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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老子知道你这回风头出大了,案子让你破了,姓刘的整下去了,腾出个地儿,让你给续上了!当年的老同学,兵团老战友,你他妈的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楚少爷蔫儿有才,模仿得惟妙惟肖,一桌人大笑。
楚珣一只手腕搭在邵钧肩上,说:“钧儿,你现在在圈儿里可出名了,一说起来,谁不知道你?以后哪家姑娘敢嫁你这种人,说跑就跑了?你爸爸的老战友对你简直太失望了,你就一漂亮又坑人的货——真他妈漂亮,真他妈坑人!”
邵钧斜眼瞪人:“我坑你了?”
一群人口水乱喷,数落着,埋汰着。
邵钧也跟着乐,笑得满不在乎,舒服地坐在软沙发里,眼底晃动着杯中物倒映出的水光……
这一晚沈大少买单,邵钧帮沈博文算了算帐,光是特意为他开的两瓶酒,据说是78年的法国哪个酒庄的酒,就喝掉了几十万。
邵钧现在不敢多喝,怕肝脏负担重,每瓶酒就尝个杯底,品一品滋味儿。冰凉爽口的液体下胃,心里却是热烘烘的。俩发小铁哥们儿这么仗义,向着他,护着他,邵钧心里也高兴,也感动着呢。
邵钧这些日子经常跑出来,跟楚珣沈博文厮混,上夜店玩儿,喝酒,甚至有时候把个妞聊聊,纯粹消遣,排解心情。
他喜欢跟楚少沈少出来玩儿,瞎混。那俩人且不论出了这道门是什么人,至少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仨人是光屁股穿开裆裤闻着尿骚味儿就互相认识脸的人,俩发小至少不会欺负他,不会耍他,不至于像牢里姓罗的大混蛋那样,蔫不唧得,哪天转眼就把他给卖了,他还傻吧唧跑前跑后,替人数钱呢。
无论何时何处,邵钧其实都不是那种自暴自弃、自我放逐的性格。他心里有数,即使站在悬崖上,也知道啥时候该往回收一收,勒一勒,别傻了吧唧从悬崖上就往下跳。好歹是个爷们儿,出去个顶个儿的,戳起来都像个人样,谁也没比谁差了。爷们儿出来混的,怎么死的都成,就是不能哪天让人说起来,他邵三爷是为了感情,为了个男人,把自己糟蹋得不成样了。
邵钧在夜店昏暗的洗手间里照着镜子,仔细瞅自己的眼角,那么俊的一双眼睛,都眯出鱼尾纹了,回家得赶紧贴个小黄瓜面膜,好好保养保养。
洗手间里又晃进来一男的,微醺的表情,站在邵钧身后,透过镜子,盯了邵钧很久。
邵钧一回头,差点儿跟那人脸对上脸。
穿着打扮挺斯文一男的,一看就是这种高档夜店里的常客,对邵钧笑了笑,故意凑得很近,一股子呛鼻的香水味儿。
邵钧皱了皱鼻子:“劳驾。”
对方不让。
邵钧错肩去开门,那男的有意无意,伸手捻了一把邵钧身上的毛衣:“百宝利今冬新款?国内还没上市……”
这一下正好轻轻摸到邵钧肚子上,邵钧一点儿没客气,“啪”得挡开了:“别忒么乱摸。”
邵钧冷冷地,看也不看对方,扭头出去了……
夜店里这种在洗手间里猫着找“伴”的男人,邵钧见识多了,他没那心思。他现在即使临时把个妹,泡个妞,都不会找男人。以前的那几个朋友,他也再没沾过。
可能真应了那句俗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邵钧现在看谁都入不了他那双桃花眼。他心里难免会去比较,有比较就忍不了,别人身上那味道就不对,别的男人就不够爷们儿;那滋味就好像是,就罗老二身上长得那把子是老二,别人就都忒么是个把子,摆设。
这半年多发生了挺多事儿。法院下达判决书,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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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罗强自己上庭时都没把握,是奔着死去的,最终却没判死刑,姓刘的和罗强一人领了个无期。
落马之前身份显赫的那些人,都关在秦城监狱,而罗强仍然关押在清河。死刑的枪口下转了一圈儿,没死成,这人忒么又转回来了,又转回到邵三爷眼皮子底下。罗强就要在清河重犯监狱里蹲一辈子,跟邵钧一起蹲,把牢底坐穿。
邵钧跟着他姥爷去北戴河疗养了三四个月才回来,最近仍然照常上班,也照常下班。多一天他都不加班,但是也不旷工,坚决不肯调职走人,就这么耗着。
他仍然住在他的小办公室里,床头柜上摆着几个带茶底子和咖啡底子的杯子。
他现在也不用自个儿刷杯子,刷洗脸盆洗脚盆什么的,有专人给他刷。
罗老二每天早上五点多,上食堂上班,刷锅刷碗,给三监区犯人坐早饭,然后去办公楼提暖水壶下来,帮邵钧打两壶热水。罗强每天拎暖壶进屋的时候,邵钧通常才刚醒,从被窝里探出乱蓬蓬的脑袋和一双迷蒙的眼。
俩人默默地互相瞟一眼,谁也不主动开口,不说话,还冷战着呢。
上回因为邵钧回家休婚假这件事,罗强立时就爆了,已经两年没在监狱里闹事的人,把食堂大玻璃砸个稀烂,关了一星期禁闭。
三馒头要是真结婚了,再也不回来,罗强可能得在禁闭室关一辈子,或者直接从监区内墙爬出去,爬到炮楼顶上,让武警一枪把他点了。
邵钧终究没结婚,又回来了。
邵钧知道罗强为啥砸玻璃,罗强也清楚邵钧为什么还会回来。俩人心知肚明,心里都好像牵着一根长长的细细的丝线,拴住心口软肉,线的另一头让对方拽在手心里,对方只要动一动,自己这边就能疼好久……
罗强这种人,是绝对不说一句废话的主儿。他想干啥就直接干了,也不多话,借着劳动的机会,隔两天就来邵钧办公室扫个屋子,把脏兮兮的杯子一锅端走,刷干净了,再摆回来。赶上天气好,他有时还把邵钧湿乎乎掖着汗的被褥抱到楼下,在大太阳底下晒一天,把被子晒出暖烘烘的太阳的味道,让邵钧能睡得舒服些。
有一回,罗强在水房里刷邵钧的杯子、饭盒,邵钧刚打完球,晃悠着走进去,拧开龙头,把脑袋伸到龙头下,囫囵痛快地冲头发,洗脸。
脑顶上的水突然没了,邵钧咪起眼,扭脸看着人。
罗强把水龙头关了,说:“水太凉,冻着,拿热的洗。”
邵钧白眼一翻:“你甭管我。”
罗强:“我不管你,谁管你。”
邵钧去开水龙头,罗强一掌覆在他手上,摁着,不让他拧开。
水房里就他们俩人,邵钧眉头拧起来了,俩人较劲似的,手指关节掰得发白,剑拔弩张。
罗强冷冷地说:“再感冒了,不舒服。”
邵钧:“我乐意。”
罗强冷哼道:“你乐意个屁,舒服啊?心里有火冲我来,甭拿自己不当人。”
一句话戳到人心口上,邵钧眼圈就微微红了:“……又想跟我好了?”
罗强不说话。
邵钧红着眼睛说:“老二我告诉你,我这人特容易自作多情,你甭跟我来这个……别让我以为,你最近闲得,又回心转意了,又开始稀罕我了。”
罗强眼里刺痛了一下,喉结抖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想要解释,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说,端着一盆刷干净的杯子,出去了。
邵钧对着罗强的背影,狠狠一脚踹在水房门框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甩着腿单脚蹦,委屈得想咬人……
邵钧上一天班歇两天。歇完班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他经常故意从食堂经过。
罗强蹲在食堂角落的椅子上,静静地抽烟,遥遥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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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钧咬着嘴唇,转一圈儿走人,把罗强一个人丢在身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迈进厨房后面的储藏间,他跟罗强多少次亲昵恩爱过的地方。
罗强还跟往常一样,做好了夜宵,饭盒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盒煎饺,灶上砂锅里熬着补汤。
罗强把饭盒递过来。
邵钧别过脸去,不屑地哼道:“吃饱了,肚子没地儿。潮州菜,一万二一桌的,南方人潮州人做的那袖珍小饺子,煲的花胶猪肚汤,那才叫好吃,精致。”
邵钧说的也是实话。楚珣沈博文带他出去四处胡吃海塞,每回都说是让他这清河来的土鳖土老冒开开眼,京城各种高档馆子都吃遍,什么新鲜什么贵就吃什么。
罗强也不变脸,不发火,面无表情,端着饭盒转身走了。
邵钧心里恸了一下,难受,狠狠啃了自己嘴角一口,从身后一把拽住罗强的手腕……
他拿过饭盒,坐下,埋头吃煎饺子。
吃起来就停不下嘴,一口一口都吃光了。舌头也恋旧,喜欢那个熟悉的味道。
一万二一桌的私房精品潮州菜,吃到他嘴里,比不上罗强拿监狱食堂破铁锅煎出来的一盒饺子,永远都比不上。
对于缠在网中的两个人,无期甚至比死更加难捱,充满了绝望。
邵钧逃婚回来,曾经丢给罗强一句话:“罗强你王八蛋,法院把你判无期,你把我也判了个无期……我这辈子就跟你耗着,我跟你耗到死。”
邵钧说:“老二,我等着你出狱,你啥时候把自己混出狱,啥时候再来求我,我等着你跪在地上求我!”
77、第七十七章江湖八卦
邵钧那阵子闹了一趟差点儿订婚的闹剧;也是让身边一堆人撺掇的。
他从北戴河度假疗养回来;正赶上当年高中同学聚会。邵三爷是难得在老同学跟前露一回面;就碰上当年号称跟他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的陶珊珊。
同学聚会上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对儿的;有甜蜜恩爱的;有刚生孩子的;有已经离了的,竟然还有二婚了的;孩子都生俩了;前妻现妻一人生一个,儿女都双全了。
邵小三儿当年是他们班班草;最帅的一个;多少女生轮番暗恋未果的对象;竟然还单着,吊着。老同学们起哄,不依不饶得,把他跟一桌上唯一一个单身没主的陶珊珊哄成一对儿。
陶珊珊这姑娘家世也好,当年穿连衣裙坐邵钧车后座上的时候,就是个漂亮小姑娘。从小养尊处优的,后来在她爸的单位系统里混个闲职,上班其实是副业,每年五六趟地往国外跑,在网上开网店,代购名牌服装,代购名包化妆品,做品牌代理。
邵钧那晚喝了一点儿酒,后来开车送陶珊珊回家。
陶珊珊赖在他车里墨迹了半天不下车,跟邵钧闲扯:“邵钧,你现在怎么这么颓?”
邵钧心不在焉:“我哪颓了?”
陶珊珊:“你都没以前帅了,肚子都起来了。”
邵钧撇嘴:“瞎说吧你,今天那一桌人,你看见有一个比老子更帅的吗?”
陶珊珊乐了,伸手扯扯邵钧衣服领子,拎着邵钧的下巴摇了两下:“你是帅,骚包钧钧!嗳,我开那个网店,需要个模特,你是我认识最帅一男的,真没有比你更帅的了,你帮我做模特呗,我雇你了!”
陶珊珊是那种性格特外向爽快的妞儿,对感情也外露。她喜欢邵钧,不用掩饰。而且家世再好,再有个好爸爸罩着,也架不住做姑娘的老大难,都快三十了。
没过几天,某网店小站上七七八八地,全部挂上了邵钧的帅照,穿着铁灰色制服款长风衣,各种颜色高领毛衣,长筒军靴,短帮皮靴,戴墨镜的,或者没戴墨镜斜抛着眼儿的,甚至还有穿紧身背心宽松家居裤横躺在陶珊珊家沙发上的,特别性感,特骚。
这些照片一下子在同学朋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