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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大学生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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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犹未尽地袅着清烟。老狗、炮灰和锦江都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谁偷我水喝了?”加爵第二叫道,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揉了揉被子,说:“已经熄了,不用了。” 

  “我是问谁偷我水喝了,那是我烧的水!” 

  操,在他看来,我烧不烧死和他的水被人偷喝完全是两码事,而且后者显然比前者情况严重,于是我告诉他,是我喝了,不知道是你的杯子,现在正恶心着呢。 

  家爵第二狠狠地剐了我一眼,气愤地将搪瓷杯往桌上一扣,摔门而去。这让我无比内疚,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类似于“杀了家爵第二全家”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而且,被我满门抄斩的当事人,还是刚刚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的救命恩人。 

  为了不让自己由于偷喝了家爵第二半杯水而羞愧至死,起床后,我找了个理由跑去农大亡灵那“避祸”。在车上,我的脑海不时出现这样的场景:张芬端着茶杯,放在电脑桌上,体贴地问我渴不渴。 

  “厕所友,前几天在老乡会上结识了一个老乡,长得挺漂亮,呆会介绍你认识。”亡灵笑嘻嘻地搓着双手。 

  当晚亡灵请吃饭,理由是他要走了,去深圳。我想他去深圳的原因,主要是看到大家都往深圳跑,莫名其妙地便生出了“我也去”的想法,可等到自己的想法坚定之后,再听到别的同学说也去深圳,他就觉得挺巧。他说的这个女生,也准备考完试后去深圳,于是他俩都觉得挺巧。你想想,孰不相识的男娃女娃,居然在同一个“家乡”长成了一对青年男女,然后又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再然后竟然又不谋而合地同时做出了去同一个地方的决定,这多巧呀!所以他俩聊了几个回合后,便相约同行。 

  我注意到亡灵用的是“结识”而非“认识”,可见他在经过上次情书事件后,一定针对提高语文水平下过一番卧薪尝胆的工夫。不过他所谓的“漂亮”,我倒真没敢当回事,直到那女生在我俩枯等了近一个小时后闪亮登场,方才明白,亡灵已不再是原来的亡灵。喜书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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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叫花鸡,一边思忖着等一下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左腿还是右腿,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第二个露露登场。 

  “小娟,这边!”亡灵敲着筷子,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鹅蛋脸儿,垂着两个不多见的辫子,长得挺具古典美。眼神接触,她半张着嘴,好象特惊讶。 

  “是你?”她挺热乎地凑过头来盯着我,而我还在纳闷,迅速在被杂物堆积得有些沉甸的记忆中翻找着,想拉一根弯弯曲曲百转千回的长线,跟眼前有些许熟悉的陌生人物形象连接,可记忆的闸门死活橇不开。 

  “你不记得我了吗?鼻涕虫?我俩捏过泥人儿的。”她两眼放光,说得就像是前两天发生的事儿,“你流着两滴老长老长的鼻涕,光着屁股蛋、、、” 

  “陆小娟?”我总算记起来了。 

  “果然是你!没想到还能碰上,真好!”她兴奋地抓起我的手,那个激动,特像红军过了雪山草地后终于会师。在我上下三路来回打量了一圈,她说道:“呵呵,挺像模像样了,差点没认出来。想当年那鼻涕流的,嘻嘻!”可见我“光屁股”“鼻涕虫”的形象在她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经过这么多年时光的洗涤,仍然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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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思绪拉回了从前:话说十七八年前,也就是公元一九八六到八七年的样子,我俩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曾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也就是当时所谓的“团结户”。 

  陆小娟的老爸是一退伍军人,退伍后仍对一开始深恶痛绝到后来相当受用的部队生活念念不忘,每天清晨喊着口号带着我俩跑步。但我俩最大的兴趣所在,还是跑到楼对面的烂泥地和泥巴捏泥人。 

  记忆中的她,一头烂草样枯黄的头发,脸蛋红扑扑的,泥人捏得挺逼真。我怎么捏也捏不像,就管她要,她不给,然后我就一脚将她捏好的一排娃娃踩个稀巴烂,趁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溜之大吉。跑出去老远,才听到她哇地哭出声来,不知道是她反应慢还是我反应快。 

  当时陆小娟纠结了一帮姐妹给我取一外号叫“鼻涕虫”,我觉得她的评价挺中肯,便不以为意,隔壁楼比我大两岁一家伙还尿床呢,我想我流了鼻涕,就没东西尿床了,于是坚持将鼻涕流到底。 

  陆叔叔经常打趣说要给我俩凑对象,让我乐了好一阵,心想老婆有着落了,等陆小娟成了我老婆,我就天天逼她捏泥人儿,将家里都摆满,摆不完就送给隔壁那个尿床王。对此陆小娟好象不怎么感兴趣,她爸说一次,她就啐一次,有时候还哭。 

  快上小学的时候,陆小娟她爸调去了北方,陆家举家迁徙。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我俩撅着屁股蛋趴在烂泥地捏泥人的情景,她说我明天要走了,今天我捏的泥人全送你。我就老老实实帮她和泥巴。我俩从早晨忙乎到黄昏,一声雷响,下起暴雨来。我拉起陆小娟的手就往家跑,跑了几步,她甩掉我的手往回跑,泥人已经全被淋得稀烂了,她抓起两堆面目全非的泥巴,一边跑一边哭,嘴里喊着“泥人!泥人!”我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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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娟走后,她家就成了我家的一个支部,我被安排在她原来的房间。可我没有半分胜利者该有的兴奋,反倒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当时挺牛逼的形容时间流逝的俩形容词。),当我差不多把她忘却了的时候,意外地收到她从遥远的北方辗转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就一句话:“鼻涕虫,你还流不流鼻涕呀?”我打了两遍草稿工工整整地写了回信告诉她:感冒的时候偶尔还流。她再工工整整地回我回她的信,顺带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头发已经不枯不黄,脸蛋照样红得柿子似的。当时我俩念小六。 

  接下来的半年,我俩书来信往,从大谈学校所见所闻到大抄诗辞歌赋,字迹也从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到潦草得比医生的处方笺还杂乱难辨,数量更是由每周两封到每两周一封锐减,到最后,我收到她类似甲骨文的回信,一个字也没认得出来,于是决定不再浪费国家洁白的纸张,没再写此回信的回信。这段经历对我俩的直接影响,就是我俩的文笔跟书法都有大幅度提高。后来我才知道,我俩的关系,就是当时初中的哥哥姐姐们感觉挺时髦的“笔友”。 

  陆小娟兴致高昂地追忆着如烟般的往事,亡灵又打开一瓶啤酒。 

  “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三人一仰脖子。 

  亡灵在我跟陆小娟说话的时候,喝了不少闷酒,醉成了一滩烂泥,还在叫酒。店老板赶紧递了三瓶过来,好象生怕亡灵反悔。亡灵摇摇晃晃地支起腰去接,脚下一滑,人就到了桌底。我站起身准备去拉,一阵头晕脑花,连忙坐下身子。 

  三人相互搀着,好歹将亡灵折腾到了宿舍,我发现自己周身上下汩汩地直冒虚汗,算算,我在这四十多个小时中,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于是我不假思索栽趴在亡灵身边,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行!鼻涕虫,你要送我回去!”陆小娟慌忙拽住我。醉眼朦胧中,我看到陆小娟的双眼,泛着水雾。 

  一路上,陆小娟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便任由她拉着。当她在一处积雪的草坪旁钻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有种复仇般的快感。 

  终于到了她宿舍楼下。陆小娟紧紧搂着我的腰,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我有。她愣了愣神: 

  “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呀!你问,我不就说了吗?” 

  陆小娟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她回过头一字一顿特失望地对我说:“鼻涕虫,你变了!”我看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笑了。是啊,我是变了,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挂着两滴鼻涕,光着屁股蛋儿开展我的人生吧! 

  回转身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两滴东西滑过脸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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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我被亡灵的颤抖和哭声闹醒。 

  我跟亡灵躺在一个被窝里,感觉到他身体筛糠一样,抖动得正起劲。这要放在高中时候,身为理科才子的他,一定能迅速算出此震动的频率跟振幅。不过据他所说,高中学的那些东西,经过大学这些年对茶学一门心思的求索过后,除了留下双眼近视的后遗症,已经被遗忘得所生无几。 

  “怎么了?亡灵!” 

  亡灵停止了哭声,吸着鼻子,颤抖得更加激烈,他说他冷。 

  我帮他把被子扎好,抓着他的手,他的哭声又在暗夜里想起,他极力克制,演变成了哽咽:“厕所友、、、你知道吗、、、我大学这几年、、、真是挺过来的、、、” 

  亡灵告诉我,他的学费全是他自己贷的款,他爸妈身子都有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亡灵告诉我,人家不让贷生活费,他穷的时候,就跑去食堂打二两饭,花四毛,再喝碗免费的汤;亡灵告诉我,他去给人做家教,人家开始吃饭的时候,就打发他走;亡灵还告诉我,他忘不了露露,只是因为她在他穷得实在不行的时候,请同学们吃饭,也请了他。那顿饭,他吃得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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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抓着亡灵的那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又气又怜:“你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亡灵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可我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无言以对。我觉得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在事儿来的时候死撑,等事儿完了,再跟我说我以前怎么怎么,我不想听。 

  第二天,亡灵将我送到农大门口。车来了,他说:“厕所友,我过几天就走了。如果你也想去深圳,我先给你铺路。”听到这话,再看他满脸的依依不舍,我差点当场落泪,赶紧挥挥手,钻进车门。 

  我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不时给亡灵打电话询问他还有没有钱花,不管自己多难,都要装得像钱带在身上随时有咬人的危险,迫不及待要借给他。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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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宿舍门,当张芬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异常镇静。我甚至连半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感觉到,好象她就应该在这等着一样。 

  张芬瘦了,颧骨高高地鼓了起来。 

  她手里抱着我送她的娃娃,头上戴着我刚送她的红暖帽儿,身上穿着我去年送给她的紫色毛呢大衣。她将我送她的东西全整上了,感觉特滑稽。 

  “煤球!”她在叫我,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就扑擞擞地掉了一地。别人喜欢怎么形容这种掉泪方式来着?对,是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的双眼,居然是血红色的,这让我联想起柿子红,再又联想起陆小娟。我笑了笑,退出门。 

  “煤球,你站住!”老狗冲上来拉住我关门的手,我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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