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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知道,我‘贡献’那么多钱,却让小孩子生活在‘伤痕’中。”陆冷鑫展露出无比的霸道气势。
“不……陆爷,您误会了……”院长支支吾吾的。
“误会?”陆冷鑫皮笑肉不笑地道。“记住,我有误会的权利。”
丝毫不让人有反驳的机会,他头也不回地抱着小渔儿到院子里,让院长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爸爸,你好厉害、好伟大喔!”小渔儿抬首在陆冷鑫的耳际低声细语,诉说着对父亲的崇拜。
陆冷鑫心情悸动,得意涌上心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所向无敌的超人了。但才一转眼,他又变得神情冷漠,装出一脸冷酷的样子,小渔儿也立即识相地捂住了嘴巴。
陆冷鑫恢复了刚才的表情,正经严肃地警告小渔儿:“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叫我爸爸,我根本不是你爸爸!”
语毕,小渔儿唇角下垂,嘴唇发颤,似会说话的大眼睛,像星子般一闪一闪。“可是我妈妈……”
“我不认识你妈妈啊!”他无情地驳斥。
“不——”她又想反驳,他懒得跟她争辩了,他应该气小渔儿的,但此时此刻,他竟发出脾气。
时间到了,秘书用行动电话提醒他下午要开会,他在这里已浪费了十分钟,必须立刻离开,属下们可是排队等着要向他作报告。
放下了小渔儿,院长立即恭送他到车子前,不知是有心或无意,抑或是小渔儿唤起了他潜藏在心底的一部分,他脱口问道:“她的母亲……”
“小渔儿是私生女,她妈妈未婚生子,被坏男人抛弃,本来想要独力抚养她,却又养不起,只好把小渔儿丢到育幼院里。哎!可怜的女人。”院长一五一十地说明。
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这样的故事,令他的心又沉到谷底。
夕阳西下,他坐进了车内,车子缓缓离去时,他瞥了一眼小渔儿,她一个人沐浴在夕阳里,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
小渔儿的唇形瞒不过他敏锐的眼睛,她仍不死心地唤着:“爸爸!”
望着陆冷鑫离去,小渔儿手里握着刚刚从陆冷鑫胸前口袋偷偷拿到的名片。
她信她一定可以找到爸爸。
一场折腾人的国际会议结束,回到家后,陆冷鑫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倒在宽大的沙发椅上,一动也不动。
宽敞的书房内摆着他最爱的波音七四七飞机模型,和历年来他搜集的各种船只模型。
他不只是航运界的王,更是航空界的霸王,可是这一切,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征服了全世界,却征服不了她……
从沙发前透明的落地窗眺望万家灯火的大台北地区,他啜饮着小酒、抽着烟,这已经成了每晚的习惯,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烟酒——从她走了以后。
“我讨厌你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我宁愿你去找女人玩一玩。”
说话的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陆冰梦。
“我不需要女人。”他意兴阑珊地答腔。
“是喔!伟大的企业家,人家还以为你是性无能呢!”说着,冰梦砰的一声跳坐在落地窗旁的柜子上,把玩着“陆联航空”的飞机模型,航空是陆家的产业之一,也是现在哥哥的最爱和重心。
“喔!”陆冷鑫疲惫地摇头。“你这野丫头,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吗?”
“别以为我小你十四岁,你就可以像管家婆一样管我喔!爸妈都没法管我了,更遑论是你。”冰梦没大没小地顶撞道。
他们的父母——“陆联船运”的创办人,夫妻鹣鲽情深、恩爱异常,生下陆冷鑫后隔了十四年才生下冰梦。但在他们二度蜜月时,却因一场无情的空难,让陆冷鑫和冰梦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儿。
那年,冷鑫二十岁,冰梦只有六岁。
“哼!居然把爸妈搬出来。”冷鑫粗声说道。“你在提醒我,你已经十八岁了吗?”
“Great!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年龄,你也要谢谢我提醒你已经是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到现在却还没成家,没有后代,爸妈恐怕会死不瞑目啊!”冰梦牙尖嘴利道。
“说够了没?”他冷嘲热讽地顶回去。“你简直像个欧巴桑,叨念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十八岁女孩的娇柔和羞涩!”
“我已经成年了,才不像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冰梦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的心因她的一语双关而狂跳起来。
冰梦像背书般,一字不漏地说道:“‘陆联航运’的继承者陆冷鑫——陆家的独生子,二十岁时父母空难过世后,继承了‘陆联航运’,才短短几年,过人的经营手腕便将‘陆联’的名声推到最高峰,二十五岁称霸台湾海运界,成为炙手可热的船业钜子。但你毫不满足,还想更上层楼,二十八岁时,‘陆联船运’称霸全球,你成为世界‘船王’,同年又成立‘陆联航空’,想与台湾航空业的龙头较量!经过四年的努力,你成功了,我们看到一个空运和航运被颠覆的新世纪,‘陆联财阀’为台湾经济写下新纪元,而你——陆冷鑫,成为纵横天下、掌握世界经济脉动的大人物。”
陆冷鑫但笑不语,嗤之以鼻。
“但有一点我可能说错了。”她突然变得严肃,一向闪烁动人的眼神也顿时变得深沉、紧绷。“你二十八岁那年会成立‘陆联航空’,我不觉得是因为你野心勃勃。”
她的声音变小了,只做出嘴形给冷鑫看,那字句像刀刃般刺入陆冷鑫的心脏。“你是为了要泄恨,发泄被女人背叛而产生的怨气。”
陆冷鑫脸色大变,眼眸因被“揭发真相”而显得暗黑。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变天”的节骨眼上,冰梦还敢吟诗呢!眼前的陆冷鑫的确有大发雷霆的前兆。
“我走了。”她跳下柜子,神色自若地挥手说拜拜。
“站住。”陆冷鑫冷冷的语气,让冰梦背脊发凉。“我没有错,我把她踢出门,是因为她对我不忠。”
“而不忠的下场是被你遗弃?”冰梦终于说出多年来的不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你亲手毁了她,也活生生地扼杀了你的亲骨肉,而这完全是从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那不是我的孩子。”他严厉地澄清。
“你心知肚明她怀的是陆家的种。”冰梦猛地旋过身,面色凛然道。“你愧疚心虚、长心不安,这些年,你捐钱给孤儿院,走遍各育幼院,为的是什么?”
“住口!”巨大的拍击声响起,陆冷鑫失控打了冰梦一巴掌。
在寂静的空间里,清脆的声响,让所有冲动归于平静。
这辈子,他首次失手打了自己的妹妹。
“我……对不起。”心情平静下来后,这话是他仅能说得出口的,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子。
“你忘不了她,你还是爱她的!”冰梦临走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为什么你只去孤儿院,不去灵骨塔找她呢?”
冰梦说完便带上门,把陆冷鑫锁在悔恨交加中。
灵骨塔?
因灵骨塔,他与她相识,而后她让他坠入爱恨的深渊里。如果没有灵骨塔,他不会活得如此痛苦,他恨那种地方,他发誓再也不去灵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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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书房里,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不只染上烟瘾和酒瘾,也还有“相思成瘾”。
他想她、思念她、怀念她……他怪自己不争气,他是个尊贵的大人物,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行动电话突然响起,惊扰了她。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本能地接起电话。
“喂?”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再一次:“喂?”
“爸爸!”这两字让他心悸。“是我,小渔儿,他们都在睡觉,我只能趁现在偷偷打电话给你。”
用指尖想也知道小渔儿为什么有他的电话号码,先前他也发现到胸前口袋被翻过了。
他气急败坏地咒骂道:“够了!我不是你爸爸!”
而后他抓狂地切断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像催魂似地再度响起。
“爸爸,我是小渔儿……”
“我不是你的爸爸。”她话语未毕,他又蛮横地把电话切断。
“铃……”电话第三次响起。
“爸爸!”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懂?我不是你爸爸!”他狂啸,下一秒,狠心地把电话切断,同时把话筒丢得老远。
他痛心疾首地把头埋进手心间。
如果他有孩子,现在应该跟小渔儿一样大了。
小渔儿的长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们相似的容貌,提醒着他那段令人椎心泣血的背叛。
“渔”——曾经,他亲口承诺要将他们的孩子取跟她名字有相同发音的字,这是偶然吗?
十二年前,他也曾经问他的女人:“你在偷窥我吗?”
第二章
十二年前
陆冷鑫双手紧抱着两个用高级大理石制作的冰冷骨灰坛,妹妹陆冰梦清纯的眼眸中布满不解的疑惑,或许,直到她长大前,她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叫死亡。
她用着稚气的口吻,傻傻地抬眼问着唯一仅剩的亲人:“哥哥,爸爸和妈妈去哪儿了呢?”
陆冷鑫茫然地不知如何回答妹妹。
“哥哥,爸爸和妈妈还会回来吗?”冰梦不死心地继续问。
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女孩来说,说出事实未免太残忍了些,陆冷鑫选择逃避,只好慌乱地搪塞道:“等你长大,你就会懂了。”他交妹妹抱在怀里安抚,承诺道:“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只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先把问题藏在心里,等你长大以后,我再告诉你。”
“一定喔!”冰梦乖乖的点头。
陆冷鑫为了要安抚她忐忑不安的心,甚至跟她勾勾手指。
“等一下出去,要握紧我的手,不管碰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怕,记住,一切有哥哥扛。”陆冷鑫千叮万嘱。
冰梦扎着冲天炮发型,天使般的脸蛋用力点着,只是,身上一袭黑洋装,却让她笼罩上一层阴影。
今天,是他们父母的告别式。
来参加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头号人物,在这个尔虞我诈、现实功利的商场上,会出现在丧礼上的只怕是虚伪应付的礼俗,其实个个是笑里藏刀的狐狸。
陆家亲戚中不管远近亲疏,每个人都显得虎视眈眈地像是随时要吃掉他们兄妹俩。
陆冷鑫西装笔挺地出现,二十岁的他,这辈子第一次穿上正式西装,竟是参加父母的丧礼。
他一身黑色打扮,紧紧握着妹妹的小手,缓缓地走向每位宾客,相当具有成年人气度,向来宾们点头致意。
可是,大家无不窃窃私语,心中各怀鬼胎,暗藏可怕的玄机。
“看啊!‘陆联航运’的‘新’继承人呢!居然只是毛头小子一个,他知道怎么经营这么大的企业吗?”
“才这么年轻,真是好狗运,刚满二十岁就拥有继承权,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监护人了。”亲戚们感叹怨恨。
陆冷鑫的一颗心紧绷着。
“‘陆联航运’会不会就这样毁在他手里?”不顾死者为大的礼俗,宾客中有人竟冒出了这么尖酸刻薄的讥嘲问句。
陆冷鑫受不了,回头细瞧,顿时感到阵阵昏眩。
一张张不带善意的脸上摆明了:“陆联航运”只怕命在旦夕了,失去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