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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冷哼道:“十四爷,您把我当什么人了?窑姐吗?”
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冲我吼道:“你想到哪去了!我要你今年除夕陪我守岁,就像……就像你那年陪着老十三那样!”
我愣了愣,他怎么知道的?我看着他酡红的双颊,心里打着鼓,他……他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爷,四川还有军务要处理呢,奴才在京城待不了那么久。”我可不想跟这个小恶魔单独相处,再说上次那件事我想起来就尴尬。
“军务的事有我,你不必担心!”唉……上司都发话了,还能怎样,安心休大假吧!
“好,那一言为定,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大阿哥,这桂花酿也许不是你最爱喝的酒,但却是你我之间最值得回忆的!”我拿起酒坛为他手旁的酒碗倒满,我看着眼前的他,心中莫名的酸涩,仅仅几朝几夕之间,他已面露老态了,原本意气风发的神情如今被落寞取代,眉宇间是深深的倦意。他才仅仅三十七岁啊!
“我从没想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更没想到那唯一一个来看我的人……会是你!”他端起酒碗默默的喝着。
“大哥!”他抬起头看我,黯淡的眼神,空洞的目光。“大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叶儿从小是个孤儿,从没享受过亲情的滋味。大哥你喜欢我,我知道,但叶儿对大哥不是那份心思,十四年前你在街上救了我,不计较我的身份,与我笑谈饮酒的那一刻,我就想这么叫你。你我相识虽久但却接触不多,在这紫禁城里,有人利用我,有人爱慕我,有人恨我,有人怨我。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能用真正的亲情对我,大哥要是不嫌弃,就认了我这个妹妹吧!”我举起酒碗,认真地看着他,他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眼眶也湿润起来。
“叶儿,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凡的女子,就像风一样,抓不住,摸不透,那样放肆张扬的活着。从皇阿玛为你赐名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这一生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守着,你是你自己的,谁也要不走,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就认命了,只是心中有一部份再不属于自己,它化成一股小风,随着如风般的你去了……”他将手中的酒碗与我的撞击着,月光下溅起晶莹的水花。
“大哥,有句话:身在囹圄,心在四海。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他低头笑了笑,叹息着说:“做到如何?做不到又如何?反正这四壁高墙就是我的终老之处了。”
“那大哥把心给我吧!”我向他伸出手,微笑着,他诧异地看我。
“大哥不是说我像风?叶儿性野,这一生注定要四处漂泊,抑或是征战四方,大哥把心给我,让叶儿带着你看遍山川湖海。大哥,你可想过,这世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自由,真正的自由就只在于拥有一份如水的心境……”
“哈哈……说得好,叶儿你要如何带走大哥的心呢?”
“叶儿每到一处都将风景、习俗、人情一一记下,大哥只需读着叶儿的文字,心就和叶儿一起了……”
出了大阿哥府,我一个人骑着马,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走着。自由?其实真正的自由是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而我……可以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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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阴暗处静静地立着一匹枣红的骏马,马背上的主人风神俊朗,痴情的眸子,上扬的嘴角。我会心一笑,将手臂伸向他,任他凌空将我抱起,我斜坐在马背上,靠着他的胸膛,随着马儿的颠簸,心绪渐渐平静。
我仰起头看他,轻声问道:“你最幸福、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和你一起的时候!”他低头吻了吻我的脸颊。
“你最留念、难忘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和你一起的时候!”
“你最自由、向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和你一起的时候!”
“你最寂寞、哀伤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想你的时候……”
“砰”飘香斋的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轻便的锦衣男袍,随意拢于身后的红色长发,额间的金丝带闪闪夺目,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张倾城的容颜,此时正满脸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着,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是吧!小二,怎么飘香斋也有人来砸场子?吵个什么劲,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
我这几天大姨妈来访,正满身的闷火没处发泄呢,难得出来享受一顿美餐却让这帮外乡人吵得没心情进食。
“对不起您呐,只是些菜色上的问题,不要意思吵了您!”那小二说着转向一名大胡子:“这位爷,刚刚您的方言小的没听真切,对不住了,小的这就给您换去!”
那大汉站起身,拨开瘦小的小二,凶神恶煞的瞪着我:“臭娘们,老子们在这吃饭,你不乖乖地在家陪你男人睡觉,到这叫嚣个什么劲?”他的说的是云南口音,身边的李卫没听明白,但我和博硕倒是听得真切,我还未发作,博硕已闪身进门,照着那人心口就是一脚,将他踹飞到墙上,屋里的众人都懵了,稍停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大汉纷纷亮出了刀剑。
“慢着,不得无理!”我寻声望去,席间正中坐着一个华贵的男子,竟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只是眼神太过于放肆。他起身向我走来,我看着这名邪肆的男子,暗暗揣测他的身份。
他近身向我作了个揖,笑着说道:“都怪刚刚手下言语冒犯姑娘了,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一起用餐,算是给你赔罪了。”
我被他狂放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开口冷冷地说道:“不必了!”
伸手从荷包里取出一定元宝,递给那小二:“帮我把这桌的帐一并结了。”说着转身带着李卫和博硕离开了飘香斋。
“你可知道刚刚那男的是谁?”李卫还是老样子,一脸的市井气。
“谁?”我和博硕都有些好奇的望着他。
“他可是云南的第一富商,姓卫名飒,字子风,听说他富可敌国,每年光贿赂官员的银子就这个数!”他向我伸出一只巴掌。
“五十万?”
“五千万!而且九阿哥的木材、石料、香料什么的都是从他那进的货,所以他的后台可硬着呢!”
“你这猴崽子,知道的还真不少!”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正说着,从后面追来一个大汉,我和博硕对视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姑娘慢走,刚刚我们家主子丢了块随身的玉佩……”
博硕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阴狠地说:“你是说我们家大人偷了你家主子的东西?”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
“博硕!放开他!”我伸手摸向荷包,那里果然有一枚玉牌,玉牌晶莹剔透,正中刻了一个“飒”字。我的背脊顿时窜起一阵寒意,这个卫飒不是好对付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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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那个大汉:“我跟你走,不过你家主子留人的方法也太下作了些!”说完挺胸向飘香斋走去。
我将玉牌往卫飒面前一丢,撩袍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接过小二递来的茶碗。
“有什么事,直说吧,对你这种人我不想浪费时间!”
“姑娘这样说,太伤卫某的心了!”他靠向椅背,挥手遣走了那几个随从,脸上依旧挂着邪邪地笑。“卫某是个商人,走南闯北地也见过不少世面,但像姑娘这样的玉人,到还是第一次见!”
我放下茶碗冲他挑了挑眉:“怎么,是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是吧!”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淡笑不语。
“卫公子,我跟你挑明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哪家的姑娘,鄙人年羹尧,皇上钦点的四川省提督,换句话说我是官,你是民,所以你不要把心思打在我的头上。”我站起身,点点桌上的玉佩:“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不过你在云南,我在四川,咱们说远也不远,你以后千万别犯在我手上,到时不管你的台子有多硬,我年羹尧照办!”
听了我的话,他依旧懒在椅子上,脸上挂着兴味的笑:“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血洗苗寨的年羹尧,我只听说他是个冷血的“屠夫”,没想到竟是个蛇蝎美人!哈哈,有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警觉起来,云南的苗人众多,他不会也牵扯些什么关系吧。
“难道卫公子也是苗人?”他站起身,慢慢踱向我。
“半个!我娘亲是苗人。”身边的博硕警惕的靠了过来。
“你想报仇吗?”我扬起嘴角,眯起眼睛看他。
“卫某只是个商人,这世上让我感兴趣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银子!”他说着将脸凑近我,低低地笑着,“还有一个就是……女人!”我迅速挡下博硕欲动的手臂,他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拉起博硕转身出门,不想再和这个猥琐的家伙纠缠下去。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年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老十四怎么放你大假了?”我和胤祥在大树下相拥而眠,虽是正午,但十一月的冷风还是让我打了好几个寒战,不由得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他要我陪他过除夕夜,所以暂时不让我回四川。”手臂上的大掌狠狠收紧,我痛得直咂嘴。
“胤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没什么其他意思,也许对于他来说仅仅是想圆一个梦。”他低下头吻着我的脖子,闷闷地说:“如果可能,我不想让任何男人见到你!”我知道他的醋劲又上来了,不觉莞尔:“胤祥,我想看看你的儿子,如果没记错,他叫弘昌对吧!”
脖子上被重重咬了一口,我心中哀叹属虎的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
“不要,我不要你见到那些,夜,为什么你要不停地撕开我的伤口呢?”他抬起头,满目的悲怆。
“胤祥,你认为那是你的伤口,还是我的伤口呢?”我沉下脸,显得有些失望,“我也只是想看看,也许他长得和你很像,也许他也非常爱笑,也许……胤祥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刚到四川的时候,我用苗家的密药绝了育,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
“夜!”他低吼一声紧紧抱住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你,难道他让你受的苦还不够吗?我恨他,夜,我恨他!”
“胤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推开他,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他一直是受宠的,一直是崇拜他的皇阿玛的。
“胤祥,千万不要去做傻事。”我不安地看着他愤恨的表情,“爱情有好有坏,好的爱情可以通过一个人看到一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为了一个人毁了自己的世界,我不要你为了我毁了自己,咱们说好要等的,既然是等就不要计较时间的长短。”
我抱住他,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阿玛一句话可以圈禁他一辈子,就像大阿哥那样,我不敢想象那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会是怎样的,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尽管我与胤祥抓紧每一分相聚的时间,但总还觉得不够。博硕这段日子总躲着我,我曾暗暗猜测,也许他和胤祥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
康熙四十八年的除夕将近,过了腊月二十三日祭灶,内务府便传知各宫总管封印准备过年事宜,由内务府奏明康熙,得旨按宫中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