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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颈鹿催促道:“赶快和他联系啊,落实了就通知我。”
又扯了一阵,长颈鹿说:“你们马厂长要当市长了?”
丁凤鸣大惊,说:“哪个说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得?”
长颈鹿说:“听我大伯喝酒时说的。”
丁凤鸣心里惊觉,说:“你说明白点。”
长颈鹿说:“又不是你当市长,这么起劲?昨天我大伯过生日,我们过去给他祝寿,一家人喝酒,喝着喝着他就喝多了,说马千里要当市长了。”
丁凤鸣说:“就这些?”
长颈鹿说:“好像县里的代表都有联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丁凤鸣隐约还有些印象,他大伯好像是个农民,怎么会知晓如此机密的事情?心里疑惑,说:“你大伯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长颈鹿觉得不对头,说:“怎么回事,还查户口了?”
丁凤鸣斟酌着说:“这事也许很重要,也许就是我瞎操心。”
长颈鹿说:“我大伯是市人大代表,在村里当支书。在我们高家,他就是最大的官了。”
丁凤鸣震惊不已。混了这些年,官场人物也接触了不少,他是晓得其中利害的。是马千里想当市长了,指使人下去做工作?一个企业的领导,根须不会延伸到农村基层,要做工作,大概就不外乎用钱做了。而要用钱,就不会是一个小数目。从丁凤鸣对马千里的了解来看,他似乎又不像是这样的人。但人性复杂,争权夺利是人类固有的天性,何况是一个强悍而又雄心勃勃的男人?表面上看,马千里由厂长到市长,从行政级别上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但千万别小看这一小步,多少人永远也跨越不了,他们就像是等待被皇帝临幸的宫娥,远远看着朦胧的华辇,听着渐行渐远的鼓乐,至死而不悔。掌管一个几千人大厂和掌管一个有五百万人口的大市,其中的诱惑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想一想都会热血沸腾,雄心万丈。马千里到现在还不动声色,指挥若定,若不是有大智慧,那便是大奸大恶了。
丁凤鸣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知怎样才好。最稳妥的做法,就是装聋作哑,当作不晓得这回事。但是,若是马千里也根本不晓得呢?假如是这样,则背后运作此事的人,若不是出于公心,则是包藏极大的祸心了。而能运作这么大事情的人,在上河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么说,难道在上河,真有一个敢和袁之刚公开叫板的阵营?那么未来上河的政治格局将会是怎样的景象?马千里将会扮演怎样一个角色?丁凤鸣被自己的联想惊呆了。
正在发呆,手机响了起来。丁凤鸣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心里不满小玉中午的态度,有意让铃声多响了一会。铃声断了,电话又响起来。他拿起话筒,里面小玉说:“还不回来?今儿又加班?”
丁凤鸣本想说就回来,话到了嘴边却说:“还要我回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上河图 朦胧华辇(6)
小玉因为和叶展一起吃了饭,还让他摸了手,本来心里有些愧意的,一听丁凤鸣的口气,气又上来了,说:“你不回来,你有地方去嘛。”
话筒里有岳母娘咕咕哝哝的声音,恶声败气,丁凤鸣是真的气了,一时发狠,说:“又在编排我是吧?在你们家几年,还嫌编排少了?我就不回来了,让你们编排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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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小玉还待再说,丁凤鸣“啪”地放了电话。
就待在办公室看报纸,报纸看完了又看文件。肚子饿了,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九点。他出了厂门,毫无目的地沿街走了一阵,随意在街头找了个夜宵摊子坐下来,点了两个小炒,一份炒饭,三两烧酒。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里,丁凤鸣又开始怨恨小玉。其实他是希望她打电话来要他回去的。她老不来电话,他就没得台阶可下了。一时收嘴不住,把狠话说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面子往哪里搁?往常吵嘴,总是丁凤鸣先服软,想着法儿哄她高兴,小玉忍不住一笑,就算是和解了。有时丁凤鸣讲的笑话并不好笑,或是讲的是重复的,小玉也总能把握住时机,给他一个台阶下,所以他们的矛盾很少过夜,岳母娘也很少卷入,或根本就不知情。但这次不同,丁凤鸣觉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不就是替刘红红说了几句公道话吗?又不是和她真有一腿,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岳母娘还参与进来,口水四溅说了半夜,小玉居然也不阻止。幸得今儿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要不真是无家可归,要露宿街头了。
酒菜上来,丁凤鸣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胡思乱想。三两酒喝完,竟出了一身细汗,仍未想好今晚怎样安排。打胡老七的电话,胡老七在那边口齿不清,不知说些什么,估计又喝醉了。又打了几个同学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有事。
坐了一阵,他又叫了二两酒。忽然想起那个叫燕燕的女子,顿时有些心旌摇荡。回忆一下,居然还记得她的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停住了,心说我真的堕落了?可巧这时手机没电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遗憾,那一对白得晃眼的乳房真切地清晰起来。闷酒喝得无趣,索性不喝了,就叫老板结账。
丁凤鸣记得前面拐过一条街有个小宾馆,房价不高,也还干净卫生。晚上还是比较冷的,街上行人不多,昏黄的灯光一圈一圈扩散开去,愈发显得冷清。月亮孤寂地挂在天上,于黑云中时隐时现,有时以为它要被黑暗吞没了,但只一会儿,它就奋力地冲出来,冷冷的月辉给天空带来一抹浅浅的亮色。转过街角,却陡然热闹起来,有歌声在歇斯底里地狂吼,有霓虹灯在艳丽地招摇。戴着维吾尔小帽的汉子在用本地话吆喝美味羊肉串。一群瞎子靠墙坐着,一边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四顾,一边摇晃着签筒招徕路过的行人。
一个挎着小木箱、拿着小竹椅的农妇跟着他紧走几步,谦卑地问:“先生,擦鞋啵?”
丁凤鸣听出她的山里腔调,生出些许亲切。农妇虽然模样粗笨,却是机灵,见他驻足,连忙把竹椅塞到他屁股下面,摆开架势。她擦鞋甚是卖力,擦得也仔细。丁凤鸣百无聊赖,就问她:“一天能赚不少吧?”
农妇抬起头来,用脏手捋了一把滑落下来的头发,说:“你也是山里的?”
丁凤鸣说:“你听出来了?”
农妇说:“山里人腔调硬,怎么改也改不了。”
上河图 朦胧华辇(7)
丁凤鸣说:“你蛮厉害嘛,我是桃夭的。看样子我是没得办法变成城里人了。”
农妇却是有趣,说:“看你西服贼新的,皮鞋尖尖的,还不是城里人?难道我是城里人?”
丁凤鸣故意逗她:“我说不好城里话嘛。”
农妇有同感:“是咧,城里话有什么好听,黏黏糊糊,拖腔拖调,哪有我们山里话干脆清爽,一句就是一句。说不好城里话,他们还欺负我们呢。我是学不会了,但我儿子聪明,才半年就学会了。”
丁凤鸣心情愉快起来,说:“你说说看,你也学得会的。”
农妇作势要说,临了却信心不足:“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当干部的,心思都不正,就想看我们的笑话。”
丁凤鸣说:“我不是干部。干部也不一定混得好,说不定你比我混得还好呢。”
或许是说了这许久的话,双方都熟悉了,农妇竟有些娇嗔,说:“你笑话我。”
丁凤鸣看她娇嗔的样子甚是质朴可爱,继续逗她:“是真的。我们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只有几百块,还要养老婆小孩,哪里有钱?老婆是城里人,眼界高、脾气大,今儿就被她赶出来了。”
农妇已把鞋擦完,同情着说:“唉,做个人不容易。别看我辛苦,一个月也能挣几百块的。”口气里已有了骄傲。
丁凤鸣原本是逗她好玩,此时却有些羡慕她的满足。掏出一张五块的票子给她,她从裤袜里抠出一卷零散票子来找。丁凤鸣心想,今儿就大款一回吧,连忙说:“不找了不找了。”
农妇说:“还是老乡呢,你又不是财主,我好意思占你便宜?”
丁凤鸣说:“你陪我说了话,也要算钱嘛。”
农妇想了一想,终于想明白了:“我这个猪脑壳,上你的当了。看你这样子,哪像混得不好的?”
丁凤鸣说:“我混得好?”
正准备离开,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是刘红红。那农妇本想还和他逗几句的,见刘红红光彩照人,自惭形秽,挎了木箱径自走了。
刘红红说:“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丁凤鸣说:“瞎逛。你呢?”心里却后悔问错了,她这么晚还能干什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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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刘红红说:“算命。”
丁凤鸣说:“你也信命?”
刘红红手里还捏着竹签:“原来不信,现在信了。人哪拼得过命?命里只有八角米,走满天下不满升。”
丁凤鸣想起她昨晚的遭遇,心下恻然,以为她还为此伤心,就思忖着说:“命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读过易经,也读过邵子神数,却是越读越糊涂。”
“我在地摊上买了麻衣神算,但看不懂。”
“算命先生怎说,命可好?”
刘红红黯然道:“我的命会好?”眼圈就红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丁凤鸣生怕遇见熟人,偷偷地左右瞄了一眼,神情很不自然。刘红红察觉到了,掏出纸巾擦眼,说:“看我,眼泪就是不争气。”
他只好笑笑,刘红红就说:“要不找个地方坐坐?……敢吗?”
丁凤鸣内心踌躇,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又怕刘红红敏感,无意间伤害了她。见他犹豫,刘红红把手中的竹签丢到签筒里,随手给了钱,也不征求他的意见,拉着他走进附近一家歌厅,要了一个包房。包房里烛光摇曳,微弱的烛光仅能照见窄条桌上一小块地方。丁凤鸣闻到一股闷闷的霉味,他让小姐把排气扇打开。
待两人坐定,小姐就问要喝什么茶?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铁观音、大红袍的。刘红红说:“你别哄我,真正的铁观音、大红袍你只怕见都没见过,那是书记市长才能喝得的。有酒没得?来瓶干红。”发觉自己的口气比较冲,朝丁凤鸣说:“这是我一个姐们开的,平日里就拿了一些寻常绿茶来蒙人,却是瞒不过我们。”书包 网 xitxt。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上河图 朦胧华辇(8)
丁凤鸣心神不定,心说,来这喝茶的人只怕心事都不在茶上,哪有把绿茶喝成铁观音、大红袍的?
刘红红说:“我都快憋疯了,就想找个人聊聊。想了一圈,竟发现没得一个可说知心话的朋友,心里想着要找你,可巧就碰上了。”
丁凤鸣说:“你把我当朋友?”
刘红红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就不晓得我够不够格。我这人本来朋友就不多,这几年就更少了。”
丁凤鸣说:“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样子却有些局促不安。
刘红红却会错了意,说:“今儿我请你。我晓得你的工资奖金全部上缴,手里没得余钱的。”
大凡男人都不愿让女人轻视,何况丁凤鸣今儿钱包里扎实,就粗声道:“哪要你请?该我请的。”
“好,好,你请。”刘红红不和他争,却又说了一句,“进来时没碰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