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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少年仔的亲人都劝他去找警察商量,不过那时的少年一点都不相信那些穿制服的会帮助自己。他爱逞英雄,自以为很行的老毛病,在那几年中还是一点也没改,所以他决定自己决定这件事……你猜他怎么做?」
英治想像了一下。「单枪匹马地找上门,谈判?」
老人哈哈一笑。「差不多,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根本是去给人打死的。为了要让对方好好听进他的话,他便自己策划,先把流氓的儿子绑架起来,然后押着肉票去谈判。」
「……成功了吗?」
「绑 架成功了。他一个人也逼得流氓低头答应以后绝对不再找他的麻烦,还白纸黑字地写在字条上画押给他。少年仔志得意满,骄傲得不得了,以为自己整治了这个大恶 人,出了一口大大的怨气,于是找朋友彻夜狂欢,大肆庆祝胜利。直到深夜,他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地走回家,打开门……」
淡淡地说着的老人家,忽然将脸转开,看着墙壁,声音哽咽地说:「整间屋子都是血的味道……全死了,无一活口。」
英治一震,皮肤窜过了战粟感无法想像那个场面。
老人家的叙述在此停顿了下来,英治没有开口,默默地等待着他整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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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之后,夏彪重新述说的口吻,已经平静许多了。
「流氓是答应少年仔不找他的麻烦,但是他们却没打算放过他的家人。理由说是要给他一个血的教训,实际上是因为流氓三番两次被少年仔扳倒,在地方上的颜面尽失,就快失势了。为了救亡图存、杀鸡儆猴,所以挑了少年仔的家人当祭品,提示自己凶残的手腕。」
「这 些是后来少年仔辗转听人描述才得知的理由,不过当年少年仔却苦无证据证明流氓就是凶手。因为很快地,就有一帮人出面自首,说是和少年仔的家人有债务纠纷, 在争论间失手杀了少年仔的哥哥,接着因为两个老人家拿出刀和家伙说要和他们拼命,于是在自卫下又误杀两老。至于剩下的女人和小孩子,则是因为一直哭吵,怕 吵到邻居,所以也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
英治闭上了眼睛,心情沉重到连叹息也不能。
「少年仔当然知道,那些全部都是漫天大谎,对方越是拿借据、找人证,就越是清晰地告诉少年,这一切都是流氓一帮人搞出来的案子。可是真正的杀人凶手,除了这些敌人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少年仔自己。」
老 人回头看向英治,说道:「听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医师,技术很好,救了很多的人。和你相比,那个少年仔这辈子都是在做一些会下地狱的勾当,根本没有任何的理 由接纳你这种人作为他家族的一份子。少年仔不但手上沾满了许多人的血,也曾经间接杀了自己的亲人,你听了,难道不怕吗?」
英治想了想,迟疑地开口。
「少年的命运很坎坷,但是裁决他犯下的罪有多重、有多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法律或执法者。」
夏彪低头不语,半晌过后。
「命运多舛或坎坷,全部都是少年仔自己找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如果当年自己能再更成熟一年就好了,如果自己可以再多想想……不过,这些事情再想也没用了,是吧?」
英治没有给他答案。
如果今天夏彪问他,杀人凶手可怕吗?他会说……当然可怕。
但可怕的不是凶手夺走了一条人命的这件事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夺走了人命之后的事。那跟着被牵动的许许多多的人生。
即使是善意的,但一条生命在手上消逝,就是沉重的负荷。因为一条生命的背后,往往还牵连着许多人的人生,甚至可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夺走了一条命(或是目送一条生命的逝去),也是在见证着人命运转变的一刻。
夏彪望着他不语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说:「你如果是女人的话,我家笨儿子还真是捡到宝了……不,男人也无所谓了。」
他朝英治伸出一手。
「以后,请你多多帮忙夏寰,那小子就交给你了,欧……我就叫你英治吧。」
面对这意外的求和宣言,英治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不希望对方误会自己是不给面子,只好也握住了夏彪的手,回道:「不,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嗯……你不叫我一声爸爸吗?」夏彪噘着嘴,迟迟不放开他的手,道:「你这样很不给面子!」
天啊?英治的脸颊抽搐着。自己该怎么办?叫,或不叫?几滴冷汗沿着额头滴下。可是接触到对方责备与坦率受伤的眼神,又让英治良心不安。
「……爸。」
我完了!英治有股掩面的冲动。
「这样就对了,乖。」
夏彪说着,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们两个在干啥?!放开我的小治治,臭老头!」
「啥咪干啥?你看也知道,我在给儿媳妇一个爱的抱抱!安怎?犯法喔?你这个臭小子,脑子里装什么啊?林背会对自己的媳妇做什么吗?动不动就吃醋,你是女人啊!」
「你再讲一次!」
英治叹口气,默默退出客房。现在他头痛的根源骤增了一倍了。该怎么办才好?
神所驱逐的人
「下、下次定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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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起便止不住颤抖的男人,以满布红丝的混浊双眼,瞪着身居在黑暗中的人物问道。
「这几天还不行,他们应该提高了戒心,再过几天看看吧。」
「你、你自己不是说,那家伙很高傲,如果叫他一个人赴约,他是不会带帮手来保护自己的。那、那、那不是就没问题了吗?」
声调越来越高的男人,抱着头,神情痛苦地嚷着。「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复仇?那个毁了我人生的男人,我非要让他好看不可!」
「我懂,我也和你有着一样的心情。我们同病相怜,所以我才会这样帮助你,你也才会这样地帮忙我,不是吗?」
听见这句话,男人旋即抬起了头,黄浊的眼瞳迸出了贪婪的光芒,他咽下了一口口水,以讨好、央求的口吻,试探地开口。
「你……有带来吗?那个……那个东西……」
黑暗中,某样东西被抛了出来。
哐啷地发出清脆声音,在地上滚动。
男人立刻双腿一软地趴在地上,狗爬式地扑向那透明的玻璃瓶,以及一支细小的注射用针管。
他颤抖地拆着针管,全神贯注在手中的瓶子上,根本无暇去注意黑暗中的人已经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是的,他只需要这个!有了这个,他什么都不害怕,也什么都不需要了!他不再感觉到寒冷或饥饿,他不再感觉到悲伤,只有无尽的快感,飘飘然地在空中,像是神仙一般。
对,他不能没有这个,否则他就会置身蚂蚁啃蚀他全身、无尽的蛆在他血液中蠕动,似被冷冻又似火烤的炼狱之中。
那个炼狱里面,还有无数个长着长长的、长到地上、长到可以卷住身体好几圈的长发的恶心怪物在追着他。他被追得好累好累……好苦好苦……
可是,他又有了这个!只要有它,就算是叫他去杀掉神也没关系!
没错,上帝算什么、菩萨算什么?他的人生只要有这个,就是天堂!哈哈哈哈哈……
陆禾琛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夏寰刚好在电话中,他向陆禾琛使了个眼色,要他稍等一下,于是陆禾琛坐进了办公桌前的椅子,等待着。
「……嗯……還是洠мk法嗎……連那一帶都洠в械脑挘钣锌赡艿倪是那裡確嘍?……嗯…………嗯……」
站在窗邊講著電話的夏哥,神情難得的嚴肅。
而且,今天夏哥還穿上他不喜歡穿,但是穿起來卻最有型的全套西裝。
現在雖然外套脫了,捲起了衣袖道,連領帶也是鬆垮垮的,照樣頹廢得很有味道──這都得歸功於基本材料好,怎麼樣都好發摚А
無論是粗獷而狂野的五官,或剛硬而自然鬈的帥氣短髮、性感的脖子到寬闊且肌肉結實的胸口,隨便數都可以數出讓女人酥腰、男人挫敗的迷人之處。
光是夏哥「無往不利的男性魅力,只要瞧上一眼,就可以讓人靠幻想多活三個月」──引述自全 X 保全之櫃檯 S 小姐之形容詞(為了避免她將來嫁不出去,只好將她的身分予以保留)。
假使初戀的對象等級這麼高,接下來自己還有可能喜歡上其他人嗎?真的有人能超越過夏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嗎?
……因為我真的很擔心你,陸律師。
怎麼那傢伙的臉會出現?為什麼會想到他?!陸禾琛掩住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想起誰都好,怎麼他卻偏偏想起那個染一頭紫髮,戴副矬又笨的醜男眼鏡,不過是接個吻就皮皮剉的遜咖啊?
不不不,這一定是哪裡搞錯!
陸禾琛趕緊將目光放回夏哥身上,一股安心感立即油然而生。洠уe,他要找尋的下一個可靠的男人,至少要像夏哥一樣穩重、一樣值得信任,而且一樣俊酷有型,否則他寧願一輩子一個人過──有那方面的需要時,就去夜店找個看得順眼的砲友各取所需,多方便。
「……嗯,要足有什麼消息再聯絡。那就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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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地掛上電話。
「抱歉,讓你久等了。」
陸禾琛搖了搖頭。「謝謝夏哥,那點小傷卻讓我休息了-個禮拜,好像反而是我賺到了。」“
「傻瓜。」夏寰伸手越過辦公桌,抓亂了他的髮,咧嘴道:「想夢休假,用嘴巴說就是了,犯不著特地去撞車啊!」
「哈,被看穿了嗎?」吐一吐舌。
「想瞞過你夏哥我的眼睛,你還早三百年呢!」一頓,夏寰瞅著他的眼,嚴肅地說:「你真的洠栴}吧?有洠в心难e還痛?如果有暈眩的感覺,要馬上去給醫生檢查。」
「幹麼,夏哥不要學 歐陽 醫師那套好不好?」有些不滿地翹起嘴,只有在夏寰的面前,陸禾琛會忘掉身為一名律師該有的莊重舉止。
「少抱怨,有人關心是好事吧。」
凡事一扯上那個男人,陸禾琛就會產生嚴重的「敗北感」,「我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幾個開月前,我告訴過你,『新門幫』的『那傢伙』被釋放出來了,是不是從那時侯起,你就一直在擔心著他會回來找你而洠в泻煤眯菹⑦^?」
悚然一驚。
「我說中了,對吧?」夏寰環抱起雙手,喟了好大一口氣。
「那時侯會告訴你這件事,當然是希望你稍微注意一下身邊的情況,可不是要你一個人擔心害怕。倘若你一個人會害怕,你也該找我商量,我們可以找個解決之道。」
臉色微白,陸禾琛笑得有些淒涼。
「講了,夏哥大概、絕對,會叫我搬回你那裡,和你們一起住吧?我可洠d趣當人家的電燈泡,也不想一天到晚在屋子裡面戴墨鏡、防閃光。」
「阿琛……」夏寰以眼神指責著他,要他說實話。
「待在私娼寮的那段過去,我以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直到你向我提起,我才想到『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呢!』。」
洠в锌桃庖獙ο母珉'瞞,他以無辜的表情做著告白。
「說也奇怪,本來以為忘記的枺鳎坏╅_始回想,就會不停地跑回腦中,起初只是一、兩天睡不好,老是夢到自己又被關進了小房間裡,被打了毒品,逃也無
處可逃。後來開始疑神疑鬼,不管到什麼地方,我都很注意有洠в斜桓櫋詈缶褪撬恢恕!
搖搖頭。他又否定掉自己的話,說道:「也不是睡不著,應該說我在自己一個人的地方就會睡不著,只要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