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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大哥的意思是……我杀了她?”映雪惊得额头直冒冷汗,连忙解释道:“昨夜我宣她来,就是为了拉拢她,然后本探追寻,并不是要杀她……”
“这个我知道。”西门脸上的调笑散去,换上严肃,沉声道:“你们姐妹二人与这个绮婕妤,说起来是后妃争宠,实则被用心人暗中利用摆布,欲坐享渔翁之利。这个人应该知道你会护妹心切,或者说对你的性情很了解,抓住了你的弱点软肋……而这次你找上绮婕妤,恰好在她的预料中,所以才会惹祸上身……”
“连胤轩也相信是我杀了绮婕妤?”
“他正在查绮婕妤和汀兰的真正死因,我想他是不会怀疑你的,只是对你很不放心。”西门道,语重心长起来:“如果不想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你现在就按兵不动,不要再插手任何事,你知道的越少,对你就越有利。”
“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映雪将手放在栏杆上,怔怔望着碧波微荡的湖面,“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我和绛霜的,我们不动,只有等死的份。”
“那胤轩呢?”西门提醒她,“胤轩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你要相信他。”
“西门大哥。”映雪幽幽望向他,春阳点点,晒得她的香腮粉红,却陡然道:“我现在宁可相信你,只有你才是最懂我的。”
西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愣了一下,怅然若失道:“可惜你爱的人不是我。”
这一句,让两人都沉默下来,连空气也沉重了。映雪说不出话,西门也懊恼说出了这句话。
而后芷兰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沉默,禀告道:“娘娘,长宁宫的人过来接您了,说太后娘娘急诏。”
“急召?有说是为什么是吗?”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却又同时将心提到嗓子眼。
“没有,只是让你快点过去。”
“那好,你去准备一下,本宫马上过去。”
“是,娘娘。”
“映雪。”西门拉住她的手腕,诚心的祝福她:“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爱的女人,而他夹在中间总是有些难做,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他。”
映雪望着那双墨眸,朱唇轻启:“我从来都相信他的。”而后拉开西门的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寝宫。
半柱香后,她跪在了长宁宫的大殿上,跪在毯子上,宁太后不让她起身。
宁太后自然有些故意,瞧了她半晌,终于肯开金口道:“哀家听说你昨夜传唤过阿若绮,可有此事?”
“有,儿臣昨夜确实找妹妹前来一叙。”映雪不卑不亢的答道。
“都叙了些什么?”
“回母后,说了一些关于汀兰的事。”
“那找出主使者了么?”宁太后唇角依旧噙着笑,瞥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还是不让她起身。
映雪不得不抬起头来,回视着那道冰冷的目光道:“寻主使者并不是儿臣分内的事,儿臣只是念在与那汀兰主仆一场的份上,想将事情始末弄个明白,留汀兰一条生路。”
“那谁来给你留活路呢?”宁太后笑笑,戴着玉扳指的玉手轻轻捻开案牍上的一副长卷,递给旁边的苏嬷嬷:“你念来听听。”
“是。”苏嬷嬷接过,看着上面念道:“前日巳时一刻(上午9点)昭仪娘娘为皇后娘娘查过复员情况后前往德骅殿,停留一个时辰左右,其贴身宫婢汀兰曾匆匆跑回昭阳茞若房,之后皇后娘娘让人下毒……而昨夜三更左右,昭仪娘娘曾召绮婕妤入茞若房,探知下毒之事,威逼绮婕妤供认是太后娘娘所使,无果后杀人灭口!”
“儿臣没有威逼她!”映雪急的直起身,才知被人反咬一口,掷地有声道:“儿臣昨夜确实召妹妹过来,但探知的结果是,她是奉太后娘娘您的命在儿臣的酒里下醉花红,而儿臣每日的一举一动,您都让人记录在案,不是吗?”
“放肆,哀家是让人监视你,但是绝对没有使这样的阴招!”宁太后脸色大青,“啪”的狠拍周面,扫落香炉,“倘若哀家想要你们姐妹二人死,还用得着用这样的方式吗?你们是罪臣之女,仅凭这一条就可以让你们难以翻身!”
映雪望一眼那个被无辜扫落的香炉,笑了笑:“只怕难容我们姐妹二人的缘由不是罪臣之女,而是湄妃之女,母后,您说儿臣说的对吗?”
宁太后眉梢一挑,将眸子阴沉下来:“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哀家就是不想让湄颜的女儿有好日子过,你又拿我何?”
“呵。”映雪冷冷一笑,望一眼店内的苏嬷嬷和旁边的月筝,知宁太后是将话挑明了说,所以也不再顾忌,道:“原来的当年果然是你让独孤冰芝将绛霜掠出去的,从绛霜进府的第一日起,你就知道她是湄妃的女儿,所以你一直嫌弃她粗野,明里暗里为难她,导致亚父看不过去要将她偷偷送走。而胤轩休弃我的那一日,你又让独孤冰芝在那杯喜酒里下七日绝命,妄想对我赶尽杀绝,可你万万想不到你的儿子爱上了我,甘愿为我割心头肉……呵呵,你天机算尽,找戏子独孤冰芝来顶替绛霜,以杀夫之由对我赶尽杀绝,现在更是要一刀手刃我们姐妹二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当胤轩知道这些,他会原谅你吗?”
“尹儿,给哀家掌嘴!”听罢,宁太后面色铁青,眸一寒,怒不可遏起来,“没错,当年确实是哀家找来一个这样的戏子来顶替她,哀家宁可让戏子做儿媳妇,也不要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来哀家面前碍眼……还有七日绝命是哀家找妙手回春要来的,赌的就是胤轩不会爱上你,然后让你像那个白发女人一样疯疯癫癫凄凄惨惨过一辈子,哀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最后眼眸一眯,眸中狠毒立现:“今日你欠了胤轩两条命,哀家更加不会放过你!尹儿,给哀家掌嘴,哀家今日就打得你不敢再胡搅蛮缠!”
“……”苏嬷嬷并没有动手,而是转向她,走过来轻声道,“太后娘娘,来日方长,您不必赌这一时之气,皇上马上要来了,只怕让他见着了不好……您消消气,啊……”
宁太后这才重重吸一口气,脸色缓了一些,努力让自己镇定道:“皇儿的龙撵在路上了吗?来得正好,哀家正要问问这事。”
“是的,刚才已经有人通传了。”
“好。”宁太后挥挥袖,对一直静立旁边的月筝道:“你先退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母后,儿臣这就退下了。”月筝听话的轻应,而后欠了欠身,看了跪在地上的映雪几眼,退出去。
她刚一退出去,“皇上驾到。”的通传声便到了,一身明黄蟒袍的连胤轩脸色阴沉走进来:“儿臣祝母后祥和金安。”
再看到跪在地上的映雪,眉头皱了一下,“母后,绾青犯了什么错?”
“她昨夜威逼阿若绮供人下毒之事是母后所使,你说母后该不该让她跪着?”宁太后脸色恢复镇定自若,点头示意苏嬷嬷将那副长卷交给连胤轩看,“这是阿若绮在出事前交给哀家的,里面都记载了绾昭仪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去德骅殿,让女官酿制杏花酒,为皇后安胎治嗓子,以及昨夜召见阿若绮……”
“母后,您果真在监视绾青?”听到此处,连胤轩的眸色更暗了层,薄唇抿起,全身流露出一种戾气,“昨夜绾青与阿若绮的对话并无第三人知晓,您可以认定是绾青在威逼阿若绮?况且,绾青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皇儿,你是相信母后,还是相信她?”宁太后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施施然从凤座上走下来,摆出一副慈母样:“你要知道母后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瞧着双手……”她弯身捏起映雪的一只手,指着指甲上因泡酒而染上的微微杏红,再道:“这双手差点要了绛霜的命,皇儿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是嫉妒绛霜,所以才让汀兰说谎的吗?女人的心,母后最明白了……”
“不可能的,母后。”连胤轩忙将映雪从地上掺起,搂着她,不让她因为脚麻而倒下去,对他的母后厉声道:“阿若绮的死因,儿臣已经查出来了,您不要再逼绾青。还有,您以后不要再监视绾青的一举一动,她对儿臣没有一丝异心的!”
“是吗?那阿若绮的死因是什么?”宁太后冷冷瞧着面前相依的两个人,负手起来:“这个女人的底细,皇儿你比母后更清楚,母后不想看到你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而让阿若绮枉死!”
连胤轩感受着母亲的咄咄逼人,心头愈发不好受,却也只能忍着,将映雪掺到椅子上坐下,沉声道:“阿若绮的尸检确实没发现中毒迹象,可是她的指甲缝里去留有一股墨香,儿臣肯定阿若绮在事发前曾接触过墨,而这墨里掺有惑极散。”
“惑极散?”宁太后蹙眉,不解看着儿子。
“对,三日惑极散。人体沾有此散,三日之内倘若情绪大喜或大悲,便会气血逆流暴毙,而后血液恢复正常,瞧不出蛛丝马迹。但是倘若三日内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人便不会有事,此散也会散去。”
“既然如此,只要她刺激一下阿若绮,便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了。”
“这三日绾青一直没有与阿若绮接触,也没动过墨,所以一定不是绾青。”连胤轩肯定道,扶起椅子上的映雪,“母后,此事儿臣在查,无须您担忧,儿臣和绾青先行告退了。”
“母后,绾青想看看妩尘。”映雪却没有随他走出去,冷冷看这个男人一眼,提出了这个要求,“绾青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不行!”宁太后一口回绝,脸色比她还冷:“在一切未查清楚前,你都不能见哀家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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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娘亲,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现在还是带罪之身,好了,不要再让哀家烦心了,出去吧。”
“我们先出去。”连胤轩也拖着她往外走,等走出大殿,他对随侍的公公点点头,便见公公立即从身后带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奶娘,禀告道:“皇上,奶娘带过来了”
“嗯。”他轻唔,示意奶娘说话。
奶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报告道:“小公主一切安好,太后娘娘十分喜爱,每日都要陪上一两个时辰,而后让宫女抱出去赏花晒太阳,最近太阳大了些,便一直在殿内玩耍……”
“好了,你回去吧,以后每三日过来报告一次。”连胤轩对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去,而后牵着映雪上了龙车,对她道:“现在放心了吗?这个奶娘是妩尘的贴身奶娘,一直在想我禀告妩尘的情况,妩尘很健康,母后也很喜爱。”
“可是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映雪依旧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拉开一些与他的距离,“你母后对我有深仇大恨,拿妩尘做要挟,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这次连胤轩竟是静静地答她,一点也不隐瞒:“母后是怕你再伤害我,所以才将妩尘抱过去亲自抚养,等她心中的那个结解开了,她就能敞开心怀了。”
“她心中的那个结永远都解不开。”映雪不抱希望,默默望着龙车外高高的红色宫墙,“在这里呆久了,人心是会变的,你母后会,我也会。”
连胤轩在旁边静静听着,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你的身子还好吗?”
“还好。”
“我现在带你回我的鸣鸾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的语气微微霸道起来,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