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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问:“铁门送的?”小英点点头,笑了,妈妈也笑了。
小英要结婚了,结了婚当然就要从我家搬出去了。我有点失落,整天看着小英不说话。小英却不管我听懂听不懂,一个劲地和我描述她的未来,结婚后找个工作,两人一起挣钱,攒了钱买房子,然后生个小宝宝,就是城市人了。她说着,幸福的脸蛋飞着红,陶醉了。我问:“小英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小英一愣,半天不说话,末了才言不由衷地说:“要不,姐姐就不结婚了;要不,姐姐结了婚也不上班,继续带你玩。”
有天,铁门兴冲冲地来了,拿出两个钥匙给小英——一把是小车钥匙,一把是楼房钥匙。小英弄明白是史斌送的。低下头说:“铁门啊,这礼咱们受不起,你还给他吧。”铁门急了,问她什么意思,小英抬头望着铁门说:“铁门,我愿意跟着你吃苦。我喜欢坐汽车,可我只坐你给我买的车;我也喜欢住楼房,但我只住我俩花钱买的房。”铁门的手抖了几下,咬着嘴唇说:“小英,我明白你。”说完就匆匆地走了。小英站在阳台上,久久地看着他的身影。
小英回头问我:“小铁人,姐姐做的对吗?”我哪里知道她对还是不对,我又何必管她对还是不对。我只是傻傻地笑,她落泪了,俯下身,在我脸上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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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九
舅舅来到了我家。
舅舅是妈妈的同父异母弟弟,当年后母对妈妈极不好,妈妈和爸爸婚后几乎没有回过娘家,舅舅就和妈妈很生疏。可现在妈妈的身边,除了我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舅舅的到来也使她很高兴。舅舅从小就迷戏,迷的是戏里的化妆,在读书人的眼里,多少有点不登大雅之堂。高中毕业后,复读两年,勉强考了一所警察学校,中专,毕业一年了,找不着单位,这才跑来找妈妈想办法了。
舅舅个头、身材、相貌都很一般,郁郁寡欢,沉闷少言。来家的第三天晚上,才啃啃哧哧地把意思和妈妈说了,他说:“听说,你和刘市长挺——挺熟的,所以——所以——”这话使妈妈脸色一暗,舅舅赶忙住嘴了。
睡下后妈妈流了好久的泪,她又起身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弟弟的事你能不能帮忙,要是不能,我就只好找别人帮了,我好歹只有这一个弟弟呀。”爸爸在电话里表示爱莫能助。妈妈又说:“你也不回家看看你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妈妈把“你的”二字咬得很重,爸爸在电话里保持沉默,妈妈就缓缓地放下电话了。不管他流多少泪,舅舅的事情总得帮忙的,这样的事情,只要她肯求人,刘市长肯定能帮忙的。一周后,舅舅就到一个派出所报到上班了。身着警服的舅舅很快变得英俊点了,也威风了不少。
可舅舅却做不了一个称职的警察,也许是他工作方法不当,也许是当地人欺生,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的。有一次,被人请酒后,竟然把警棍和手铐都丢了,幸亏他没有枪。警察丢了这些,就像士兵丢了枪,是丢人丢职的事,舅舅很害怕,不敢声张,跑来找妈妈。妈妈又气又急,除了流泪,没有办法。还是小英见义勇为,给史斌打了个电话,一小时不到,就有人把两样东西送到我家来了。
舅舅对我还是挺好的,经常买吃的和玩具送我。我这人啊,挺孤独的,但架不住别人对我好。我都两岁多了,对我好的人,也只有妈妈、小英、佳佳三个人,再就是舅舅了。由于舅舅关系特殊,在他上班三个月后所里就给他配了摩托,呵,这下他更神气了。可神气了没几天,摩托车丢了。
小英和铁门旅游置办结婚的东西去了,妈妈还是六神无主,这事即使求刘市长,她也未必有什么办法,何况很丢脸的。该我助人为乐了吧!我拿起电话,拔通了史斌,这小子还很仗义,见是我家的号码,马上就接了。我告诉他,我是小铁人,他哈哈地笑了,说小铁人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了,我还等你长大了和我结拜呢。我告诉他,我舅舅的摩托车不见了,他让我舅舅接电话,问了丢车的地点和时间,就让舅舅安心在家等待。果然,又是一小时不到,楼下有人喊,让舅舅下去取摩托。这史斌,够哥们啊!这以后,舅舅还出过几次事,我都懒得给史斌打电话了,只要舅舅挂个电话过去,照样管用。不过,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感觉不大对劲了,便查了史斌的心事。哦,这小子多贼呀,原来是故意造了么多事端要笼络舅舅的人心呢,想为自己铺条路。哼,我还以为他是仗义呢。但我也懒得戳穿他,要是让我去计较这些俗事,还不把我累死呀。
小英和铁门旅游回来不久,有天舅舅突然来到家里,告诉我们,史斌出事了。小英忙打电话找回铁门,铁门给史斌挂电话过去——关机,又给铁门的几个哥儿们挂过去,证实舅舅说的是真的——史斌杀了人。
史斌成名之前,这市里黑道是有老大的。我们这里是一所不大的地级市,所谓黑道,也只是街头的地痞流氓而已,和电影电视中的黑道比,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的。原来的黑道老大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并不五大三粗身怀绝技,也不豪气干云聪明过人,他有两样本事:一是不怕死,二是心眼狠。比如,他和别人打架,十次有九次是败仗,可这小子有种,屡败屡战,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冲到你面前,说“打啊打啊”,你若是累了或者怕了,住了手,他就问你:“不打了吗,你不打我就打了啊?”然后就动手了,他动手可不一般,专拣人重要的部位下手,又准又狠,大多数人都禁住他这样无赖,渐渐就成就了他的威名。但他震慑流氓们用的却是另一手:这小子因为打伤了人被收容,押送他的武警是新战士,见他身单力薄,也就没有多大的戒心。他见有机可乘,就装病,趁武警给他买药时,跳车逃了。公安局找到他家里,让他父亲协助找人,他父亲找到他的藏身之所,要拉他去投案,他一狠心,便刺了父亲两刀。这事传出去,流氓们都认为,他连自己的爹都敢刺,还会怕谁呢,太有种了,便都对他佩服得了不得。巧的是,有天晚上,几个警察喝多了酒,把车翻到排水沟里,恰好被他碰到,便邀了人把这几个警察抬送到医院,说这几人是追他时翻了车。这几个警察非但没受处分,反而得了嘉奖。这下得了,他不再被追捕了,反而和警察成了铁哥们。你说,这样的人能不做黑道老大吗?
可毕竟身在黑道,风险多多,一次受同伙牵连,他还是被判刑入狱了。他走后,市里的黑道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史斌就在这时脱颖而出的。这小子有本事,坐了不到一年牢就出来了,当然会和史斌发生争夺老大的战斗。两人都是不甘人下的人,都有一帮弟兄捧着抬着,又都想显示自己的骨气胆气,没在暗地里使坏,而是面对面的决斗。你想,以史斌的身手,那家伙如何是对手,可那家伙的特点就是不怕死啊,史斌这类人最对付不了这样的人了。你一千次将他击倒在地,他就能一千零一次地站起来,凑到你脸前让你打。那一次,这家伙带着满脸血污,喘着气东倒西歪往史斌怀里钻,嚷着,除非你小子杀了我,要不就得跪在地上喊爷爷。史斌出身武林,中国的武士精神,点到为止,败即认输,哪有这样胡打胡缠、死不认输的。史斌气炸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拔出了刀。
史斌出逃了,没忘他的义气,没有给铁门打电话,怕连累朋友。可急坏了铁门,四处打听,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将他查了再三,刑警们也来过我家,问过小英。
舅舅有点兴奋,他来到我家,把我举起来,问我:“小铁人啊,你说舅舅能不能抓到史斌?”我们这里有个乡俗——小孩子口里吐真言,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情,就问不懂事的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往有好预兆。我却并非不懂事,问舅舅:“你为什么要抓史斌呢?”舅舅只不过是想宣泄一下他的想法而已,根本没料到我会问他,怔了一怔说,把我放下来说:“史斌是通缉犯呀,舅舅要是抓到了他,可就立大功了。”又点着我的鼻子说:“你不懂了,让罪犯逍遥法外,是人民警察的失职啊。”我哪懂什么职不职的,只知道史斌帮过舅舅,现在舅舅给我上起了课,滔滔不绝地讲什么法不容情,大义灭亲。我才明白,他是讲给小英听的。
妈妈回来后,舅舅又凑近妈妈,神秘地讲了半天,妈妈直点头。我懒得探听他们说什么,估计是讲抓史斌的事。隔天,妈妈给我穿衣服,叹气说:“你舅舅要去抓史斌,凭他那本事,怕是史斌把他给抓了,该怎么办呀?”我吃了一惊,妈妈和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识根本就探测不到妈妈的意图,但我看到妈妈看我的眼睛是清澈的,认真的。我明白,尽管我装出幼稚无知的样子,但妈妈心明如镜,知道她的儿子是什么角色。我点点头,妈妈就给舅舅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后无论如何来一趟。
舅舅果然来了,没忘送我好吃的。小英不大满意舅舅,一是因为舅舅给我买的好东西超过了她,二是因为他想抓史斌,就躲出去了。我问舅舅:“你真的要去抓史斌吗?”舅舅笑着说:“小铁人也关心起舅舅来了啊,舅舅要是成功了,就给小铁人买更多的好东西。”我送一颗山楂果给舅舅:“舅舅,你把它吃了,就厉害了,能抓住史斌的。”舅舅笑着看我:“我这外甥多亲啊,好吧,舅舅听你的,把它吃了,能抓住史斌,立大功。”和我玩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对舅舅说了些关照的话,问:“和小铁人道过别了吗?”舅舅告诉妈妈,小铁人说他会成功的,还送他山楂果吃。妈妈满意地笑了。舅舅临走时,冲我伸出两个指头,拼成“胜利”形状,我祝舅舅成功。
派出所原本没有缉凶任务,是舅舅主动请缨,说罪犯是他们片上出事的,要是能抓捕归案,就立大功了。所长也动心了,他估计舅舅不可能抓到史斌,但只要参与了,也表现了派出所的热心呀,便派了另一名女干警协助舅舅,其实是管住舅舅,别让他太冒险。
舅舅做了充分的准备,就和女干警齐小霞化装出发了。
三百里外的县城,正是炎夏,人们闲着无事,便在下午稍凉时到街上遛达,集市还是蛮红火的。新来了耍杂的,叫“百变活人”,让县城里的人开了眼界。耍杂的当街挂起黑色布幔,围成更衣室大小,他钻进去时是一个年轻人,钻出来时就是一个中年人了,再次钻出时又成了一个驼背老头。时而皮肤白皙,时而面色蜡黄,时而满面红光,胡子或是上唇一撮,或是满脸络腮,或是颌下飘飘。至于那个女的,有时是漂亮姑娘,有时是丑陋中妇,有时则是白发婆婆。从布幔里进进出出的只有两人,却似乎有数十人合作演出,看得观众目瞪口呆。可惜的是,收到的钱却不多,远远比不上叫好声。
入夜,卖杂耍的两人找了一处偏僻的旅店住下,第二天再换一个县城演出,有时也到村里,但在村里的收入比县城更差。这样走一处演一处,花样层出不穷,挣钱却少得可怜。
这天夜里,两人再次入住小旅店时,有人上门盘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