑狗‘汪汪’叫,一般说来,都是范是培的小孙儿砸房子来了。于是,当刚才自家的小黑狗又‘汪汪’叫起来时,误以为是小孩儿砸房子来了的老伴儿便顶起了破瓷盆……
“岂有此理!”听了程光林的叙述,看见他那百般无奈的脸孔,程光清气愤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村党支部、村委会的干部些全是吃‘干饭’的么(指没用)?这么点小事都不能解决!”
程光清的怒吼声之大,把阚海和程光林都吓了一条。阚海自从认识程光清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程光林小步跑出屋外四下望了望,又跑进屋来。叹息着说道:“唉。老弟,您可别说啥子村委会、村党支部了。按我说,恐怕村里没有村支部、村委会怕还好些。他们那里愿为村民大家办点儿实事哟?除非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事!”
“你们村不是全县致富奔小康的先进村么?”程光清讥笑着问程光林道。
“狗屁!”程光林愤怒地说道:“全村村民一年到头连吃、用水都成问题,还谈啥子奔小康呢?全是瞎吹的!黑山村人有谁不知道,这全是因为现在一届的乡政府领导为了升官、往上爬而搞出来的花样。这件事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乡政府领导带着县上来的人下村里来,找了几个我们村里当时在外面打工回来的人作调查,问了问他们的收入情况。县上、乡上的人回去后,便写出了黑山村人均年收入两千多元的材料。其实呢,根本没这会事,简直是天文数字。如果真要是这么会事,恐怕我晚上睡着了也要笑醒呢!”
程光林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继续讲到:“结果呢?数字倒报上去了,该升官的升了,而村里却依然贫穷落后。那‘先进村’的牌子,或许到现在还搁在村长的床底下生锈呢。当然,也说不定早就被他们当废铜烂铁卖了。”见阚海和程光清都默默不语,程光林又补充说道:“真的,我绝不会骗你们,如果你们不信,完全可以去别的组调查调查!”
“我晓得,我晓得,您老哥怎么会骗我呢?”程光清抬起脸,微笑着对程光林点点头,示意自己相信他说的话。
“我们工作组刚下来的时候,还听吴书记给我们介绍,说李政权和姜温其都是退伍军人呢,高中文化。按理说,村党支部、村委会班子的文化素质还是可以的嘛。”
“这点您老兄说对了,我们村的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班子的‘能力’还是有的,有哪个的脑袋瓜不灵?”程光林俞挪道:“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把灵活的脑子用在怎么带领村民们致富奔小康上,而是用在了怎样发自己的’小家‘上!您老兄知不知到李政权和姜温其跟现在乡政府领导的关系?”
“这个嘛,我只听说过李支书跟老吴的关系,好象说是啥子老表关系。”程光清回答说。
“去年,我们村里按县上宣传的啥子啥子村——村啥子组织法的要求,对村委会主任实行公推公选,结果把李政权的老搭档姜温其给选掉了。而村民也一致要求乡党委把李政权换掉。但是,乡党委主要领导亲自出了面,先是找了各个组的组长,然后,又找了那个被村民一致推选的人——这个人就在我们村八组,也就是八组现在的组长杨树华。如不相信,你们以后可作调查。结果,让杨树华自动放弃了。而原来也主张要求换李政权的那些组长,过后都不发言了。结果,李政权和姜温其两人,依然稳坐泰山!乡上领导对村民大家作的解释是:为了工作的连续性!狗屁!啥子‘工作的连续性’?纯粹是为了他们个人捞好处的‘连续性’!”
妻子吴桂英提着开水瓶从伙房那边走进堂屋来。程光林停止了讲话,接过开水瓶,为程光清他们到开水。
“您老人家坐着,我们自己来,您继续讲讲,我门对村里的情况还很陌生呢,您继续讲。”阚海马上站起来,伸手去拿程光林手中的开水瓶。
程光林不依,说啥子他们老远从县城来他家里,怎么连开水也不让他给他们冲一冲。于是,程光清和阚海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这里没有外人,看在我们两老朋友的情分上,我把那次李政权在我三舅子家喝醉酒后出的洋相,说给两位工作组的同志听听。”程光林一边冲着开水,一边讲到。
“酒醉心明白!您看看他们想继续当村领导,心理怀的是啥子鬼胎。当时,我那个没有文化的三舅子和李政权都喝得二马呼二马虎的,两个人喝了不下两瓶酒。您晓得,我历来是喝不了一、二两的。趁酒兴,我那个没文化的三舅子就问李政权,问他既然跟乡党委吴书记是老表关系,关系又那么好的,为啥子非要窝在这穷山村里,而不到乡里边去当个官儿,村支部书记是啥子级别?是局长级别还是副局长级别?那李政权摇头晃脑地回答说,你——你不——懂!你他妈啥子——啥子书都没读得有——知道啥子?当村支部书记有啥子不好?比去乡上当个一般干部强十倍呢。村里面的官儿好当,又不需要动啥子脑筋。当村官又自在,山高皇帝远嘛,没有人管。村里的啥子事不是由我说了算?你——你他妈别看我官小,可是,乡上、县上的文件、政策得靠我去执行。上面的政策再好,我不按它执行,老百姓也不知到。我把文件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你们哪个知道?你们只知道栽秧打谷、犁田剐田,那里知道上面有些啥子指令、精神?再说,当村官也比在乡上、乃至在县上当一般干部要实惠。虽然讲级别,我他妈连科员都不是。但是,你知不知到?县城的机关里有多少局长?他们才管几号人?我——我他妈一个村官怎样?我可是要管好几千人呢!虽然说我们村里没有办得有企业,但各家各户总有要批屋基的,总有要扯结婚证的,总有要计划生月指标的,如果我不点头,他们办得到么?村里的山林、林场、库塘的承包,或村里修建小学啥子的,如果我不满意,能办得到么?再说,当村官也很安全。我既然不属于国家干部,检查机关管不到我。我们在下面吃点、喝点、用点,算啥子?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一班子人大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大家都有一份,谁举报谁呀?现在,上面不是发了啥子《村民组织法》么,讲公开,公开啥子?该公开的,我自然要公开;不能公开的,我就坚决不公开,谁下来查我?上头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有几次下来检查了?再说,他们上头的,不也是一样么?如果下头有哪个敢闹,我们不是有治安室么?不听话的,通通给我抓起来关他妈几天,学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