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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帘,原本狂喜的心,忽然间变得苦涩起来。他就是这样,少有真我的时候,那样的少年老成,却又那样的异样凉薄。
嚼着泪花,子默死死的咬住下唇,她甩开他的手,想要快步回到席中坐定。
月下邂逅(3)
纤手握着裙裾的长长摆尾,子默心中犹如被万根针扎般的难受。失望、深深的失望,让她不顾一切的奋力走回席中坐定。
这是花园的一处偏僻之角落,花影扶疏的小径上,响着一个少女心碎的步伐。她的步子走的杂乱无章,流露出心尖的疼痛与无助。
正匆忙走着,不想在转弯处迎面撞上一个巨大的阴影。“嗳!”子默捂住被撞痛的额头,不由的痛呼出声。
“大胆!你是何人?”对方一声暴喝,嗓音里有尖锐的破音相伴,有些似男非男的感觉。难道是宫中前来贺礼的公公?吓得子默赶忙低下头,躬身一福道:“对不起,小女刚刚只顾着匆忙赶路,实在不是有心冒犯您的。”
这就是子默,骨子里有坚持的倔强,外在却是如此的柔美和温顺。难怪,应天成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会为她这表象所疑惑住。
“你是何人?”嗓音换成了一个深沉的男音,略微沙哑,又带有几分磁性。子默日常练琴抚乐,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声音,隐隐带有几分伤感的内涵。
抬起眼,她望了望对方。一身玄色的长袍,隐隐的云纹以极其细密的针脚绣在衣服的前襟和边角处,只这一身装扮,就昭显了他尊贵的身份。健硕的身材,迎着晚风在月下站的笔挺,面容却是冷峻的,眉眼菱角有型,双唇抿的很紧,显示了主人内心的封闭。
看来不像是宫中的太监,也许是父亲朝中的同僚吧!子默暗暗吐了吐舌头,一时忘记了刚才的紧张。
“小女是殷府的长女,刚才不慎冒犯,还请大人见谅海涵!”子默心想道出自己的身份,应该他就会放自己走了吧?毕竟他只是来殷府做客,难不成还要为难主人家的千金?
不想,她刚刚说完,就被一双大手托起了下巴。男子双眼微微眯着,借着月光细细的打量一下她的长相:“你就是殷子默?”
月下邂逅(4)
子默有些恼怒,她挣脱了男子的手掌。垂下眼帘,将长长的睫毛挡住涧水一般的眼睛,一面暗恨对方定是喝多了,一面带了几分生硬道:“是,小女正是殷子默。”
为怕对方听不清,她特意咬重了语气。
“长的还不错!”颇有几分玩味的声音,在子默耳中听来极具侮辱性质。
挺直了腰板,她便要快步离去。
“子默小姐,我是你父母请来的贵客,你这样离去,似乎不懂待客之道了吧?”男子的身后闪出两个身穿褐色金边内监服的太监,躬身出来,挡在了子默的身前。
子默眼见对方有意为难自己,心中如何不气?只是,今晚是嫡母的寿筵,她不想破坏了眼前的气氛。于是,咬了咬嘴唇,慢慢回转身,委婉道:“来者是客,身为主人自然应该殷勤相待。只是,小女刚刚离席只是为了回去更衣。出来得久了,难免父母会担心。这位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就请一同回去宴席可好?”
不远处的花园中灯火通明,这边却是树荫浓密,花草繁茂。子默不想吃了眼前亏,只有委婉的和对方周旋。
玄衣男子听了她的回话,眉间一挑,轻轻道了句:“哦?小姐刚刚回去只是为了更衣么?”那声音里有了若洞察的嘲讽。仿佛被人拆穿了谎言一般,子默耳根都发起烧来。她旋即低下头,心中盼望着楼兰这个丫头赶紧看完了戏,快些出来寻自己。
男子向前走近几步,走近了子默的眼前。他鼻间轻轻嗅着,最后终于确认了那幽然花香的来源。
猝不及防的,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发丝,少女的身体自然惊恐的发抖,子默抬起头,紧张的想要呼救。她清澈的眼中有点点泪光浮现,正好对上男子冷峻如冰的一双眸子。
那是怎样冰冷的一双眼睛呢?黑白分明的眼珠界限,暗藏着隐隐待发的傲视与桀骜。双唇依旧紧紧抿着,剑眉似颦非颦,神色中有淡淡的赞赏与更多的不屑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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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被这双眸子里的冷光吓住,不敢出声呼叫。她正要环顾四周时,对方却已经松开了她的发丝。
湘君(1)
“子默小姐,听说你擅长于歌舞技艺,今晚月色正好,不知本人是否有幸,能观赏一二?”玄衣男子,挺立在月色之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向子默说道。
他的话,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正在此时,陆修云匆匆从树后走了出来。子默不知道他究竟是刚好走到这里,还是一直隐匿在暗处观察这一切。
看到他一身雪白的锦衣,带着潇洒的俊秀,子默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楚。原来,自己并非倾国色,像明月一般美丽又如何?终究还是折服不了他的心。
“原来是陆公子,好久不见了!“玄衣男子带着几分不屑的笑容,对陆修云点了点头。
“修云拜见皇……”陆修云长稽到底,正准备躬身下拜。
“不必多礼了,本王今晚前来,尚未与主家打照面。陆公子且不必声张先。”玄衣服男子止住了陆修云的话,一面向身后的内监使了个眼色。
那内监即刻上前打圆场道:“殷小姐,我家主子正是九王府的九王爷。刚才小有误会,请小姐不要介意。”
子默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对方竟然是当今皇帝的亲弟!难怪刚才那样的嚣张跋扈了。心里有小小的后悔,早知这样,不该为了跟他说上几句话,一个人悄悄离席来到这园子的角落里了。
有些不知所措的犹豫,子默抬起眼睛望了望旁边不远处的陆修云。陆修云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煞白,不知时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他朝子默缓缓的摇了摇头,似乎有着什么难以难说的话要暗示她。
但任凭子默再如何聪慧,她也想象不出来,眼前的九王爷是有心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才编造了这样的一个场景的。得到对方通过奴才口述的道歉,子默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她屈膝行礼:“小女见过王爷!方才不知王爷驾到,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她的道歉说的客气而又真诚,倒引了对方穷追不舍:“既然小姐知道本王并非什么登徒子,不如就在此献舞一览。如此,可好?”
子默想要拒绝,仓促间却不知如何措辞。正思索间,陆修云上前躬身道:“回禀王爷,这位小姐乃是姑父小妾庶出的女儿,自幼长在乡间,多有粗陋不淑之处。回来京中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唯恐礼仪不周,会冒犯了您的天威。不如……”。他抬起头,微微看了看子默瞬间发白的脸色,降低了声音道:“让我去安排府中技艺出众的舞妓为您献艺可好?”
湘君(2)
子默痛苦不堪地垂下头。陆修云轻描淡写的叙述,剥离出她父亲极力隐藏的事实:她是庶出,她原是不为殷府承认的,她长养在乡间……纵然她再美丽又如何?她终究是低微的,青楼妓女所生的女儿,与他高贵的身份实在难以匹配。
无怪乎,他最终会选择逃避那样的表白。
这样的一刻,子默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嘉兴的乡间,溪边的偶遇,他凝神望她,却最终决定她回到京城。原来,在他心里,终究还是看轻她的。苏宅的“声若流珠”算什么?那只是他一句品评的话儿罢了。而自己,又算什么?
她黯然,背转脸在月亮照不到的暗处悄然洒泪。即便他依然是她心中的那个翩翩公子,她自己却恍然无觉,只道是恨他的。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尽管自己并非有意隐瞒,但这样赤裸裸的话语等同于中伤。他的言下之意最明白不过,她是庶出的女儿,身份微贱……他嫌弃她,甚至不让她在人前有尊严体面的微笑。
她,甚至不如殷府中豢养的美艳舞妓。
此时的子默,来不及细想陆修云这样说,是否别有用心。此后的岁月,每每忆及此时,她总是忍不住痛悔难当。
垂下头,满头青丝散下,子默用温顺的姿态在玄衣男子面前屈膝躬身道:“若殿下不嫌弃粗陋,小女愿为您献上新排的一支舞曲,名为《湘君》”。
怀了十二分的意气,子默不再看向一旁的陆修云。她的心,在皎洁的月色下被撕扯开一个巨大的伤口,而这样的疼痛,终究让她无力再去思考其他。
暗处,陆修云痛苦懊恼的低下了头。玄衣男子,玩味的看了看他,又转头去看子默。
回转身,移步到花径中的一块圆形巨石之上。她的身姿本来就轻若惊鸿,今夜的宴会,薛姣娘为她准备了月白色粉纱长裙,碧色挽带,上面勾勒着细密有致的浑圆珍珠。
拂下广袖,低垂面容,双脚徘徊于椭圆的巨石之上。月光下,子默惆怅寂寥,宛若屈原笔下的湘夫人暗自神伤流连于湘江之岸。
抬起右手柔夷,轻轻抚过面容,宛若飞花落入清风中,摇曳起一池的清香。脚下缓缓踱步,左手渐渐起,咻地忽然舞动两条广袖,雪色如玉,月色也为之黯淡神迷。
子默在满地清辉中清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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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她的泪缓缓落下,随着飞快旋转的身姿,伴着广袖飞溅于落花丛中。
湘君(3)
这悠扬清丽的歌声,在繁花如斯的府院中流溢向四处。飞旋若惊鸿一般的身姿,于月光温柔清冷的照拂下幻化出万般美态。
陆修云凝神看着子默,心中只觉绞痛难当。生平第一次,深深懊悔于自己的意气用事。原来,自己的心中,一直是在意她的,不是吗?那些强要掩盖的情丝,纠缠如四处攀爬的绿萝,撕扯着他初开的心扉。
便是玄衣男子应天成,立在月下,也看得惊心动魄。那舞动的女子,带着伤感与泪痕,宛若精灵一般,将《湘君》的缠绵悱恻,演绎到极致的动人。
应天成忽然领悟到,原来,绝佳的舞蹈,是能探及到观者内心最柔软的极地。你也许从未向任何人说过的内心世界,会在这样完美的肢体舞动中,不知不觉向另外一个世界打开。
屈原的笔下,有美丽柔弱的湘夫人,有英俊不凡的湘君。子默这样的女子,自然当得千古惊鸿的湘夫人,只是,谁才会是她此生的湘君呢?
心有灵犀一般的,陆修云与应天成,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旋即又飞快的转开了眼神。
也是这样一眼,勾起了应天成起了天生的占有欲望。他收回眼光,继续凝眸于子默舞动的身姿,嘴角勾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殷子默,遇到了朕,你看来是无法与你心爱的湘君长相厮守了。
一曲终于舞罢,子默将柔软的身段弯曲成半月之状,婉转服帖于圆石之中,右脚跳动裙裾上的碧纱绣珠,以湘夫人委婉却坚决的转身离去,完美的落幕。
没有丝竹之乐,四下却已经皆是惊悚之声。原来,不知何时,参加晚宴的宾客已经齐齐被这歌声惊到,纷纷围在周围驻足观望。
子默舞罢,提着裙摆,缓缓走下圆石。方才她将脚上的绣鞋踢到在草丛中,仅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