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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以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思考了许久,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黎潇买了一身黑色衣服。给林瑞打了个电话,然后直奔庄园茶座而去。黎潇没有叫车,而是步行走去的。一路上,他脑海里满是当初的一幅幅画面。
其实如果在这个世界里面来算,仅仅是一年前。黎潇的养母先行辞世,没过一个月,养父留下了为数不多的钱财以后,便也撒手归西。黎潇时常被周围一群小混混欺负,练就了极强的身手,黎潇是个不会认输的人,哪怕是一大群小混混同时打他,他也不会选择逃走或者是哀求,年轻的眼神中满是冷漠的倔强。
那一次,他被一群小混混打的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林老大出现了。慈祥的目光是他在养父养母那里都没有见过的。
就这样,他被林老大“拣”了去,刚进帮会的时候,林老大问他:“你是想自己赚钱,走黑道,还是想上学?”黎潇没有丝毫犹豫。
“我要走黑道。”年轻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向往,向往热血和自强的道路。
林老大缓缓的摇了摇头。
“混黑道也要有知识,讲道义不是凭空说来的。有头脑的道义才不失为聪明,否则,便是愚勇。”
黎潇看着眼前救他一命的人,眼神中不自觉透出睿智和澄明的光,不解其意。
“年轻人,这样吧,我继续让你上学,而且学费我为你出,黑道也同样让你混,怎么样?”
林老大叹了口气说道。似乎明白年轻人的固执。于是,他选择了折中的办法。
“那好。谢谢您,对了,我该叫您什么?”黎潇这时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对方该如何称呼?
“就和他们一样叫我林老大吧。”语气中透出一股平和。尽管黎潇并不知道林老大是当时江华黑道鼎鼎有名的人物,但是却从心中对这个救命恩人升起一股崇敬。
黎潇一路上想起了好多,刚进青焰帮,没有人看得起自己,一个学生而已,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林老大如此看好他,但是他们对黎潇还是百般蔑视。唯有林老大时刻的鼓励和对自己坚定不移的赏识,终于让自己仅仅半年时间在江华黑道混的如此风生水起。
而自己却死了,没有报答林老大的恩情便死了。但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如今没想到在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合,而今天这个黎潇,林老大还会以平和的微笑来包容他的过失么?黎潇不知道,抬起头,已然到了庄园茶座,黎潇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直直向楼上的天台走去。
第三十七章 负荆请罪(下)
林老大坐在露天茶座那个专属他的位置上,现在的他基本不用太过费心帮派的事物了。帮派里面的四个堂口各有人管辖。自己只需要在总部坐镇就好。也许是人年纪大了,反而喜欢打打太极拳,重一些修身养性的东西。午后,来庄园茶座喝下午茶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黎潇……”林老大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了那个原来自己颇为赏识的年轻人,可惜,自己不再的时候,黎潇冲动的和蝎门的人火拼,最后搭上了性命。据他所知,黎潇为人很坦然,但是年轻人总有思考不周的地方,那时本想将黎潇收为义子,可惜……
往事不堪回首,林老大缓缓摇了摇头。是不是叫黎潇的人都是猛将?林老大自我解嘲一笑,刚入帮会就杀了江华黑道一害……
突然,一阵骚乱打断了林老大的思绪。他向骚动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刚从楼梯上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卡簧刀。健壮的胸膛半敞开来。透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肉。径直向自己走来。
一群小弟登时围拢过来,将林老大层层护住。
一个小弟率先开口道:
“来者哪条道上的?林老大在此喝下午茶不喜欢别人打扰,有什么事情请找堂口的弟兄代为转达。”
来人正是黎潇,黎潇没有理会那个小弟说的话,黎潇眼中带着复杂的光看着林老大,眼中包含的有尊重,崇敬,感恩,甚至对父亲般的感情……当然,谁又看的出来的?黎潇想起曾经的自己做在林老大边上陪他喝茶,而现在,他走过来却要被人视做危险人物,心下苦笑,他径直走过来,一群小弟开始紧张了,就在他们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的时候,黎潇停了。
林老大把目光从黎潇身上移回来,喝了口茶。等着黎潇开口。
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黎潇久久望着林老大,仿若隔世。林老大还是慢慢的喝着下午茶,不急不躁,身边一群小弟,莫名其妙的保驾护航。
“林老大,我是黎潇。”黎潇话一出口,林老大却心底先是有了点讶异。这个黎潇是个新人才对,怎么会知道自己喝下午茶的习惯?
林老大喝下午茶一般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知道他这个时间喝茶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知道他在哪里喝茶的却不多。
“呵呵,年轻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林老大尽管心里微微惊讶,但是表面上却从容自若。
黎潇没有说话,掰开了卡簧刀。一干人等马上神色紧张的看着黎潇,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黎潇没有理会,双手一扯,扯开胸前的衣衫,露出昨天打架未愈的伤口,他看都没看那些伤口,眼睛一分钟也没离开林老大。
黎潇的刀轻轻的抬起,刀尖对准自己。林老大依旧不语。好像他的面前没有人。
黎潇把刀尖伸向自己,缓慢的,刀尖在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并没有停止。
刀尖渐渐隐没在古铜色中,黎潇没有停,他向下拉动着刀身。刀缓缓的向下延伸。血,顺着黎潇的胸膛不断滴在地上,晕出一片红色的痕迹。
剧烈的疼痛让黎潇脸色惨白,额头上出现了点点汗迹,火辣辣的感觉从胸膛扩散到身体每一个角落。黎潇咬紧牙关,手的刀却没有停止继续下划。
一群小弟皆惊,混黑道讲究的就是狠,但是这样自我凌迟般的行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林老大手中的茶杯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神中却多了一些什么……
“林老大,黎潇前来请罪。我知道道上的规矩不是嘴上一句请罪能敷衍了事的。给您带来的麻烦,黎潇知道。”
说着话,手却没有停止,一片片红色大量的涌出。此时林老大心里对这个黎潇却有了几分熟悉感,他和“他”的性格是那么相似,敢作敢为,有着一份男儿的坦荡。林老大心里对眼前的黎潇不禁升起一丝欣赏。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猛的冲过来,所有人都加强防备。是小龙,只见小龙一脸的愤恨难平,一把抓住黎潇,大喊:
“潇哥,你凭什么请罪?要请我来请,你救的可是……”黎潇没有让小龙说下去,一把推开小龙,喝道:
“小龙,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小龙挣扎着起身,还要说些什么,黎潇道:
“小龙,如果你在插手,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小龙听到黎潇的话,只得退后一步。可是脸上表情很复杂。难掩激动。
黎潇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他丝毫没有去看小龙,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林老大半分。眼中纠结撕扯的是浓郁复杂的感情。
直划到胸口,黎潇心中想的是他被林老大救起到自己死去中间的一幕又一幕。直到刀触到了皮带,黎潇猛的收手。他的胸膛已经遍布血迹。
黎潇顺手端起一杯茶,林老大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心下有欣赏,有怀念,还有着那么点豪气干云。林老大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他让其他人闪开,所有小弟都回到原位之后,黎潇双手奉茶,单膝跪地。林老大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黎潇单膝跪地,他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接过黎潇手中的茶,问黎潇:
“为什么这样来请罪?单枪匹马你不怕”
黎潇看着林老大的眼睛,缓缓的说:
“道义,不是凭空说来的,有担当的道义才不是愚勇。”黎潇拿出了以前林老大说过的话,虽然有些改动。但是却如此自然。”
林老大瞳孔猛的收缩,刚刚拿到手里的茶“啪嚓”一声,翻倒在地,茶杯碎片四溅,一瞬间,林老大似乎读懂了黎潇那复杂的眼神,似乎理解了黎潇单膝跪地的含义,似乎理解了……很多,很多!两个身影在眼前重叠,分开,再重叠……
最后,终于眼前的人取代了幻影,那个死去的黎潇和眼前的黎潇完全不是一个人,样子,身高等等,都有那么大的差异,自己怎么会生出那么怪异的感觉?许是思念过度了吧?
林老大惊觉自己的事态,但是那股情绪在脑海里涤荡不去,林老大一摆手,让手下们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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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林老大
林老大一摆手,让手下们回避。黎潇也对小龙安抚的说道:
“小龙,你先回去吧,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小龙也看得出林老大确实没有伤害黎潇的意思,点了点头道:
“那好,潇哥,我先回去了,有事情打我电话。”黎潇点了点头,小龙又看了看黎潇,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老大示意黎潇坐下,招呼一个小弟过来。道:
“你去叫个大夫过来,把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说完又看了看黎潇布满鲜血的前胸。
黎潇却说:“不,不用了,林老大,如果处理了我怕晚上各帮派当家到齐了,您不好处理。我没什么事情,就这样就好。”
林老大看到黎潇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让小弟下去了。
当附近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老大静静看了黎潇半晌。道:
“你和‘他’真的很像……”黎潇下意识的问道:“不知林老大说的‘他’是指……”林老大啜了一口茶,看向黎潇:“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让你坐这么?”黎潇心里很清楚,林老大的意思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己,以他黎潇一个刚来道上的小兄弟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和他平起平坐。黎潇看着林老大,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林老大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缓缓的道:“他,和你名字一样,也叫‘黎潇’。”
黎潇的手轻轻一抖,复杂的目光转动开来,他怕林老大看到他眼中的种种的纷乱情绪。5Ccc。Net不过这轻轻一抖却没逃开林老大的目光,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
“也就是大约不到一年的事情吧,呵呵,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时候,他眼中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绝强。”林老大慢慢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景色。
黎潇听到林老大的话,心中无比复杂,他怎么会不记得,他当然记得,是林老大救了他一条命,是林老大给了他鼓励。他此刻多么想认回这个亦父亦师的长辈?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告诉林老大……可惜黎潇知道,自己不能说,如果自己说了,结果有两种,第一种,林老大相信了他真的是黎潇,那他又该如何把黎潇接回青焰帮?林瑞那边自己怎么交代?就算自己回到了青焰帮,那么自己受过林瑞的恩惠,姑且不说林瑞怎样,可林老大还会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么?毕竟他曾经在秃头帮一段时间。
第二种就是林老大不相信他。从现在林老大对自己的行为来看,林老大是真的很喜欢曾经那个自己,如果自己贸然说出了事实,林老大一怒之下,肯定会认为自己居心叵测,试图用知道的一些东西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