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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夫人忙行礼自报家门,众人方知是湖广总督府的夫人和千金,宜妃哼笑:“若是没记错,还是惠妃娘娘家的亲戚吧,明珠府的小孙女,是不是你儿媳妇?”
年夫人忙道:“正是犬子羹尧的正室。”
宜妃促狭地说:“既然如此,年夫人难得进了宫,不去向惠妃请安吗?”
众人或觉得宜妃过分,暗暗摇头,或乐于看笑话,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偷笑,年夫人则是一脸尴尬,她的女儿在边上,似乎想开口说什么,被年夫人伸手拦住,那孩子就没张嘴。
倒是太后发话说:“惠妃好好的,自然不该轻慢她,你带着闺女去吧,把我赏赐的酒菜送去,问安后再回来继续吃酒。”
☆、887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有更新
太后说着这话,一面将宜妃瞪了一眼,不客气地问:“这才刚开始,你就醉了?若是醉了,早些回去歇着。”宜妃讪讪不敢再言语,便有宁寿宫的人来为年夫人和小姐领路。
岚琪在一旁默默相看,那年家的女儿举止得体,显然是在家细心调教过的,不曾听她开口说话,只记得小时候活泼可爱。照玄烨的话来说,年遐龄应该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一定会找人细心培养女儿,和毓溪当年成长的境遇一样,只是毓溪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但这孩子未必明白。
而他们走后,席上还有人说,年家的女儿这么美貌,虽是汉人,但家世渊源出身高贵,该是正室的品格,不知皇帝会把她指婚给哪一家。正好太后离席去接手,宜妃找着机会对身旁荣妃道:“幸好皇上今天不过来,不然瞧见这么漂亮的人,指不定自己收了。”
荣妃嗔怪:“那么多大臣夫人在,你就收敛些吧,你实在这么想,就去请皇上收了人家,放在翊坤宫和你作伴。”
岚琪听得不禁心里发笑,玄烨若真是对美色一见钟情,也不知他做不做得出公爹抢儿媳妇的荒唐事。想着不禁脸上泛红,这话可千万不能让玄烨知道,他还不要揉碎了自己才好。
这边厢,宁寿宫的人捧着酒菜食盒在前头领路,年夫人领着女儿年融芳跟在后面,悄声对孩子道:“不论如何,你嫂子是明珠府出来的,现在大阿哥出了那样的事,我们总要承受些风言风语,过一阵就好了,何必费心思去与人争辩?况且那位是宜妃娘娘,你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开口?便是她不对,你也不能顶嘴,这是尊卑有别的地方,人先要自重,才能与人谈尊重,你明白吗?”
融芳连连点头,满面娇态,与母亲道:“您回去可不能跟阿玛讲,也不要跟哥哥讲,他们又该骂我了。额娘,这些年我真是用心学了,您看今天所有人都夸我好。不过我长得好,这也没法子。”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年夫人嗔怪,见前头太监走远了,忙跟上来。
她们一路到了长春宫,惠妃也是懒懒的,不过敷衍了几句,只是见年家女儿生得那么漂亮,笑道:“既然来了京城,怕是就要留在这里了,可惜明珠府如今配不上你们,不然真想娶来做纳兰家的儿媳妇。”
年夫人很谦逊,几句话后,就带着女儿离去,融芳挽着母亲道:“刚才在宁寿宫见其他娘娘,虽然也有年纪了,可瞧着都很年轻很精神,惠妃娘娘这一次见,一下子老了那么多,真是可怜。”
“你是什么人,人家会稀罕你可怜?”年夫人随丈夫在官场多年,学了多少人情世故在心里,连声叮嘱女儿,“往后不论在哪里,不要随意议论宫里的事,做人要本分些,你不过是个大臣的女儿罢了。”
融芳很听话,可难耐心思活泼,方才且听惠妃说什么婚嫁,她知道自己到年纪了,家里老妈子丫头提过不少,可父母一直没有动静,她想问又不敢问,今日因许多人夸她漂亮,都提到婚嫁的事,便趁机问母亲:“额娘,我的婚事,您和阿玛有主意了吗?这次带我上京,是来办婚事的吗?”
年夫人嗔怪:“不知害臊,哪有女孩家这样问的?”
说话间,一面往宁寿宫走,前头的太监突然停下来,客气地说:“那边像是有人走过去,夫人和小姐等一等,容奴才去瞧瞧是什么人。”
年夫人应下,与女儿站在宫墙边,那太监跑到路口去,果然是有人过来,他们在路口说了几句话,那边的人却朝这里走来,小太监先几步跑来说:“年夫人,是四贝勒来了。”
年夫人忙领着女儿上前行礼,胤禛让太监搀扶起来,与年夫人道:“我时常与羹尧一起当差,他能干忠厚,是朝廷的人才,皇上也时常夸奖,羹尧帮了我很多忙,既然见了夫人,我该来和你打声招呼。”
年夫人忙道:“贝勒爷折煞妾身了,羹尧愚笨无能,能被贝勒爷赏识,是他的造化。”
两人说话,胤禛并没有看她身边的女孩子,可忽然一抹鲜嫩的粉色跃到眼前,但见年融芳扬着手,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一串色彩斑斓的琉璃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欢喜地说:“四贝勒,你还记得我吗?”
胤禛一时没反应,可这女孩子委实漂亮,一双大眼会说话似的,浑身都是灵气,见那琉璃珠子,再看她是跟在年夫人身边的人,突然想到那年去年羹尧府里,那个被年羹尧追着打的小姑娘,他不禁笑:“记得,你不就是羹尧的妹妹,那个顽皮的小丫头?”
融芳却道:“四贝勒,我可是告诉过你,我叫年融芳。”
胤禛摇头,笑说:“名字是不记得了,下回再见,我会记着。”
年夫人已是吓得不轻,赶紧把女儿拦在身后,谦卑地对胤禛道:“小女莽撞无礼,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请贝勒爷恕罪。”
胤禛反而道:“女孩子家活泼些才好。”更问融芳,“那琉璃珠子,你串起来了。”
年融芳这才又露出笑容,点头道:“找工匠凿洞串起来的,不然带在身上叮叮当当,怕在人前失礼。”她说着话,不知怎么害羞了,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可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胤禛笑说:“回头让德妃娘娘赏你好的首饰,这珠子不值钱。”说着便道另有要事在身,请年夫人去宁寿宫好好享用宴席,带着底下的人先走了。
这边等四贝勒走远,众人才重新上路,年夫人把女儿拽在身边,责备道:“我一定要告诉你爹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对贝勒爷你啊我啊的说话,教你的规矩全忘了吗?看你爹回去打不打你。”
融芳却压根儿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里,等母亲数落完了,她突然道:“额娘,我能嫁给四贝勒吗?”
年夫人眼睛瞪得溜圆,急道:“你疯了,在宫里说这样的话?”
如此,本是去长春宫给惠妃请安的年家母女,最终没有再回到宁寿宫的宴席,传话来,说年夫人身子不舒服,怕在太后跟前失礼,不敢再前来,已经直接离宫去了。
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这边也不必为了一位大臣夫人太上心,几句话带过后,这事儿就过去了。倒是岚琪有些失望,她还等着年融芳回来,想能好好看看她,后来听说他们半路遇到胤禛后,年夫人才突然不舒服,她不免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天之后,宫里依旧时常有聚会,四贝勒府里,侧福晋会带着孩子们进宫给太后和德妃请安。毓溪因身怀六甲不便多挪动,她有心进宫来凑热闹,也被太后和德妃禁止,不得不闷在家里偶尔接待几位妯娌,幸有琳格格天天陪在身边说笑取乐,才好打发孕中的日子。
而临近年关,家里上上下下许多事要人打点,毓溪如今挺着肚子,不宜操心琐碎的事,一概都交给琳格格处理。钮祜禄氏慧心善悟是个聪明人,福晋稍稍点拨一下,就做得妥帖,连德妃娘娘都从宫里派下赏赐夸赞她,夸她能为福晋分忧。
只是琳格格再如何讨上头喜欢,再如何与福晋姐妹般和睦相处,终究得不到贝勒爷多看一眼,像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似的,琳格格在丈夫身边的境遇,始终不如意。
对于胤禛来说,额娘问过,毓溪更是问过许多次,之前是反感毓溪为他安排这个女人,如今没了那份心思,反而更平淡了,在他看来,不过是家里有一个贤惠能干的妾室,而不是自己多了个女人,他总是没法儿对琳格格提起男欢女爱的兴致,他曾对额娘说:“大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日后宫难得清静一天,岚琪懒在永和宫里歇着,主动派人去乾清宫告诉皇帝,让玄烨别来烦她,她累了,可玄烨却传话回来说,他夜里要过来吃环春做的菜。结果岚琪反被环春取笑,说娘娘变着法儿地请皇上来,岚琪说不过她们,索性道:“一会儿他来了,你们陪着吧,我去宁寿宫陪太后。”
自然都是说玩笑话,一道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准备时,看到琳格格亲手腌的酱菜,环春不免道:“上回侧福晋带琳格格来谢恩,奴婢觉得琳格格漂亮,能和您年轻时比一比了,那天见到年家的小姐,才知道人外有人,若是年小姐真的进了府,琳格格连姿色都被比下去了,往后贝勒爷,怕是真想不起这号人来。”
岚琪道:“许就是命数吧,那孩子什么都好,可胤禛不喜欢。”想起年氏来,不禁笑,“你怎么就笃定,胤禛能喜欢年家的女儿?”
环春笑道:“奴婢乱猜的,年小姐灵气逼人,奴婢瞧着都喜欢。”
☆、888像是缺了什么(四更到
是日夜里,玄烨到永和宫用膳,因近日时常摆宴,山珍海味已叫他倒胃口,还是永和宫里的家常小菜合脾胃,琳格格腌的酱菜他也喜欢,因是头一次吃到,问是不是环春新作的,知道是儿子府里妾室的手艺,笑说:“他倒是有福气。”
可听说胤禛对人家淡淡的,所以钮祜禄氏进门多年仍无所出,玄烨笑道:“那小子的脾气本就古怪,朕不觉得稀奇。”
岚琪示意环春带人下去,轻声道:“那年家小姐怎么办,若是胤禛也不喜欢,岂不是白费你的心意,不如先问问儿子吧。”
玄烨却道:“随缘吧,便是不喜欢,也要把她放在贝勒府的,过了年,朕要把年羹尧外放到四川去做巡抚,把他历练起来,往后好做胤禛的臂膀。他是汉臣,比蒙满大臣差那么一口气,便是将来羽翼丰满想成一方势力,也足够有人能挟制他,好对付。”
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岚琪不便细问,算着日子毓溪四五月里分娩,与玄烨商量能不能等毓溪生孩子后再提纳侧福晋的事,皇帝满口答应,但提起曾许诺贵妃,胤禛下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送去储秀宫抚养,岚琪道:“娘娘已经说了,毓溪的孩子不容易,她是不会要的,指不定从毓溪这儿开始就枝叶繁茂了,她不着急再等两年。”
玄烨却感慨:“她的性子就是好,倘或她姐姐也和她一般,不至于年轻时就伤了元气,如今兴许还活着。”可不禁叹,“她若还活着,不知是什么光景,她那么护犊子,胤禛有些许风吹草动,她大概就要跟朕拼命了。”
岚琪笑:“您这样编排皇后娘娘,娘娘夜里可要来找您了。”
玄烨恼道:“胡说八道,总说朕不正经,你自己呢?”
晚膳用罢,皇帝还等两份八百里加急,知道岚琪累了,便不在永和宫缠她。坐了暖轿一路回乾清宫,路上轿子稍稍晃了晃,他本不在意,可外头的人却来说:“万岁爷,遇上十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