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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猛的一阵狂风刮过,掀起了一排如小山一般的浪花拍在了船舷上,让船又是一歪,溅起的冰凉海水“哗啦”砸在人们的头上身上。
黄顺呆了片刻,然后象下定决心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把腰杆一挺,顿时显出果敢的神情,“李老总,我去把舵,您让各位贵客都回到自己房里待着,千万别四处走动!哼,我就不信,这点风浪能难倒‘水鲨’!”话音一落,他大步跑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了。
就这么瞬间工夫,天色已经变得格外的阴沉,漆黑如墨的乌云好象一个硕大的盖子,把他们和周围的一切全都笼罩在其中。风神似乎在与他们开着可怕的玩笑,狂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而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海水本来是让看了赏心悦目的蔚蓝色,此刻已变成了让人恐惧的黑色,而且显得格外的凶暴,卷起一座座小山一样的波浪,连续不断的压向他们的座舟。还没有等他们有所动作,密集如黄豆大的雨点从空中砸落下来,在甲板、楼板、平台上乒乓做响。空气中,弥漫着带着腥味的水汽,顷刻间使得他们的视线里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在这突去其来的风浪里,他们的船就象一个小小的玩具,一会被抛到了天空,仿佛桅杆都插到了乌云里,一会又被摔落到谷底,触目都是如高墙般漆黑的海水,让他们在波峰与波谷之间来回起伏不休。
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威”!
在这种情况下,李挺也顾不得再找出“飞鹰大盗”了,在雨点一落下来的时候,就忙叫道:“快,快!大家赶快都回到自己的舱房里去!没有召唤千万别出来!”边喊着,他边架起吴贵,往楼上跑去。其间,曹三拉了拉他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可被他一瞪眼堵了回去。
刘晖脸色苍白的坐在自己的床上,紧紧的握着床头的栏杆,身体随着船只一起一伏的,他的心里同时也是七上八下,扑腾扑腾乱跳。幸好船上的床铺为了防止风浪来临的时滑动,都固定在地上,他才可以“稳”坐在床上。
鹰翔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没有在船上经历过这样的风浪。他原来四处游历时,就是到海上来,也大都是现出真身,直接从空中飞过去。这时,他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只有纪韵辰,此刻却神情如常,安然自得的坐在刘晖的身旁,还把两只脚掉在床下晃悠着,仿佛浑然不知外面正狂风大作、波浪涛天、暴雨倾盆。
“刘公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呢,是不是象姑娘家抹了粉的呢?”纪韵辰看着刘晖紧张的模样,嘴角带笑的揶揄道。
刘晖这时正咬牙压制着肚子里面的翻江倒海,好象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心里暗自奇怪,“怎么这个丫头好象没事人一样?船这么忽上忽下、忽左忽油的,好象都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了,可她却象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我知道了!”纪韵辰眼珠一转,忽然一声欢呼。等到刘晖和鹰翔都疑惑的望向她时,她才故做神秘的凑到刘晖耳旁,斜睨着他,拉长了尾音小声说道:“我听说,是有一些男人喜欢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的……那就是……就是娈童!咯咯咯……”话一说完,她猛的一下蹦开,掩嘴得意的连声娇笑起来。
“你……”刘晖此刻除了鼓着眼睛瞪着她以外,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毕方飞在空中,船只的摇晃根本影响不到它,看到刘晖这个老是欺负自己的“坏蛋”吃憋,它比什么都高兴,“是咯是咯,韵辰说的好有道理哦!”
得到它的赞同,纪韵辰越发得意了。她故意叹息了一声后说道:“哎,我看刘公子一表人才,怎么会做娈童呢?哎!”边说着,她还连番摇头,大叹世事难料。
毕方立刻分外觉得她可亲可爱,于是飞落到她的肩头,讨好的摩擦着她的嫩脸,亲热说道:“韵辰,你喜欢吃什么鲜果呢?等我们到了岸上,我帮你找,我可会找好东西吃了!”
自从站起来以后,纪韵辰随着船身的晃动,在船舱内狭小的空间里,好象舞蹈般轻盈的移动着,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这时她感受着毕方的“献媚”,禁不住伸手替它梳理着羽毛,瞟着刘晖问道:“那……那你找到了好吃的东西,不给你的‘主人’吃吗?”
“哼,不给他吃!”毕方在纪韵辰的肩头蹦跳了两下,不自觉的伸翅抚摩着接着的小圆脑袋,“谁叫他总是敲人家的脑袋呢!就我们吃,还有鹰翔,让他看着,馋死他!”
“毕方!”刘晖再也忍不住,粗声粗气的说道,“好你个小鬼头!哼,平时好象都是我找好东西给你吃吧!好啊,现在你这小鬼头逮着机会报复我,是不是?”
“这……”毕方想想也是,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话说得不妥,可它一时又下不来台,犹豫着偷眼看了看好象怒气满脸的刘晖,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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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这样逗趣,鹰翔在一旁觉得身体的不适好了许多,及时的微笑插口问道:“刚才那‘铁面判官’本来要宣布‘飞鹰大盗’的真身的,可被接连而来的意外所打断了。你们说,他会认为谁才是真正的‘飞鹰大盗’呢?”
“是啊,是啊!”毕方逮着这个机会,振翅飞到了刘晖的肩上,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矛盾般顺口问道,“刘晖,你最聪明了!你说,谁是‘飞鹰大盗’呢?”
刘晖转脸瞪了它一眼,顺势接受了它的奉承,也不再追究它的“过错”,皱眉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记得那时‘铁面判官’好象把握很大的样子,可是我还真猜不出来……”
“哼!照我看啊,一定是那个与鹰翔长得很象的人!”毕方急忙表达自己的观点。
“恩,不错!”纪韵辰的注意力被鹰翔顺利的转移了过来,附和着毕方连连点头,“我看那家伙长得就象一只鹰,而且看他花钱那么大方,说明银子来得一定很容易!”
刘晖渐渐习惯了颠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此时好象与她抬杠似的开口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从关外来的参客都是这样的,出手阔绰,银子花得象流水似的!”嘴里这么说着,他的目光追随着纪韵辰曼妙的“舞姿”,心里暗赞不已。
纪韵辰原来并没有见过参客,也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闻言不禁语塞。
鹰翔在一旁沉吟着接口说道:“要说关外的参客呢,只要是能进关来游玩的,大都囊中多金,而且为人都豪爽无比,几十两银子在他们看来真不算什么!”
纪韵辰可能是有点累了,不自觉的又坐回到刘晖的身旁,惊异的问道:“哦?那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这么容易赚到手的呢?”
鹰翔轻轻一笑,倒没有说她孤陋寡闻的意思,接着她的话头解释道:“所谓‘参客’,就是对到关外长白山采人参的人的称呼。呵呵,纪小姐,你别看他们花起钱来如流水,可这钱赚起来可不容易啊!”
“哦,鹰翔,你快说说,他们是怎么做的呢?”刘晖饶有兴趣的要求道。
“呵呵!”鹰翔一笑后继续说道,“好多年前,我听说长白山出了一个千年参王,于是跑去碰碰运气,与一些参客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大致知道了他们的银子是怎么赚来的……哎!”话到后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了一声。
“快说说,快说说!”纪韵辰同样被他勾起了兴致,飘身坐到了他的身旁,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他。
鹰翔沉思了片刻,想来是整理好了思绪后,才开口说道:“这‘人参、貂皮、鹿茸’,向来被称呼为‘关外三宝’。野参有多种,普通的称呼为‘常参’。还有异种参,花叶都与常参不同,非常稀少,人要是吃了它可以延年益寿。这样的参拿到权贵之家,自然价值巨万……”
“这样啊!”刘晖听到做参客如此有“钱途”,两眼顿时发亮,“什么时候,我们也到长白山去,挖上几十棵这样的人参,那我们不发财了吗?”
“切!”毕方见他说得如此轻易,不禁扭过小圆脑袋嗤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刘晖并不理会它,把身子往前移动得更加靠近鹰翔,“你说,这行当很难做吗?”
鹰翔含笑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不错,这行当的确很难做的!首先,野参大多生长在长白山里。那里山势奇险,峭壁千丈,再加上猛兽成群,还时常有怪异的事情发生,一般的参客大都不敢深入其间……”
“哼!”刘晖一听只有这点难处,嘴角挂上了久违的坏笑,斜眼瞅着毕方说道,“不就是一般的猛兽吗?嘿嘿,我们的毕方可是‘神鸟’啊,怎么会怕它们呢……”
“刘公子!”纪韵辰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别老是打断鹰翔,让他接着说啊!”
“这……嘿嘿,鹰翔你接着说!”刘晖捏揉着下巴,脸色有点泛红。
“呵呵!”鹰翔轻笑一声,并没有节外生枝,而是又接上先前的话题说道,“其次呢,野参都是年代越久远,就越珍贵,价钱也就越高。可是,这样的参往往都有了灵气,其茎叶即不复存在,白天根本都看不到。只有到天晴气朗,明月当空的夜晚,这参才会在地面上发出绿色光芒。最奇妙的是人只要过去,这绿色光芒就会熄灭,采参者无法确定它具体的位置,穷搜劳而无功。只有那些知道方法的老手,才会在发光的地方插上一个标志,到白天的时候再去挖掘,往往都有几分可靠。不过,这样的灵物多生于奇险之地,有明知而不可得者十之八九,因此采参者往往徒呼奈何,无功而返。至于说那些有了千年以上气候,已经能够变化、乘风万里、夜移数地的参王,他们更是无缘见到了……”
“象你说的,要是这样能挖到上好野参,就可以拿到大地方去换大钱了吗?”纪韵辰接着追问道。
“哎,要说挖到了野参,能不能换到银子,则还要看参客的本事和运气啊!”鹰翔叹息着答道。
“哦,那又为什么呢?”纪韵辰不解的问道。
鹰翔回望着她纯净得好象没有沾染尘世中杂质的双眸,黯然答道:“因为按照惯例,人参是野生的,是上天赐予的,所以在参客采到了野参还没有到参客聚居的参营之前,人人都可以抢夺。这样一来,参客采到了上好野参的同时,也可能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也难怪那些参客有了银子以后,才这样花呢!”知道了他们银子的来之不易,刘晖不由的收起了笑容。
第三十八章
曹三虽说生活在海边,还是见过几场大风浪,可现在坐在这左摇右晃的船舱里,听着外面呼啸着的风声,硕大的雨滴击打在甲板、舱壁上发出密集的“劈啪”声,一拨接一拨的怒涛与他们的座舟撞击而发出的“轰隆”声,桅杆和船舱深处随着风浪拍击而发出的“吱吱嘎嘎”声,和风中传来船上伙计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嗅着空气中带着浓浓不祥之兆的水腥气;他指节发白的双手紧紧握着床架,脸上忽红忽白,茫然的双眼无意识的环视着四周。
“曹三!镇定一点!”李挺虽然同样感到心里惴惴,可看到他的这副模样,还是强自控制着自己,提起真力,出言大声喝道。
“呃……李老总……”曹三被他惊得浑身一哆嗦,然后干笑着移动了一下身子,没话找话的问道,“李老总,您刚才不是准备揭开‘飞鹰大盗’的真面目吗,怎么突然又……?”
李挺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适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