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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芬却吓一跳,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白宝山说;“不开玩笑,弄枪我有用。我有手枪子弹,一大把呢,没有手枪,都浪费了。”
谢宗芬说:“弄不到。”
白宝山又问:“别的办法弄不到,花钱买能买到吧?你们那边有没有卖手枪的?”
谢宗芬想了想说:“可能有吧。”
当天晚上,白宝山就提出来,要和谢宗芬去一趟四川。他没去过四川,想过去玩一玩,同时弄一把手枪。
谢宗芬不说话,她感到左右为难。但这次为难的不是“买枪”,是因她的私事。
谢宗芬在四川老家有家庭,有丈夫有女儿,她并没有与丈夫离婚,她丈夫是“倒插门”来到他们谢家的,跟她父母生活在一起。
谢宗芬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既能在外边闯天下,又能把家里胡撸平。她其实是惦着家的。在外边把自己说成女单身,是许多她这样的女人常用的伎俩。“单身”能使人同情,能更自由,能利用男人,自己也方便。
但这样,她等于欺骗了白宝山,也欺骗了文伊。白宝山是跟她搞对象的,这是“正式”关系。白宝山不去四川,她还可以这样囫囵吞枣地糊弄下去,他跟她去老家,就什么都露馅了。她对白宝山有感情,不知晓他知道这件事后,还愿不愿要她。
谢宗芬哭了,然后红着眼圈把自己的事讲给了白宝山。
白宝山沉默一阵,说:“我不在乎,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去四川,就是想买把手枪。”
他有他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
谢宗芬这天仍觉得别扭,第二天才渐渐好起来。因为她感觉到,白宝山表的态,不是在说假话。他的确没在乎,他的确如他所说,他一心想到四川去“买”枪。
两人说走就走。先坐火车到成都,再换汽车来到筠连县。
到了谢家,谢宗芬对父母和丈夫介绍说:“这是和我一起做生意的伙伴,没来过南方,是过来玩的。”
他们在四川住了10天。谢宗芬天天在家跟父母、丈夫呆在一起,白宝山每天都出去爬山。
本来,白宝山希望通过谢宗芬的姐夫搞枪,试探地问了问,情况不是谢宗芬说的那样。白宝山就不断催促谢宗芬,为他找人买枪。
大约在第六七天,谢宗芬带来一个瘦男人,是筠连县城里的“混混儿”。
两人在一个小酒馆里,边喝边谈。
混混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白宝山说:“做普通生意。”
混混自作聪明.捻捻手指说:“是不是做‘粉’的生意?”
白宝山说:“也做一点。”
混混就不说话了,光在那里喝酒。
白宝山问:“你能不能搞手枪?”
混混说:“这没问题,不过,眼下没现货。你要搞枪搞子弹,得先交定金,我到云南给你搞。”
白宝山说:“我没带钱。你先搞,等你搞到枪,钱的事好商量。”
混混瞪他一眼,酒烘烘地说:“没钱不好办,没钱这事办不了。”
白宝山觉得这个混混只会吹牛,办不了大事。他不打算再跟这样的人谈枪的事情,起身便从小酒馆里走出来。
这次探风买枪,证明这条道路不可取。
他早就认为,买枪不如抢枪,买枪更容易暴露,而且买枪难免和这样的狗屁不通的小混混打交道,一点劲头都没有。
10天后,他和谢宗芬一道返回北京。
三、徐水取枪
转眼到了8月下旬,距徐水“7·27”杀人抢枪已有一个月的光景,白宝山带着女人逍遥地在天府之国游历一圈之后,觉得该去涂水看一看他的“货”了。
这个时间周期,是他预想的最短周期。
8月27日,白宝山和谢宗芬一起来到木樨园。谢宗芬要在这里的批发市场进布,白宝山也恰好在这里乘坐长途汽车。
事先,白宝山并没告诉谢宗芬,到了木樨园,他才说:“你上完货先回去吧,我出门办点事情。”
这时两人刚从四川回来不久,正是关系最亲密的时候,按照谢宗芬的说法,两人好得不行,谁都一刻也离不开谁。
谢家芬问:“你要去哪儿?”
白宝山说:“我去徐水。”
谢宗芬说:“那我不上货了,我跟你一块去徐水。”
白宝山说:“这不行,你不能去。”
谢宗芬犟上来,说:“为啥我不能去?你不让去,我偏要去。”
白宝山心里憋了半天劲,他也舍不得谢宗芬。他盘算着这事的利与弊,想了想,去就去吧,路上有个女人,说不定还能掩护一下。心里一松扣,就答应下来。当时他没太顾及后果,其实这犯了一条大忌。
他说:“你愿意去,就一块去吧。”
谢宗芬反倒说;“你让我去,我还不去了呢。”
白宝山又来哄劝她。带着谢宗芬买票,他们一起登上去徐水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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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徐水县城天快黑了,白宝山在商店买了一条红色带黄道的尼龙袋,谢宗芬并不知道白宝山来徐水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买尼龙袋有什么用处。她就是陪着白宝山,白宝山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
白宝山雇了辆三轮车,沿铁路把他们拉到一个地方。下了车他问谢宗芬:“能走路吗?”谢宗芬说:“你能走,我就能走。”白宝山不再说话,走在前面,把她领到一片旧窑地附近。这地方周围都是玉米地,有一个由于挖土而形成的烂泥塘。
白宝山对谢宗芬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东西。”
谢宗芬站在玉米地边上等他,大约半个小时,白宝山从砖窑的泥塘那边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长形的包。他把包打开,谢宗芬看到一个塑料雨衣,再打开,里边竟是两支长枪,一支带刺刀的,一支不带刺刀。
谢宗芬骤然就害怕起来,她问白宝山:“这枪是哪儿来的?”
白宝山说:“抢的。短的这条,是在后边兵营抢的;带刺刀那条,是在北京抢的。”
谢宗芬懵懵懂懂,但她知道这不是好事,不说话了。
白宝山把“81—1”自动步枪的弹夹取下来看了看,里边没子弹,又装上,把两条枪用雨衣重新封好。
谢宗芬这时转过来些神,劝他说:“你把枪扔了吧,没枪咱们也能生活。”
白宝山说:“我不能扔,我扔了,我没法生活。”
谢宗芬说:“我害怕。”
白宝山说:“你害怕我也不能扔,你知道我弄这两把枪多不容易?这是拿命换来的。”
谢宗芬见他这样说,又顺着他了,说:“不扔就不扔吧,我不管你。”
白宝山说:“枪先放这儿,我回头再取。”
谢宗芬说:“这干啥?既然来一趟,就带走吧。”
白宝山说:“不能带,我没找到子弹,带也没用,带上更麻烦。”
没找到子弹是实话,要不他也不会耽搁那样长的时间。
他带着谢宗芬沿铁路朝远处走一段,在铁路边的一座坟丘附近挖了个坑,把枪埋好,做好标记。这地方有一座坟,一溜七棵树。
回来的路上白宝山对谢宗芬说:“这件事你跟谁都不要讲,跟我家里人也不能讲。你要是说出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谢宗芬点头说;“我不讲。”
其实她的大脑并不是不转动的,她见到枪很吃惊,也大体想到了她男人是个什么人。但她仍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是信任的。
两人当晚返回北京。
夜里,白宝山的小屋亮着灯。两人躺在床上,白宝山像讲故事一样,把他在北京连续做的几起案子,以及在徐水开枪打死军人的过程,一件件讲给谢宗芬听。
他有炫耀的意思。
谢宗芬瞪着黑漆漆的屋顶,这些故事对她来说像天方夜谭一样,她听着心里害怕,始终没有作声。
白宝山讲完之后对谢宗芬说:“我现在是没钱,可我将来会有钱的,会有很多钱,你信不信?”
谢宗芬说:“我信。”
白宝山说:“你别小瞧我,”
谢宗芬说:“我没小瞧你。”
白宝山说:“好吧你等着,我会让你明白,我是什么人。”
如果说在此之前,谢宗芬对白宝山有一种盲目信任的话,在此之后她应该猛醒了。她已经看到了枪,也听到了白宝山给她讲的杀人故事。他说他会有钱的,他还说很可能他还要杀人。但谢宗芬并没有醒悟,她的前期思想和后来做法有一段空白,很难衔接上。
谢宗芬被捕后,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表述:“我没办法”,“我管不了他”,“我们总生气,只好这样,他做他的事情,我干我的生意”“反正我管他也没有用处,他不听我的,还会打我,我只能顺着他……”
听来的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已经历过的事情,白宝山对她的危险性,谢宗芬以后才慢慢体会到。
这首先是白宝山对谢宗芬的控制。这种控制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精神控制。
白宝山在后来的供词中说:“从徐水回来,谢宗芬看到了枪,我当时的感觉她不会吉发我,但我没有把握。我就把我犯罪的经历一步步地讲给她听。我用这种方法控制她。她知道我的事情越多,她和我的关系就越紧密,她越不敢去告发我……”
这似乎是有道理的。
第二条,就是不断地直接地威胁她。
白宝山对谢宗芬说:“我有枪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可是关系列性命的事。你要是透露出去,我先杀了你。我不仅杀你,还要去四川,杀你的全家。我这人是说到就能做到。”
这种话,他向谢宗芬说过多次。
谢宗芬始终守口如瓶,没向任何人多说半句,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第三,是殴打她。
两人以前也吵嘴,也动手打过架。白宝山是个倔人,谢宗芬也有犟脾气,人很好心肠,但有自己的小主意。自从谢宗芬看到枪,事情便发生了根本的转变。白宝山要求谢宗芬必须服从他。除却生意之外,他要干什么,谢宗芬必须跟着去做。谢宗芬不愿意,他抬手就打。谢宗芬跟他跳,他就朝狠处打。有一次,他把谢宗芬打得一个星期起不来床。
两人形成了很独特的关系,说感情两人都有感情,这在后来的一系列事件中我们会看到,说危险也极其危险,事实上,谢宗芬的性命就攥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除了感情的纽带,或者说是白宝山的性需要,连接着他们,谢宗芬在他作案上,也有可利用的价值。这一点白宝山是看得很清楚的。谢宗芬可以做他的掩体,这在上次去徐水他已经体会到了,同时,谢宗芬有身份证而他没有,外出作案,没有谢宗芬他将寸步难行。在他的严密控制下,谢宗芬已变得对他没什么危险性了,即便有那种迹象,他随时都可以杀掉她——他相信自己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
三天后,白宝山独自一人再下徐水。他不放心,惦记着那些没找到的子弹。
这次他没告诉谢宗芬,单独行动,只去了一天。他想到白天比夜里好寻找目标,因此,一早就出发了。来到旧窑前,果然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埋子弹的地点。时隔一个月,他做的记号被雨水冲掉了,他是凭着记忆和周围几棵树确定的方位,把子弹挖出来的。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