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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资买下绸绒各一做成衣裳,令苦主穿上一秋,便知真假。”如此之事另有二百余册,皆附在后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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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却是参杜翰林欺行霸市的了。便是中街儿的酒楼老板要告这杜翰林,说他一来酒楼,便与三五友人吟诗作对、调弄风月,非得说得兴高采烈至堂里客人都受不了了方才罢休。也曾请他们入内间雅座,可他们却以银子不多为由,霸住堂下大厅不走。害得很多人来听他们念诗唱词,结果生意没有做的,反是眼多人杂丢了东西。栾哥儿判道:“此事极易,便是苦主付钱与事主,或请他离去,或请他代为看店罢了。若不愿,苦主也可对来看事主之人收费,每人定额,童子老叟折半,所得之数再与事主商量分了便是。”诸如此类只是又有百余册,都录在折子后;
不等栾哥儿念第四第五,朝臣们早低头忍笑。栾哥儿却还一本正经念着,皇上听得前三种,便是又气又恼,这就喝令他停了:“李栾,朕命你查有人告他纵子行凶之事,你乱七八糟查了些甚麽呢?”
栾哥儿这就跪下磕个头:“皇上息怒。关于此事,后面便是…”这就往后看了几行道,“此事云说杜翰林仗势欺人纵子行凶,苦主便是丽菊院的薛夔老板。”
皇上这就眨眨眼睛:“然后呢?”
栾哥儿一躬身:“皇上,这案子没了。”
“甚麽?没了?”皇上大惊。
“皇上,微臣问过这薛夔,薛夔只说并无此事。臣便告诉他,这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案子,你有何冤屈皆可道来。”栾哥儿眨眨眼睛道,“可这薛夔却说,便是真要说,只怕他还倒霉些。杜翰林便确是威胁过他,但他更是打过翰林贵子,便是另一位杜大人…”栾哥儿见皇上脸色一变,这就再躬身道,“但微臣怕错过,便又往丽菊院去问过…”
“如何?”皇上眼睛一亮。
栾哥儿这就朗声道:“丽菊院的姑娘和龟公都说,甚麽杜翰林的不认识,反正来的大官儿多了,若是叫他们来认一认,定是能认出来的。”这就看着皇上道,“臣便叫了春桃等几个姑娘在殿外候着呢,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李栾,你!”
栾哥儿便弯腰道:“皇上息怒,臣自知资质浅薄,深恐有负圣恩。故此不敢大意。还望皇上圣裁!”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这就命太监下去将折子收了过来,看后面却是录了七八十页的册子,单是名录就得一册。全是些此类事儿,直叫皇上龙颜大怒,一拍御桌便喝道:“李栾,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儿麽?!”
李栾这就跪下道:“臣不敢,便是三岁小儿也知这事儿是无中生有,臣怎敢以此揣摩圣上?”
大臣中有撑不住笑出声的,这就堂上哗然一片。皇上气急败坏,将折子一扔道:“李栾,你先前是怎麽与朕说的?”
李栾眨眨眼睛道:“皇上,臣说过甚麽?哦,是了,臣答应过皇上定要彻查此事,如今皇上若是嫌臣差得还不够,这就请再给臣三日,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皇上圆睁双目,瞪了李栾半晌方狠狠道:“退朝!”
出的朝堂,李栾看着太阳长舒口气,伸个懒腰扭扭脖子,却见杜彦莘立在外头儿候着,旁边站着花间甲。这就迎上前去拱手道:“杜大人,花大人。”
杜彦莘看他一眼,突然叹口气道:“李大人,便是下官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原谅则个。”
栾哥儿这就摆摆手笑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令尊本就不是那样儿人,何必介怀?”
杜彦莘看着他道:“为何帮我?”
栾哥儿斜斜瞅他一眼:“这事儿说来便是难讲。照理说,我该是借此机会致汝夫子于死地的,但我一想…你若是死了,岂不冤枉?便是杜大人有眠花宿柳之事,也没甚麽打紧,这朝堂之上谁没去过花街柳巷的?你不也看见了,方才我才说要叫丽菊院的小娘子们上朝来,多少人都变了脸色?”心里就又接了一句,便是皇上他也怕呢。那个春桃,可不是省油的灯。
杜彦莘沉吟良久,方一稽到底,并不多言这就去了。花间甲深深看他一眼:“栾哥儿,这般行径,可是得罪皇上的。”
栾哥儿摆手笑笑:“我便是不愿欠人甚麽,我欠着你了还不了,但杜大人比他父亲可靠,如此便当是他欠了我的,好叫他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花间甲这就低声道:“你不怕皇上一气之下杀了你?”
“这你倒不用担心,若是他要杀,早就动手了。”说完栾哥儿呵呵一笑,摆手也自去了。
行得一段,却有个小太监送了一封信来给他,接过一看上无题头下无落款,拆开却暗暗吃惊。但见书寥寥数言:得保皇家颜面,便是上上之德。至于春哥春妹之流,今夏已过,何须再提?
栾哥儿看着娟秀字迹,再抬头看看远处荷花池里的芙蕖都败了,这就缓缓一笑,将信撕碎了放入袖中。心道,皇后娘娘倒是当我是好人,这春哥儿的事儿原来她也晓得,只是不说罢了。今日见我与皇上反目,她便想我能带了春哥儿离去,也算是顾全皇家颜面了。这就笑了,春哥儿走不走不由他说了算,但自个儿却是非走不可得了。
不日大理寺判处下来了,只云杜翰林一案牵连甚广,且查无实据,为免引起朝野震荡民心不稳,这便着令大理寺少卿李栾停办此案;杜翰林纵无所言之事,终是有言行不当有辱朝廷体面之举,责令遣回原籍。
李栾在大理寺衙门跪下接了旨,这就笑嘻嘻叫放了杜翰林,送宣旨太监出去时,顺道儿请他将自个儿请辞的折子送交吏部,这就满面笑容回取月亭找薛夔去了。
诸位看官,这栾哥儿要走皇上可会放人,他找薛夔薛大官人又生出甚麽事来,咱们下回“当街戏耍风流事 举目忽见上上亲”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小老儿且笑笑,看官们随意,随意~
第七十三回
词曰:
久不相亲,繁花落入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郎君来,骨酥斜眼瞅。欲羞走,不舍顿首,半除青衫袖。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出了大理寺,便将官帽官靴一概除下,连着官印一概高高挂在庭上,这就换了身月白的衫子摇着折扇出得门来往取月亭寻薛夔去了。
到了取月亭却不见人,不说薛夔,便是春哥儿亦不在。栾哥儿不由奇了,这就随意拉个小厮问问,才知今日一早春哥儿便上了辆小轿去门去,并未交待去了何处何时回来。薛大官人更是许久不见。
栾哥儿心内暗道声惭愧,想他这几日忙着杜翰林的案子,便是冷落了薛夔,心中不安。更不必提要薛夔说那些话,他原是不愿的,奈何栾哥儿软磨硬泡才应承下来,便也是欠了他的。如今想道谢,却是见不到人了。这就想去寻他,却发觉自个儿除了认识薛夔之外,连他平日结交些甚麽朋友,姓甚名谁住在何处都不晓得。伺候他的人除却阿盛竟再不认识其他。这就一心一意候着今日薛夔回来了,好生与他温存一番,也算偿他这几日独处之苦。
眼见着天黑将下来,薛夔还没回来。栾哥儿心里便又是着急又是自愧,却见有个人影转过院角儿,定睛一看却是阿盛。栾哥儿这就大喜,忙的上前叫住他,谁知阿盛一见他便是面色大变,夺路而逃。栾哥儿这就生疑,忙的追了上去,边跑边叫“捉贼”。一时吵嚷起来,不一刻院中诸人便将阿盛擒住压到栾哥儿面前。
阿盛叫人绑了,又羞又气胡乱挣扎,口里只管道:“放开我放开我!”
栾哥儿这就笑呵呵过去蹲在他面前,摸着他头道:“原来是阿盛,我还当是贼呢。”
“我才不是贼。”阿盛瞪起眼睛来。
栾哥儿这就摸着下巴道:“你不是贼?那可怪了,你进院子便进院子,何故藏头露尾惹人生疑?便是见了我,又何故要跑?”这就立身来,冷着脸叫搜身。
不一刻便从他身上搜出二百两银票,栾哥儿冷笑一声:“好啊,这便是甚麽?偷了这些银子又想做甚麽?”
阿盛低着头不言语,栾哥儿更是生气,便大吼道:“枉费薛大官人如此待你,你却偷他银子?”
谁不晓得薛大官人爱财如命,如今阿盛偷银,便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栾哥儿摇着头也不知该说是薛夔没眼力见儿,还是阿盛心眼儿太多。正要讥讽他两句,阿盛却抢道:“我没偷!”
“人赃并获,你还要狡辩?”栾哥儿眯着眼睛看着他。
阿盛只得委屈道:“是,是别人叫我拿的…”
“好啊,还伙着外人来讹你薛大官人,你生的好良心啊!”栾哥儿嘴角一扯,便要踢他。
阿盛捏着身子躲开道:“不是外人!”
“哦,那便是内人了?”栾哥儿气更甚,“你倒说说,除了你薛大官人,便有谁值得你这般维护的?”
阿盛委屈道:“自然没有,薛大官人便是奴才的天呢!”
“既然会说这话,却还偷他的银子?”栾哥儿眯着眼睛道,“来人啊,把这狗奴才给我送到衙门去,看不打断他的狗腿!”
“冤枉啊冤枉,可不就是薛大官人叫我来拿的银子麽?不然,借我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阿盛一听要送他去衙门,这就吓得冲口而出。甫一出口,却又觉着不妥,忙的住嘴。
栾哥儿一愣:“薛大官人叫你来的?”却又哼了一声,“胡言乱语!若是他要使银子,大可光明正大的往账房支,何必躲躲藏藏?”
“我是光明正大去账房支的啊…只是见着李公子,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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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哥儿一眯眼睛:“甚麽话?拿银子要怕我麽?”却又一瞪眼,“好啊,你还不老实交代?薛大官人使银子,干嘛要背着我?”
阿盛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栾哥儿这就恼了,踢他一脚便叫众人压着他出门寻薛夔去问个清楚。
阿盛无可奈何只得在轿子前引了众人往街上去。栾哥儿一路走一路自小窗往外看,越看越气,您道是为何?这一条路分明是往花街柳巷去的。这大白天的阿盛打这儿回来拿银子,您说这薛大官人出了甚麽事儿呢?难怪这几日要麽不见薛夔的影子,要麽就是快天亮了才回来,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栾哥儿越想越气,自个儿在朝堂上拼死拼活的,他却逍遥快活,不由将窗棂紧紧捏住,指甲抓得木头吱吱作响,害得轿夫还以为轿子里闹耗子。
不一刻到了座店前停下,栾哥儿下了轿子一看,一座绣楼立在前头儿,后首儿方是庭院。匾上写着“秋月馆”,两旁还有对联,便是“笑骂由他笑骂,欢娱我且欢娱”两句。
栾哥儿这就冷笑一声:“好嘛,如今的娼馆倒是风雅得很呢!”
便要进去,却有甚麽落到身上,这就拿了一看,却是瓜子皮,不免抬头看去。但见两个小娘儿搭伏着楼窗子望下观看。一个一径儿把白绫袄袖子儿搂着,显她那遍地金掏的袖儿,端的要露出那十指春葱来,另一个带着六个金马镫戒指儿,探着半截身子,口中嗑瓜子儿,把嗑的瓜子皮儿都吐落在人身上。两个嘻笑不止,见栾哥儿望上来,这就挥着手绢儿媚笑道:“小哥儿,此间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