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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强撑着,凌川展开一个让冯琛忽然有点失魂的虚弱笑容,惨淡的容颜上绽放诱惑的轻佻:“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一向阴沉多疑的冯琛,这一刻,忽然有点迷醉。“凌川,你真美。”他低声道,吻上身下那绽放邀请的唇。
被动地承受这比侵犯身体还让他战栗的亲吻,凌川如他所愿地,微微呻吟起来。
夜色冰凉。漫长的夜过去,清晨的阳光依旧清新,没有任何痕迹显示昨晚的痛苦和荒淫。
踉跄着,凌川拖动疲惫的身体,敲开了自己的家门。
“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凌云的神色惊诧万分。
“我没事,只是太累。……”强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凌川惨淡地微笑,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无意识的撞开浴室的门。再累,也要把身上的气息洗去。是的,那个人的、令人作呕的情事气息。
不知在冰冷的水流下冲洗了多久,他恍惚着站起身来,艰难地随手裹上浴巾。走出浴室,迎上眼前的是凌云担忧的眼睛。
“我很累,不要叫醒我。……”他喃喃道,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房间的床头灯亮着。
头脑昏沉沉的,隐约的痛,散布在全身各处。身后的裂痛,额头的跳痛,还有……心里从昨夜开始一直不曾稍断的锐痛。
沉默着盯着天花板,他因为高烧而涣散的眼神中,有水光闪动。
“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粳米粥,凌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醒了?”
慌忙睁大了眼睛,让那隐约的水光收回,凌川虚弱地微笑:“昨天加班……太劳累。”
沉默着,凌云把那碗粥递到了他手边,看着他慢慢艰难吞咽:“哥,我很害怕。”
“怕什么?”凌川茫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勺子,那让身体无力的药剂还在起作用吗?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节节酸痛?
“扶你上床时,我看到你的身上……有吻痕和抓伤。”怔怔看着凌川的眼,他难堪地开口,神情忧伤。
手轻抖了一下,香气四溢的稀粥洒了出来,凌川默默看着被子上弄污的几片狼藉。
“哥,事情不是已经完结了吗?为什么你还会受伤?……”半是惊疑半是悲愤,凌云霍然站起身来,嘴唇哆嗦着:
“他在报复你,对不对?”
“没有。”颓然地放下碗,凌川低语:“不是他。……”
“你还在骗我。除了他,哪里有别人?”摇摇头,凌云用发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哥,你在发高烧。……”
转过身,他怔怔地自语:“我不能让他再伤害你。……我去找吴非,我可以求他……叫他阻止那个人。”
“不要,你回来。”听这那个“求”字,凌川忽然颓然低叫起来,激动地彻底打翻了手边的碗:“不要去求他们,我们兄弟俩的事,我不想再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哥……”怔怔落下泪来,凌云哽咽:“可是那个人不肯放过你!他们这些人,是没有道理没有天良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喃喃低语,凌川强抑着心里的痛。脑海中有触目惊心倏忽闪过,是冯琛压在凌云身上的可怕画面。他死命地摇了摇头,驱赶走那些幻影:”小云,你确定,那晚是秦风扬对你……对你做的那些?”
困惑地看着他,凌云脸色惨白:“当然是他!这怎么会错?”
“不,不会是他啊。他没有做。……”固执地摇头,凌川眼中有种乞求:“你再想想,再想想好不好?……”
“……”咬住了嘴唇,凌云怔怔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惨白。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他那摇摇欲坠的消瘦身形,凌川心里恍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多么残忍!
“我只是想说,秦风扬他没有那样坏。……”他狼狈地低语。
哥他烧糊涂了么?还是他根本就像吴非说的那样,爱着那个人?凌云苍白的脸色有丝古怪:“你难道真的爱过他?”
“爱?……”重复着这个锥心刺骨的字,凌川高烧的潮红色脸上有丝茫然,很多似乎清晰又似乎模糊的甜美往事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飘摇:“小云,你知道么?……在廉政公署里,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叮嘱我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凄然一笑,他自嘲地看着远处:“吴非告诫过我,叫我罢手,可是……我那么愚蠢,那么固执,把一切都弄砸了。……”
剧烈的头痛侵袭着热度不消的身体,他慢慢闭上眼睛,讫语开始混乱:“小云,小云。……我原本想,假如可以把天上的雷电引下来击中他,我愿意做一棵树,和树下的他……一起被雷电烧成灰烬啊。可我不敢对你说,我还想过……等他坐牢出来,赎清他的罪以后,如果……他肯原谅我们间的彼此伤害,我会等他。……”
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从那紧闭的眼角悄然落下,他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
4)
怔怔望着那颗眼泪,凌云眼中也有泪光闪动。在自己的印象里,哥哥一直个性张扬,骄傲坚强,今天这种无助和脆弱,是很少让人窥见的。或许因为自己的事,他已经承受了太多?……
拿来退烧药,半哄半灌地让昏睡的凌川服下,他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坐在渐渐昏暗的小客厅里,他望着电话良久,拿起了话筒。
“吴非?……”
“凌云!你在哪里?”急促而温柔的话语脱口而出,吴非紧紧抓住了话筒:“我们出来说,好不好?从上次你离开,你不听我电话也不去上课,我一直没再见过你!”
“不必了。……”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凌云心里木木的:“打电话来,是想求吴总你一件事。”
求他?这生分的言词,让吴非心中狠狠一痛:“凌云,你……”
“叫你的好朋友,不要再伤害我哥。”凌云的声音颤抖:“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哥他……是因为太疼惜我,才会那么愤怒。”
“……凌云你在说什么?”望了望正在身边的沙发阴郁地喝着酒的秦风扬,吴非皱起了眉:“我保证秦风扬绝不会报复你哥,他答应过我。”
“不报复我哥?那我哥他昨晚为什么被弄得一身吻痕和伤痕?……”凌云悲愤的叫起:“秦风扬他那样对我,我认了;他逍遥法外不坐牢,我们认了;……你那样选择对我和我哥,我们也认了。现在,你们还想怎样?……”
“慢这。”吴非的心混乱不堪,企图抓住最奇怪的一点:“你说凌川他昨晚受了伤?……”
听见凌川的名字,忽然从沙发上扬起头,秦风扬凌厉的视线望向了他手中的电话。
“听好,凌云。”吴非肯定的道:“昨晚秦风扬喝得烂醉,是我把他送回家,他不可能对你哥做任何事。”
“吴非……”凌云凄然的道:“告诉我,我现在——还可以相信你么?”
“凌云……打破你的信任,我心痛万分,可是我别无选择。”极尽温柔地,吴非压住心里的痛楚:“出来见见我好不好?顺便,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你。”
玉佩?那个情动的旖旎夜晚后,他亲手从自己颈中摘下的玉佩。……闭上眼睛,凌云的声音带着决绝木然:“不用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我不会再戴它。”
“好,我可以暂时不见你——”吴非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判我有罪,可是我希望有刑满释放的一天。”
“你没有罪,你永远那么理智,永远做的都对。……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的冷静和正确。”淡淡回答,凌云嘴角浮起一丝凄然的笑意。
“……凌云,你还是判了我的罪。或许,从我们第一天见面,我把那张支票递到你手里,你就开始为今天量刑。……”沉默良久,吴非终于觉得满嘴苦涩。
“不,你错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银都的走廊里。那时,你曾为我解围。”……是的,那时的你曾经笑得那么温和,让我心跳。淡淡一笑,凌云慢慢感到冰凉的水滴流下脸庞。
电话那边,吴非静默着。仿佛又看到那个善良倔强的男孩子背着同伴从一扇门里冲出,慌忙间望向自己的眼。心痛如绞,吴非紧紧握住话筒,好像那是他曾经紧握着的手掌,一字字地,他说出心里的话:“凌云,我想告诉你,我 绝不会放弃你。我有你无法想象的时间,坚持,和耐心。——说我无赖也好,有韧性也罢,我只相信一件事,我们之间——一定会有转机。假如没有,我来创造。……”
……慢慢放下电话,凌云搁起了话筒。
“凌云,凌云!”徒劳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无情盲音,吴非一遍遍拨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
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弃,静静坐在沙发上,冥神思索着什么。
“凌川昨晚受了伤。”简短的陈述,吴非压下心乱如麻,狐疑地看着身边紧紧盯着自己的秦风扬:“不是你叫人做的吧?”
“不错,我是很想找人把他绑来,想一千个一万个让他痛苦的法子折磨他。”冷笑着,秦风扬道:“可是吴非,既然答应了你,我就绝不会动他。”
静静看着他,吴非颔首:“我的心有点乱,的确,我不该怀疑你。”
“他的伤重不重?怎么回事?”烦躁地一口喝下残酒,秦风扬神色异样。
“你关心他?”吴非淡淡发问。
“哈!”大笑起来,秦风扬的眼中却没有笑意:“我只是奇怪,他现在正在金博春风得意,有冯琛撑腰,怎会让人伤到?”
“应该是那种伤。”吴非沉吟:“凌云说……有吻痕。可是那会是什么人?”
忽然地,两人都是神色一呆,象是想到了什么。半晌秦风扬恨恨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冯琛这个混蛋!……”
吴非的心一沉:在圈中,冯琛一直隐约有着在床上的不好风评。岂知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变态的风评。
“凌川……可能已经付出了打击你的代价。”冷静的分析,吴非眼前浮现出那次临走前,凌川那愤怒中强作轻佻的笑容。很难想象高傲的凌川会和冯琛有什么隐讳的交易,可是他性格另一面的偏激的固执,真的作出什么也似乎可 以理解。
“贱人。……”冷冷吐出两个字,秦风扬眼中跳动着愤怒的幽深恨意:“为了打击我,他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倒忘了,——他一向擅长此道。”
“风扬,不要这样说凌川,这不公平。”吴非淡淡道,不再掩饰自己的心痛:“是我们逼迫他们兄弟俩在先。”
“吴非,抱歉牵连到你和凌云的感情。”秦风扬英俊的脸上细微地抽搐一下。
“不用抱歉,那晚是我把你带去银都,你知道吗?——就算没有名义上的罪,可我也该和你一样,连站在另一个审判席上。”生硬地答道,吴非紧紧抿住了嘴唇。
沉默着,秦风扬移开了视线。
“你们世风这次损失多少?你怎么向董事会和你家族交代?”
“直接损失六千万,间接的和后继的,估计会将近一个亿。”秦风扬淡淡道:“世风的董事会中我们秦家的股份占到70%,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我现在很难在短期内恢复世风的元气。”
低吟不语,吴非苦笑:凌川这一手,玩得的确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