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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黄伯昌赶到现场,责成有关部门组织人力及时进行抢救。可以说,如果抢求不及时话,另十四名也很可能性命难保。因此,舆论对青云市各有关部门当然也包括对市委书记黄伯昌表示了敬意。
这件事刚刚完了没几天,一起更骇人的事故又与青云搭上了边。
不过,这次对于青云的损失倒并不大,只不过这件事又出在青云,又让黄伯昌狠狠地露了一番脸。
一架图-154大型客机从南州机场起飞,在经过青云时,突然从空中跌落,青云江边的稻田里顿时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飞机上的零部件散落在地。最惨的是,机上五十八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青云市委书记黄伯昌接到报告后,二十分钟后即赶到出事现场。他极其沉着地指挥着,要求各有关部门采取措施保护好现场,同时准备做好医疗、卫生、食品等各项服务工作。
黄伯昌的照片及简要的讲话内容通过新华社发向全国各新闻媒体,他对飞机失事件的重视、对遇难者所给予的人道主义援助,以及通过这件事所表现出的同情心和领导才能,使他的知名度再一次向上攀升。那一天,全国关心时事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了中国有架图-154在经济发达的青云市出了事,这个市一个叫做黄伯昌的市委书记采取了一些人道主义的行动,受到了社会的好评。
在这两件大事中,市长叶逢秋也不甘示弱。他总是恰如其分地站在市委书记黄伯昌身边,严肃的时候扶一扶眼镜,高兴地时候就露出一排前倾的牙齿微笑着。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比黄伯昌激进,不能抢了他的镜头,同时也要表现出一定的姿态和风范,让民众们知道一旦黄伯昌高升后,他叶逢秋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接班人。
这段时间里,唯一抛开了青云风风雨雨的,就是副市长郑汤楷了。
那天他跟着南州市纪委的办案人员坐上了轿车,就被带到了这里。他几乎都没看清这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有一个简洁的招待所,在办案人员的看管下,他面对着白色的墙壁,和两扇几乎永远关着的窗户,一天接一天地思考问题,写交待材料。外面天晴过了,风刮过了,雨下过了。可是,这些风声和雨声与他已经不相干了。他的任务就是如何对付纪委的办案人员,如何想方设法地躲过这一劫。
然而,这一劫看来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南州市纪委的办案人员已经掌握了他收受贿赂的部分证据,他一直想探听探听虚实,想摸清他们的底,究竟哪些事情已经被掌握了,哪些事情还没被掌握。他想,已经掌握的事情是逃不过去的,只能早点交待了事,至于那些还没被掌握的事,能够不讲最好是别讲。因为,自己为官这么多年,权钱交易的事就像是逢场作戏,就像是睡觉之前张开嘴巴打个哈哈,实在是司空见惯,实在是过于平常了。要是把这些事情一笔笔都交待清楚,不要说他不想交待,就是想,也没这么好的记忆力了。
可是,纪委的人再三做他的工作,把那些常用惯用的思想工作手法,都一古脑儿地用在他郑汤楷身上来了。今天这个谈,明天那个谈。今天写这份材料,明天写那份材料。今天说写得不深刻,明天说写得太肤浅。直把他整得天错地暗,不知今日是何日,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知道,他的问题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骆财生送他的那些钱,是明摆着的事,纪委当然是全部掌握了,他是一个子儿也逃脱不掉的。但是,除此之外呢,这些天他也仔细想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经济问题,都与太爷任厚根有关。任厚根这个人,迟早要出事,他早就有预感。即便他今天不交待,将来任厚根被关进来了,也会交待出他的事的。至于其他人送的钱,有的还是比较隐蔽的,不说纪委也不一定会知道。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机关干部,他们也有一定的身份,有一定的素质,为了保全自身,他们即便被关进来,也未必会交待问题,更不会牵扯到他郑汤楷。
想来想去,太爷任厚根的事还是该好好想了想,该从哪头说起呢?
郑汤楷和他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那时,他听说这个人会跟踪盯梢,善于抓人把柄。谁与他作对谁就要倒霉。同时,听说这个人与市领导的关系出奇地好,便一心想与他搞好关系。那时,郑汤楷还是市经委的主任。他常到任厚根开的饭店里去吃饭,对任厚根自然也另眼相看。任厚根呢,对郑汤楷的印象也是挺好的。因为那时的任厚根还没有后来这么火,有的人当面不怎么他,背后却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很让任厚根生气,只要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要千方百计地将对方整一番,直到对方讨饶为止。而郑汤楷这个要却有些与众不同。他对身为南盛村农民的任厚根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表现出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风度和雅量。
任厚根也有意要与郑汤楷搞好关系,经常到包厢里来敬酒,与他拉扯拉扯关系。说实在,他与郑汤楷搞好关系,并没有采取跟踪盯梢的手段,这一招从来就没有派上过用场。对于郑汤楷来说,他的这一招顶多不过起些威慑作用罢了。
开始,任厚根提出了揽一些工程的事,郑汤楷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觉得这个人很有开发潜力,便加紧了进攻步伐。任厚根并不懂工程,但建设工程油水多,这是傻瓜都知道的事。一幢楼通常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按照百分之三四十的利润计算,随便搞搞也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只要能够揽到这个活就是本事,懂不懂工程建设根本不重要。那些包工头整天就是拎着个黑皮包找领导,到处公关,就是苦于揽不到工程。因为,现在的领导胆子越来越小了,包工头揽活时送钱,被关进去时开口咬人的事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一些领导听到包工头这个词都有些害怕了,他们不敢收钱,包工头想送钱都送不进去,找不到门。这个时候,太爷任厚根就发挥了他独特的作用。一是因为他不是包工头,他只不过是替包工头们揽活的掮客而已;二是因为他与市领导关系热乎,万一出事,市领导肯定会出面保他,只要把任厚根保住,与他有关联的人保准也不会有事。因此,郑汤楷看好任厚根的势头,很乐意与他交朋友,对于他提出揽工程的事,也是非常愿意帮忙。
在郑汤楷的介绍下,任厚根先后揽到了经委下属两家小企业的厂房改造工程,发了一笔小财。而郑汤楷呢,对于任厚根送上来的红包总是客客气气地谢绝。不过,后来任厚根也摸到郑汤楷的脾气了,他不肯几千几万地收,但是,对于高档礼品还是十分愿意收下的,另外,每次过年过节,对于五百八百的礼节,他也收得比较爽快。任厚根是个聪明的人,他便到郑汤楷家里跑得更勤了,中国人讲究多,节日也多,一年下来,任厚根塞给郑汤楷的钱数目也不少了。任厚根知道,钱要大家赚,大家花,一个人独吞是要消化不良的。于是,他总是把拿到的好处分出相当的一部分来送给郑汤楷,至于他如何送,郑汤楷如何收,这只不过是个方式方法问题罢了。
任厚根与郑汤楷的关系越来越好,成了铁杆兄弟。任厚根给了郑汤楷不少钱,但郑汤楷并没有主动要,任厚根便觉得郑汤楷这个人素质不错,便有心要好好栽培他一番。那年市里换届选举,市委书记祈成富征求他的意见,要他对青云市的中层干部评一评,看哪些干部比较能干,比较听话,能够和“市委保持一致”。任厚根便说:“中层干部里面,最能干的就是经委主任郑汤楷了,他在经委主持工作这些年来,办了不少事,青云这几年经济发展这么快,他也是有功劳的,对提高市委的威望也是起到重要作用的。而且,这个人对市委的意见是绝对服从,对祈书记也是非常尊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听话,如果让这个人当副市长,市领导班子将会更加团结,更加有聚聚力和战斗力,更加有利于青云今后工作的开展。”
祈成富对任厚根的这番话非常赞同,因为,他对郑汤楷的印象本来就不错,经过民间知名人士任厚根这么一评,他就更放心了。果然,不久以后郑汤楷就被人大选举为青云市的副市长,主管青云的工交企业。
郑汤楷当上副市长后,听说任厚根帮他出了不少力,从此就与任厚根的关系更贴近了。任厚根呢,有什么事就找郑汤楷说,特别是揽工程的事,只要任厚根来找他,他就帮助写条子、打电话,在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的关照下,那些年全市不少企业的厂房改造和企业宿舍楼建设工程,都被任厚根揽了下来,然后再转手给建筑企业,从中领取了高额的回扣。
以前那几次,他究竟帮助任厚根搞了多少次工程,自己又从任厚根手里转手拿到了多少好处,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要说清楚,只有最近而且是数目最大的一次了,那就是青云第二农贸市场大楼的事。
青云城市建设步伐越来越快,农贸市场也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城市建设和居民生活的要求了。城东有一个最大的农贸市场,叫做青云农贸市场,但城西那边太远,到这里买菜不方便。虽然城西也有几个小农贸市场,但地点太分散,人大代表开会时提议,城西要建一个上规模的农贸市场,就叫做青云第二农贸市场吧。
第二农贸市场资金已经到位,工程也准备开工。可是,现在工程建设不比以前,上了五十万就要到市招投标办公室报道,参加公开招标。如果公开招标的话,中标的企业可能是建设方不熟悉的企业,甚至可能完全是个陌生的面孔。那么,建设方的领导还有什么利益可图?这个招投标办公室早就成立了,但约束力不强,各部门仍旧我行我素,想招标就招标,不招标就不招标。但是,后来在上级纪委、监察局的统一要求下,越来越具有强制性。如果工程项目不公开招标,就要按有关法律法规进行查处,建设方的负责人还要受到党纪政纪处分。这一招可就厉害了。建设单位只得规规矩矩地到招标办报道,按照招标程序向全市甚至是市内市外的建筑企业进行公开招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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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伤害的不仅仅是建设方领导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太爷任厚根的利益可就损失大了。他忙去找副市长郑汤楷,找后来的市委书记黄伯昌。在他们的指使下,建设局局长给招标办下了口令,要求他们对招标行为进一步“规范”,尤其要保护市内企业的“合法权益”。招标办采取的第一步措施就是要求市外建筑企业出高价购买“席位费”,吓跑了不少外地的建筑企业。第二步是修改招标方案,扩大了评标议标的范围,增强了人为定中标单位的弹性空间。这样一来,在招投标大旗下,青云市仍旧干的是私下定标的勾当,特别是太爷任厚根,奔走于建筑企业与建设单位之间,大把大把地拿走了回扣,又大大方方地向有关领导送上回扣的回扣。
因此,第二农贸市场的造价虽然达到两千多万,按规定必须严格进行招投标,议标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在任厚根和郑汤楷的努力下,这个工程只是开了一个形式主义的招标会,最后中标的,还是任厚根“钦定”的那家建筑企业。为此,任厚根拿到了三百万元的中介费。不过,由于农贸市场的资金是分期到位的,任厚根的中介费也是由建筑企业分期支付。而任厚根在拿到这三百万元之后,分两次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