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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
心情反反覆覆,乍忧还喜,但总归是甜多酸少,直到午膳前来探望她的华贵少妇:她认出是昨天搂着两个孩子,在他们身后哭叫的贵妇——热络地一把搂住她,盈满激动的泪水扑簌簌往她身上落,蠕动不休的小嘴夹杂着感激的赞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串,嫣然困惑茫然的眼瞳渐渐转为震惊,继而被破碎、哀痛的情绪所取代,但很快隐藏在强颜欢笑下,教人看不出她心里的失落。
那位夫人是怎么说的?
嫣然意兴阑珊的回想,心房涨着奇怪的酸楚。
“嫣然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天行都告诉我了。礼红、礼纶的命全都是你救的,要大姊怎么报答你?好妹妹,大姊不晓得该怎么说,总之,孩子们和我都欠你一次。”说完,她以宽大的袍袖拭泪,那双尊贵美丽的眼睛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当时听得一头雾水,只张嘴惶恐地喊了声:“夫人……”
贵妇人掩嘴咯咯笑地打断她的话,笑得眯眯的眼睛里眨着亲爱,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喊我大姊就行了。”
大姊?
她张大眼睛,不知所措。一小缕不受欢迎的思绪渐渐占据她的心,她该不会是君天行的……不,怎么可能?他是她的未婚夫啊,婚事十六年前就订下来了,难道……天哪!她仿佛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贵妇人完全不明白她从胸臆间直涨到眼睫处的酸楚,只纳闷她粉红的曼颊怎么会突然失去血色,掌中的温度为何会骤然变冷。
“妹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桂儿,快请大夫来!”她大惊小怪地呼嚷着仆妇,嫣然着急地摇头。
“我……我没什么,只是……嗯,有点疼而已。”她搭住胸口道。
贵妇人眼中有着迷惑。“你不是脚受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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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嫣然尴尬地转开脸时,她却像是恍然大悟地笑开怀。“我懂了。人家说十指连心,脚筋大概也连心吧,难怪妹妹会心痛。天行也真是的,一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不会来陪一下妹妹。”
“他忙吧。”她嗫嚅地为未婚夫辩白,曲握成拳的手抵住不断抽痛的心房。
“难得妹妹这么体恤他。”贵妇人向她抛了个暧昧的眼色,嫣然抖落唇边的苦涩,勉强回她一笑。
“咱们别管他了。我吩咐厨房替妹妹熬了些人参乌骨鸡粥,还有几样清简的小菜。甜点是冰糖燕窝,给妹妹补身子。”贵妇人向随身侍女吩咐,很快地桌面上便张罗了一盅盅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美食。
“桂儿,服侍小姐用餐。”贵妇人扬起娇美的芙蓉脸蛋,倨傲地对侍女下令,转向嫣然时,再次堆满笑。“妹妹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大姊。原谅我不能陪你用餐,我家那两个小鬼见我不在就作怪,怕奶妈管不住他们,我得看着去。”
“夫人……”
“叫我大姊就行了。”像来时如一阵风般,美艳贵妇的离去更像旋风般迅速俐落,嫣然怔忡地凝视她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在桂儿的催促下,食不知味地享用美食。
她真的好心痛,若不是桂儿在一旁服侍,她一定、绝对、必然会哭得很凄惨。呜呜呜……心好痛,可惜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入口后全和着她往肚里吞的眼泪成了苦涩。
为什么这样?
她就不会晚点再过来告诉她这桩令她梦醒、心碎的消息吗?等她享用完这顿难得一尝的美食,再告诉她嘛!一个死刑犯总有先吃饱好上路的权利吧?
可恶,好讨厌!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吃到这么精致的菜肴,却因为心里的苦而走味,气死人!
连甜郁爽口的燕窝吃到嘴里都涩涩的,嫣然的味觉彻底被变坏的心情打败。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
尽管有夫婿的宠爱,当人家的妾注定是没什么地位的。可恶,她明明是正室,怎么隔了十六年就走样了?君天行,我恨你!你怎么可以抛弃我娶了别人?
嫣然恨不得捶胸顿足,但一来有桂儿在场,不好发作,二来她知道一定会很痛,只好作罢。
看那位贵妇人雍容华贵的样子、惯于颐指气使的作风,嫣然清楚对方的出身非富即贵,她一个穷哈哈的小村姑,怎么跟人家比?何况刚才人家还很大方、很亲蔫地喊她妹妹,分明是占定正室的位置了。呜……她不要啦,还她的正室来!
不嫁了,回去告诉舅舅她不嫁他,虽然他是那么英竣温柔、体贴、多金……反正,她不要嫁他了,她绝对不要当他的妾,随便嫁个人也比嫁他为妾好!
呜……想哭,却得命令嘴唇往外咧,硬教眼泪往肚里吞,只等桂儿收拾好餐具往外走,硬挤出来的欢颜瞬间垮了下来,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
把握机会使劲地哭,桂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将脸转向床里,用袖子遮住,这样桂儿就不会发现了吧?
冷冷的泪落了满腮,嫣然努力控制胸臆间五味翻转的情绪。 桂儿在床边唤她吃药,她装睡,可是桂儿仍不放弃,还用可怜兮兮的哭腔唤她,嫣然心软了下来,只好硬着头皮、红肿着眼睑转向她。
“小姐,你怎么了?”桂儿大惊失色。
“我脚痛。”她勉强笑了一下。
桂儿像是想不明白脚痛可以哭得这么伤心的道理,低声安慰了她几句,服侍她将药汁服下,告诉她晚点大夫会过来替她换药。
而后,嫣然就躺在床上,对着层层床幔发起呆来。
阳光透过纱帐照射进来,却温暖不了嫣然冰冷的心。她幽幽叹气,十年来的委屈酸酸涩涩地涨满胸臆。她是怎么了?从不回头看的人,为何在此刻会被以往的伤心事所困扰?
她不明白。
从再度和君天行重逢后,她就什么都不明白了。
如果,只是如果——五年前他问了她名姓,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是否他们就会有美满的姻缘?可是……粉白柔嫩的唇瓣轻颤了起来,那两个孩子看起来不只五岁,他早在那之前就成亲了!
压抑的悲痛自唇间逸出一声,泪,不经意又溢满眼眶。
“小姐,小姐……”桂儿突然的呼唤吓了嫣然一跳,还以为哭声被人听见。
“桂儿……”她迟疑地应了声,吸了吸鼻子,以袖子拭掉泪渍。
“小姐,你醒了埃”桂儿松了口气。“有位周公子自称是小姐的朋友,希望见见小姐。”
“周公子?”
“他叫周书宇。小姐认识吗?”
桂儿的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好奇,但是嫣然无心理会。
“他在哪里?”她勉强从床上起身,桂儿掀开帘帐过来扶她。
“人在大厅。小姐要见他吗?”
“好吧。”周公子对她那么好,又来看她,总不好意思不见吧。可是脚受伤不能走路呀,嫣然浓密有致的秀眉蹙了起来。“桂儿,可能需要麻烦你扶我到大厅。”
“小姐不用担心,我去叫人准备软轿。”
桂儿兴匆匆地跑出去,半晌之后便回来,还打了盆水服侍嫣然净脸,替她梳理散乱的鬓发,直到镜中的人儿再度光鲜亮丽起来,才吩咐外头两名勇健的仆妇扛了软轿过来抬她。
嫣然还是头一次坐这种轿椅,好奇心之外还有种麻烦人家的不好意思。
从她所住的院落到大厅要好一会儿,沿途花木扶疏,虽是秋天,还是有应时的花朵轮番开放,阳光自枝楹间斑驳洒落,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没多久便来到大厅,周书宇一见到她立即双眼发直,眼光无法移动分亳。
他知道嫣然很美,可不晓得她有这么美丽。
盛妆的她,艳若桃李,华贵的气质像王者之花牡丹。只见娉婷娇弱的佳人在俏丽的小丫头搀扶下,单脚跳向大厅后部的座榻。她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那嫣然回眸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令周书宇屏住呼吸。
“劳您久等了,周公子。”甜柔的嗓音、温婉的笑容,并不因为她装扮的不同而有所改变。仍是那个善体人意、温柔可人的宋嫣然。
“哪……里,我没等多久。”就算等再久都行,只要能一睹佳人的丽颜,周书宇觉得自己纵使等上一辈子也无所谓。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嫣然困惑地问。
“呃……”周书宇腼腆地笑了笑,“是从周老师那里听说的。我又问了姚大伯,才晓得宋小姐昨儿个受了伤,暂时在君府休养。”
从这座装潢气派的大厅,便知道君家主人富可敌国的财势并非只是传言。看向嫣然身上高雅华丽的衣裳、发上的金钗玉钿、耳垂的明珠珥王当,周书宇心里不禁兴起怀疑。就算嫣然救了君家主人的一对外甥,君家主人留下嫣然,还裁制华衣、用上等珠宝装饰她,这种种作为好像有违一般常理。
“谢谢您来看我。”嫣然习惯性地绽出美丽笑颜回应。“太麻烦您了。”
“应该的。”周书宇以热切期待的眼光凝望着她。嫣然晓得自己的笑容有多美吗?自眼瞳深处往外扩散的笑意,可以像阳光般灿烂,也可以如月光般柔和,让人好想自私地将她所有的笑珍藏。
嫣然伤着脑筋,她不晓得该跟周书宇说什么。上回恭喜过他中了举人,这次该说什么呢?正感困扰时,沉稳的脚步声充盈了满室的空寂,嫣然抬起头,迎向君天行蹙眉的凝视。
乍见到他,心里涨满惊悦的情绪,但想到他已有妻儿的事,心情跌向谷底,眼里的快乐瞬间转变成凄楚,薄雾聚拢,微笑的唇委屈地扁起,幽怨又难舍地望着他发怔。
君天行的心跟着生疼起来。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变得这么忧伤?
一早交代和风赶到景星村处理杜亮的事,又接到烈火的报告,南昌方面有笔生意出了状况,乘快船亲自去摆平,心里悬念着她,又兼程赶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却见到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
心情顿时转为郁闷,满腔热情像被人用冷水浇灭,然后她又用这种眼光看他,活像他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该死,私下会男人的人可是她啊!
尽管有满肚子闷气,君天行仍不动声色,冷冷扫了一眼相貌忠厚的白面书生,潇洒举步走到座榻坐下,和嫣然隔着茶几,眼光睨向桂儿问话。
“是谁让小姐下床的?”
他又用那种足以冰冻人的声音说话了,桂儿颤抖着身子差点脚软地矮了半截,嫣然立即仗义执言。
“是我自己要见周公子。”娇柔的咕哝声里里隐含指责。
君天行掀唇冷笑,没有理会她,仍针对桂儿。“大夫来了没?”
“还……没……”可怜的小丫头嘴唇抖得像暮秋的枯叶。
“叫人催去。”
桂儿如临大赦,向君天行弯身福了一礼,飞也似地离开大厅。
君天行仍不理会生着闷气的嫣然,将眼光转向呆书生周书宇。
“周公子吧?”扬眉含笑,可惜俊眸里一点笑意都没有,看得周书宇背脊起冷颤。
“您就是君大爷?”他沉声问道。
“嗯。”君天行好整以暇地点头微笑,如刀斧凿成的俊美侧脸转向嫣然,冰冷的眸光转为火热,在书宇和嫣然瞠愕的目光下,伸手捉住嫣然耳上的珥王当,眯眼观视。
“喜欢吗?我替你挑的。”
“别……别这样。”她羞得耳根子发热,气他突如其来的轻薄无礼。以手想拨开他,却被他顺势捉住柔荑,握在温热的掌心里不放。
“周公子,嫣儿的脚需要休息,不应该随便下床。”他专注在掌心里的温润触觉,心不在焉地对周书宇道。
他竟敢用这么亲热的口气喊她嫣儿!还管她应该不应该怎样!
嫣然气得双眸冒火,曼颊涨满气愤的红晕,这样可爱的表情让天行意乱情迷。没想到她生气时,另有一番风情,美得更加耀眼。
周书宇显然被天行对嫣然的亲蔫举止所困扰,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