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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声音更低了。
“不对,你对我扯谎,十八岁女子我摸过,不是你这个样,你可能才十三四岁吧?”杨树林拿瞎话唬她。
“我十六岁多了。”那声音仍低低的。
“证明上为甚写十八岁?”
“不写十八,扯不了结婚证。”那声音好似低的快听不见。
“哦。”杨树林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怜惜之情,心想为了活命,为了吃饭,十六岁就要出来嫁人,咱这娶她,是不是有点缺德,反正她也是我老婆,这么早干那事,别把小姑娘弄坏了,想到此,便不由自主地退回到自己被里。
第二天早上,杨树林一起床,见饭菜已摆在桌上,母亲坐在桌前,郝东珠正在为母亲盛饭。“小子,起来了,瞧你媳妇,都把饭做好端桌上了。”杨树林向郝东珠望去,郝东珠两只羚羊般的大眼,一碰上杨树林的目光,便立时躲开,而且水汪汪的,怎么她委屈了?
又到了晚上,杨树林睡在自己被里,很快便入了睡,早上起来,饭又已经放到桌上。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又一天临睡前,母亲问杨树林:“树林啊,你和你媳妇结婚了,怎么没动静,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怎么没动静?”杨树林问。
“你媳妇都跟我说了,你一上炕就睡的跟死猪似的,人家是新媳妇,怕羞,你让人家怎么办啊?”
“妈,我看她小,想让她再长两年。”
“她不是十八吗?”
“她才十六多,还没发育出来呢。”
“户口上不是写的十八岁么?”
“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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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瞎写了,十六岁,是周岁还是虚岁?”母亲转头问坐在一边的郝东珠。
“周岁十六多。”
“那也不小了,我嫁你爸虚岁才十五,不也养了你姐,你老婆就是饿的,吃饱点,每两年肯定能长开。”母亲说着,那个枕头靠边睡了。
“你怎么和妈说这些,我是为你好,让你再长个两年!”一躺下,杨树林便责怪郝东珠。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嫌我是四川的农村户口,想不要我,所以我就对妈说了。哥,你是不是嫌弃我?”郝东珠凑过头盯着杨树林问。
灯灭光暗,但杨树林仍能看到对面那双黑黑的发光的大眼睛。“我嫌弃你什么啊,我嫌弃你还和你领结婚证,我觉得你太瘦太小了,想让你往大了往胖了长长。”
“我们那的姑娘都瘦。”郝东珠低声说。
“你想让哥过来?”
“嗯。”杨树林心潮澎湃,一下便钻了过去。
厂里贴了一张榜,供销科要增销售人员,厂里生产的铁由于形势的变化,卖的不顺畅了,库房里积压了几万吨铁锭,希望厂里有能力有关系的人主动帮助销售,一吨铁出厂价是一百九十七块,国家销售价是二百元一吨,如果你能卖一百九十八元,那一块钱归你,你卖一百九十九一吨,一吨铁提两元,如果卖二百,一吨铁提三元。另外,出去卖铁工资照发,每天还不住八毛钱出差费。
厂里看了榜的工人,已有几个自告奋勇地到供销科出去卖铁去了,杨树林也自告奋勇,和供销科的一个科员白山一起出去卖铁。不久传来了消息,去山东泰安的销售人员卖出去二百吨铁,每吨按二百元卖的,不久又传来了消息,去浙江温州的销售人员,卖了温州物资局两千吨铁,一吨一百九十九元,看到别人都卖的不错,杨树林和白山都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一下卖出几百吨,上千吨,提个几百元上千元钱,比上个一两年班的工资还多。
杨树林和白山是跑河北唐山这一片销售的,走了石家庄,保定,北京,天津几个物资局,人家都不要厂的质量没保证,人家都从首钢唐钢等单位进铁,好说歹说,才有几个乡镇小厂买个十吨,八吨,百十吨的。杨树林和白山还自掏腰包请他们的采购员吃了几顿饭。
转眼到了七月,赤日炎炎似火烧,路边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卷了叶,杨树林和白山推销铁来到了唐山,他们想到乡镇的小机械厂这些厂子一般买不到有指标大钢铁厂的铁,都卖小铁厂的铁。
杨树林和白山找了一间小赵所住下。小招待所只有两排平房,一个小院,在城市的边缘,去乡镇路近些,住宿费也便宜,每个户间包下才十元。杨树林他们推销了几天,也推销出百十吨,心想来唐山也不算白来。
招待所住着南来北往出差的人,白天干完自己的工作后晚上便进屋睡觉。屋是十五米一间的屋,里面有四张板床,杨树林和白山包了一间屋,屋里便只有他两人睡,另两张床空着。天气闷热,屋里连个电扇都没有,除了自己带的一个小收音机能停电新闻和革命歌曲,其余就只有听蚊子叫了。
在屋里,躺蚊帐中,闷热的厉害,窗户全打开仍然不行,汉一遍遍地出,把身上全浸湿了。杨树林觉得太难受,便叫白山:“哥们,咱们到外面凉快凉快?”
“行。”二人相跟着出了屋,院里也闷的发慌,二人又到院外,看见不远处路灯下坐着两三个人在打牌,便凑过了一会儿,觉得凉快了点,起身回招待所,可是往蚊帐里一钻,没多大功夫身上再次哗哗地冒汗。“这天怎么这么热啊!”杨树林抱怨说。
“咱山西忻县再热,晚上从没热成这样过,夜里肚子上也要盖个布单。”白山说。
“怎么,再出他们玩牌?”杨树林建议。
“算了,都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下乡镇呢。”白山说完后,便不吱声了。
杨树林想睡,可是闭眼躺了一会儿,心烦意乱,浑身痒痒来痒痒去的,弄得他左右不是。躺了半个多小时,就是睡不着觉,只得起床出屋。到了院里,望望天,黑压压的,连一颗星星都瞅不见,这时,他听到院外传来打牌声,心里琢磨既然睡不着,干脆看他们玩牌吧。他来到电线杆下,恰巧这时一个打牌的要困觉了,站起身准备走,杨树林便坐下顶替他的位置。
打了几圈牌,天气仍是闷热不堪,人好像被扣在了热锅里似的,一丝风也没有。一个牌友说:“是不是老天要热死咱呀,怎么干巴巴半点风都不吹?”
“有风就好了,说风就是雨,如果下场雨那才叫痛快!”另一个牌友接上话。
正这时,杨树林突然看见东方地面上亮了一道蓝色闪电,接着听到隆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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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唐山大地震
“打闪了,打雷了,要下雨了!”杨树林心中一阵欣喜,忙大声说。》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自己从底下被弹了起来,弹了半尺高,落地,又弹了起来,落地,又被左右摇晃,他一时不知所措,瞧其余打牌的人,也像他一样,像簸箕里的煤球,被摇的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几人大惊失色。
咔嚓一声,他们身旁的水泥电杆,从中折断,上半截落到地上,距离他们几人只有半米,把地砸出一条槽沟,灯也随之熄灭。“妈呦,地震!”不知谁喊了一声。杨树林紧接着听到轰隆隆,哗啦啦,近处远处,不知是响雷声,还是屋塌倒的声音。
杨树林立刻想起白山,忙借着微弱的光向招待所望去,只见几十米远刚才还在的招待所已兀然不见,院墙和房屋已平塌了下来,黑黝黝的,像一片乱坟岗子。“白山,白山!”杨树林疾奔过去。
扒啊扒,好在平房顶之势一层瓦,房顶又是木头人字架的,扒了一会儿,杨树林便听见下面喊:“树林,我在这儿!”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杨树林听清了,那是白山的声音。
“哥们,坚持一下,我来了!”杨树林和另一个刚才打牌的人顺着破砖烂木头的缝隙向下不清,便点燃打火机。只见一个床板下露出一条腿,杨树林探下脚碰了碰那条腿,问:“白山,是你吗?”
“是啊!”
“哥们儿,别着急,停住,我救你!”杨树林疯了一样搬动着上面的碎砖烂瓦,大约半小时,碎砖烂瓦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人字架的放量还压着床板的一角,杨树林叫来几个也在摸黑抢救压在下面人的那几个牌友,大家合力把那人字架房梁搬开,杨树林急忙掀开床板,只见露出一个人来。
“白山,是你吗?”杨树林颤声问。
“是我。”看不太清楚,光线太暗,但杨树林听清,是白山的声音。
“哥们儿怎么样,伤着没有?”杨树林又问。
“腰给拍了一下,估计问题不大。”黑暗中,只见那人慢慢站了起来。
“你够运气的,怎么由床上跑到床下了?”杨树林好奇地问。
“刚给我摇醒,就把我从床上甩到对面那张床底下了。”
“兄弟,别光说话了,我们那单位人还在下面,不知死活呢,帮着刨吧!”一块打牌的人在旁央求道。
“对,别说了,先救人吧!”杨树林说。
“我也参加!”白山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
王大力满满两手袋的事物,有饼干,有饼子,还有糖果。昨天一地震,忻县虽然不及唐山地震厉害,但也把人在屋里摇个东倒西歪。昨早上一上班,知青中就传遍了,说是唐山大地震,北京只离唐山三百里,也震塌了不少房,北京现在连吃的都买不到了,马路都给震翻了个,往北京运粮食和菜的车一时都进不了北京。
想着北京的亲人要忍饥挨饿,厂里的知青便都请了三天假到忻县县城买上饼子,饼子,糖果,往北京带,帮助北京的亲人度过地震这一段时间的困难期。王大力来到车站,刚好京原线修好了,已试行通车,坐这车到北京,比走石家庄,或走大同回北京都近,票价也便宜。王大力便坐这趟列车回了北京。
一到家,看见院中空地搭了一个帐篷,全家人都睡在里边,母亲一见王大力回来,问:“你怎么回来了?”
“地震了,传北京震的厉害,塌了好多房。”
“没塌几间,都是掉个檐,塌了角的。”母亲并未感到地震有多么严重。
“听说还砸死不少人?”
“不太清楚,咱们家附近没听说谁被砸死。”母亲衣服淡然的样子。
“听说北京断粮了,买不到粮食和菜?”王大力说。
“胡说什么呀,北京是首都,全国哪断粮,北京也断不了。”母亲纠正到王大力提来两手提袋食物,母亲笑道:“北京还用你那往这里呆饼干,一地震净瞎说的。”
正说话间,地面摇动起来,院里的人大喊:“地震了!”人们相继往院外公路上跑。王大力也跟着众人跑了出来,到公路边刚站定,母亲说:“小宝呢?”小宝是王大力姐姐的孩子,刚四岁,放在母亲这里。
说着,母亲翻身又往院里跑,“地震呢,你怎么往回跑!”人堆中有人喊道。
“我们家小宝还在院里呢!”母亲高声喊。
王大力也跟着母亲跑回,母亲像疯了一样到帐篷里看了一下,又返身向屋里冲去,王大力跑到屋门口,母亲已把小宝双手抓着肩膀提了起来。原来地震前,王大力进帐篷和假人说话时,小宝出帐篷进屋拿玩具去了。“你不怕死啊!”抱着小宝到公路边,母亲轻轻拍了小白**一下。
第二天一早,王大力提了一手提袋食物赶到门头沟那所中学自己的家。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