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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抬高两手,她无辜地望着他。“我要打针……”
“打针?你生病了?”拉住她被绑住的两手,上面几道深深浅浅的刀痕,和密密麻麻针孔刻上他的心版。心痛……
手一缩,把她搂进怀中,“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嫁给他。”
“不要,痛。”轻轻推开他,她的眉眼痛得皱成团。
“哪里痛?告诉我。”他一边问,一边小心解开缚在她手上的布条,布条一圈圈解下,腕间的青紫呈现。
垂下头,她不说话,心思转到另一个无人知道的空间。
“说说话,不要假装不认识我,我知道我来迟了,你骂我打我,但是不要不理我。”握住她的肩膀,几个摇晃,她痛得连连往床下缩退。
“天,这个饭发臭了,妤盼,他给你吃这个东西吗?”克仰走来,一脚绊上她足踝上的铁链,他尖声问:“彭敏为把你像狗一样拴着?”
他的话提醒上官阜的注意力,他往她的足踝处看去,溃烂的皮肤已经开始发臭。“该死,他居然敢!”
“不管了,先不要发脾气,把她救出去再说。”情况比他们预估的要严重太多。
克仰走出房门将锁匠先生请进来,替她解去脚上的镣铐。
锁匠手一动,她惊呼一声,把脚缩回裙摆下。
“妤盼乖,忍一下就不痛了。”他抱起她,把她藏在怀中。
“不痛……不怕痛……一下子就过了……不怕……”她对自己轻声安慰。
她的低语牵动他的心,她一天要痛过多少回?除了手脚上的伤痕之外,还有多少伤是他没看到的。
泪悄悄自他眼角滑落,热热的、温温的两颗滴上她的脸,她仰起脸,笑咪咪对他说:“不哭哦,第二名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了。”
“你是不是期待妈妈对你说这句话?”拍拍她的睑,抚去他送来的湿意。
“不要怕……不怕……”
“对,不要怕,我在这里了,再没人可以伤害你。”他保证,他要保证起她的一辈子!
她没说话,冲着他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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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阜……我觉得她的精神状况……不对。”克仰讷讷地说出他的想法。
“她当然不对,换了谁被这样对待,精神状态都会不对。”他恼火。
其实他真正恼火的不是克仰,而是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早点解除她的痛苦。
“可是她……你不觉得她不认识你?”他提起勇气一次说完。
不认识?不对,她最爱的人是他,她怎会不认得他?她可以忘记全世界,但绝不会忘记他。
低下头,看着怀里人,她两只手不断抚着脸、抚着脖子、胸部,似焦躁似无从纡解,要是不看她盛满痛苦的眼眸,会误以为她在摆弄风情。
“妤盼,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她没答,头摆动得更夸张。
“妤盼,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上官阜,记不记得?”
咬住食指,她伸出手臂,一遍遍对他说:“我要打针……我要打针……呜……我要打针……”
“妤盼,你清醒清醒,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毒瘾犯了。”锁匠打开钥匙后说。“我儿于前阵子吸毒,也常常这样子,瘾头一犯,六亲不认,只想拿钱买毒品。”
“你是说这些针孔。”
“没错,你快送她去烟毒勒戒所,不要舍不得,让她毒越中越深,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唉……毒品害人不浅。”
“可恶!他居然给妤盼施打毒品,彭敏为,我一定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走吧!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了,现在先带她去看医生,再拿一张验伤单,有这些就能把他送进牢里吃饭。”克仰说。
“妤盼,我带你回家。”抱起她,上官阜对她一笑。
她也回他一个笑容,轻扯他的衣衫间。“没有考第一名,有没有关系?”
“没关系,在我眼里,你是永远的第一名。”
她又笑了。“我累了,我不想温书,可是明天考试……”
“明天考试我帮你,你先睡一觉。”不在意她一头脏乱头发,他在她发间轻轻吻落。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听那一声声稳定的心跳,很有规律、很好听,不害怕了……坏人不会来,他会保护她……虽然他没有针,虽然身体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怕,因为这颗好听的心脏,这个说话温柔的人会好好保护她。
眯起眼睛,半个月来,她第一次沉沉入睡……
控告彭敏为的事情,他交托克仰和律师全权处里。听说案子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会进入司法程序。而他和妤盼的婚姻,法院也已裁定离婚。
至于造谣的庄玥甄,她在之前已经进入另一家电视公司就职气象播报员,上官阜运用一点影响力让她失去工作,并且在短期内她想在电视圈找到工作,恐怕不可能。
坐在轿车内,上官阜抱着沉睡的妤盼。
这几天,她睡得越来越甜,惊扰她的噩梦渐渐不再夜夜上门。她变得依赖、变得憨柔,她喜欢赖在他怀里,喜欢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听护士小姐说,她一整天都不肯阖眼,总是,在听到他的声音,窝进他怀中时,才能安稳入眠。
于是,他坚持把妤盼带回家,他要她一分一秒都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决定自己帮她戒除毒瘾,决定为她看一个新家,决定等她好起来,正式向她求婚。
这是妤盼一直想要的。
以前不懂得为什么一个婚姻会对她那么重要,现在知道了,几次和好盼的母亲联系后,他渐渐了解她的生长过程,知道她自母亲身上承受过多的压力和观念,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结婚。既然确定了爱她,他乐意把她想要的交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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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过她的腿,他知道里面有一个可怖的井字伤疤,轻握她的手,深深浅浅的刀痕让人心怜。
跟医生谈过,他们都认为等她健康起来后,再动美容手术会比较恰当,他同意了,不管怎样,他会让一个健健康康的谢妤盼重新坐上主播台。
只是……她不再认得他。
心理医生说,那是她下意识逃避,她筑了一个厚壳把自己密密实实藏在里面,在壳中她才会有安全感,才不怕再受伤害。
所以,他必须有点耐心,等待她自己愿意走出来。
轻叹息,他俯下身轻吻她的额头。“妤盼,如果你觉得在里面会快乐一点,就待着吧!等你疗好伤、等你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这个社会,再走出来。但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抱紧她,不想放、不舍放,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这回,他抓牢了,再也不松手。
第八章
红日西斜,霓光照映上妤盼粉红的颊边,她看起来恬静而健康。
坐在树枝上,遥望着归巢倦鸟,她嘴边带着笑意,及肩长发被风吹起,两条腿轻轻摇晃,悠然惬意,这里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所有所有世界,和她的安全。
两句短暂的喇叭声响起,笑容在她脸上扩大,她知道“他”回来了。果然,两分钟不到,他走到树下,一抬眼,看见树上的小精灵。
“看完风景了吗?要不要下来?”说着,他张开双臂迎接。
她没考虑,甚至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她凭籍的是对他的信任,她执着相信,他不会教她受伤。张开手,她从树上飞身跃下。
他接住她了。
心理医生说,这代表妤盼愿意相信他。对她来讲这是个好现象,因为当外界带给她的安全越多,她就越不害怕回到这个世界。
“中午有没有乖乖睡觉?”抚开她的长发,她额际的伤痕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色,想象不出,那里曾有过骇人伤口。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八个多月了,他陪她进进出出整型医院许多趟,一点一点把她身上那些可怖痕迹消除。
他但愿,她心理的伤能和身体的伤一样恢复迅速。
趴在他怀中点点头,算是给过答复。
她不说话,经常是用点头、摇头和他沟通,偶尔,没人弄懂她的意思,她就会直掉泪,哭得好不伤心。
生场病,她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从不掉泪的她变得易感,独立的她成了依赖,强悍不屈的她变得娇弱无助,她成功地变成大部分男人心目中的标准女性,乖巧、听话、柔顺……可,这不是他要的,他要那个眼底透露着不服输讯息的自信女孩。
上官阜不确定她到底认不认得自己,说认得,她没叫喊过他的名字,就是旁人唤他的名字,她也不会抬头张望;但说她不认得,她又总是黏他,白天她抱着他的照片吃饭睡觉,晚上非要有他的怀抱才能安眠,她对他和旁人确实不同;如果说,她对这个世界陌生,那么他就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惟一的熟悉。
“你的手很冰,以后到庭院里要加件外套。”
她又点头,抬起脸,一脸灿然。
他顺势在她额问、鼻子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她跟起脚尖,主动把唇贴上他的。
他调皮地缩身躲开她的芳唇,她迫,他再躲,她再追,他又躲,一路迫迫躲躲,笑声漾满庭园。
“告诉我,今天有没有想我?”一个甜蜜的拥吻之后,他点点她的唇间问。
她又点头,环住他的腰不肯放。
他喜欢让她这样赖着、靠着,喜欢她就在他怀中,不用担心她会离去。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地,拉起他的手,走到她的小花圃里,指着一串小小微弱的紫色花序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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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杂草?”怯怜怜的一小株,好像营养不良的小草,他的记忆里没有它。
她摇头,笑弯腰。拉住他的手,去碰触那个小小的花穗。
“不是杂草;是什么?玫瑰、茉莉、紫罗兰?蔷薇、茶花……”
她摇头再摇头,摇得头都快发昏。
“野姜花、天仁菊、金盏花、葵花……”
“薰衣草。”小小的、轻轻的三个字送出。
他停下动作,缓缓回身,瞪住她的眼里满是不可书信,她说话了?
“刚刚,你告诉我,那是薰衣草。”
她点头,牵住他的手又要去碰触那株小草。
“我刚刚没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次?”他央求。
她笑了,摇头。
“噢……你知道我在骗你是不是?你太聪明了,我骗不过你。下次,你再种新植物时,再告诉我,那叫什么好不好?”
她点头,再度偎进他怀中,躺进她的幸福窝。
“你乖乖睡,让阿巧陪你,等会议一开完,我就马上回家。好不好?”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
“好,现在闭起眼睛,我开始讲故事啰。从前从前有一个小男生,他的名字叫巴布耶罗,他很笨很笨,有一天……”
为她讲床边故事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他记不得了。
但他对谢妈妈看见妤盼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那幕,却忘不了。谢妈妈说,她会对妤盼严厉要求,是害怕女儿和她一样走错路,无法回头。
那个下午,她对他说了很多陈年往事,其中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回,谢妈妈发现妤盼坐在他们房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她问她做什么?妤盼回答:“我想听听床边故事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她的弟弟和父母亲一起睡,妤盼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