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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惊醒了皇帝,自己移步到殿中的茶壶前,掀开了盖子问道:“有晒好的荷叶么?给我烹点荷茶来。”
宫人点点头,转身便去茶水抽屉里取了一包油纸包好的小包出来。
“娘娘,要加冰糖枸杞么?”日间太医对她的饮食汤药茶水都做了严格的限定,宫人们熟读了那些调养禁忌,这才有此一问。
子默摇摇头,轻声道:“加些冰糖就好。”她立在那里,随手拿起案台上的烛剪剪去烛花。
“娘娘,奴婢来就好。”自经历上次之事后,紫陌殿的宫人全部换成了大内精挑细选底子清白的宫女,她们都有家眷在京,便是真有异心,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九族老小性命。
烛光明亮起来,侍候茶水的宫人忙着将炉子加大火烹水,子默便随心走出了殿外。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宫人取过斗篷欲替她披上,她伸手挡住,只嬷嬷示意她随自己出去走走。
夜虽深了,仍闷热得出奇,连一丝风都没有,仿佛是那种就要下雨的闷热难言。出得殿来,殿外的两名内官持灯相侯,见她们出来,也不敢多问,只有躬身在前面引路。
紫陌殿的回廊极长,虽然每日里总要走上一二趟,但在深夜看来这回廊还是长的叫人心里发慌。
忽明忽暗的灯光朦胧在前,替她照见脚下澄青砖地,光亮乌洁如镜。
子默双手抱住身子,突然觉得可笑起来。这样静的夜,这样两盏灯,照着一个一身寝衣的年轻女子,长发泻地如云,在木质回廊间迤逦而行,真是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飘泊来去,凄淡无声。
她在回廊中立了很久,并无睡意来袭。几名宫人垂手跟在身后,见她只是一味的仰面望月,不由的上前劝道:“娘娘,夜里风大,您还是回去吧!一会陛下醒来不见您,想来又要惊醒了。”
子默不语,忽然侧目道:“姑姑是宫里的老人?我来问你一件事,慕容雪是谁?”
墨色皑雪(7)
子默不语,忽然侧目道:“姑姑是宫里的老人?我来问你一件事,慕容雪是谁?”
她话一出口,却惊的那宫女面色突变,正待要问,却听得应天成浑厚的声音带着关怀与柔情说来:“子默,怎么半夜里不睡出来赏月?”
他接了宫人手上的斗篷给她披上,两手拢了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仔细夜里凉,走,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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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侧目时,分明看见那宫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惊慌与恐惧,旋即垂手退在一旁,静候皇帝走过。
亲殿中点起了灯,内官与宫女皆侯在那里,她挥手说:“都去睡吧。”他扶着走到床边去,自己伸手替她揭起珠罗帐子,宫人奉上新鲜煮好的荷叶茶,他接了喂她喝下半杯,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你要相信我,在你之前,我从未爱过谁。你不是谁的替身,也不带着谁的影子,你便是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殷子默,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伸手攀上他的颈子,将自己的眼睫扑在他的下巴喉结处,婉转如莺啼一般问来:“那你说,我长的很想她么?”
她矫捷而婉转,明明是心里疑惑却不肯说出来,这般拐着弯来问,引得应天成心中暗笑。
他俯身一把将她按到在床上,一阵细密的吻落下,伸手将那寝衣揉成了一块小布,纤细的腰肢下腰封被解开时,他才促狭的笑道:“你长的其实不像她,老六眼神不行,子默,你比她美丽千倍万倍……”。
她被他撩拨的心神摇荡,听他这样说来,许是宁王真的别有用心也不一定。夜间两人已经欢好过一次,这时身上乏力,便闭了眼随他闹去。
一时见他真的褪尽了自己的衣裳,这才推开道:“你也真是胡闹……哪有这样的昏君?一天到晚只顾着和自己的妃子在床上折腾的……”。
他也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自己动作着。那双手游离似火种,眸间柔情缱绻,子默被他压在身下,只觉漫天的海水兜头将自己覆灭。她便伸手拢住了他,任由汪洋之中他抱着自己四处漂移。
墨色皑雪(8)
这一觉竟然睡得极好,醒来时红日满窗,应天成早已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昨夜她太过疲惫,以至于他几时走的,竟然丝毫也不觉得。
手倚在下巴处,看着殿中洒进来的红色霞光,她刹那间有一丝恍惚,仿佛还是小女儿时分,苏州永嘉的乡下里,她隔了窗棂去看外面一汪的翠绿浓郁。
宫人听见细微的响动,进来撩了纱帐,旋即击掌示意众人进来服侍。她神思懒怠,也不管其他,只是任由人摆布着。
一时杨清来了殿外请安:“娘娘,陛下吩咐奴才,将这幅画像送来给您过目。”
子默扬手,命宫人接了过来,一时徐徐展开看时,却见是一张簪花仕女图。那画上的女子五官精致,美不可收。尤其的那一双美眸,涧水一般清澈,画工传神的笔下,简直就是栩栩如生,令人不敢正视。
子默细细看了一回,最后在画卷的下方寻得一行小字,那字迹苍劲,下笔之人颇有几分练家子的功底。
收了画卷细细看来,才辨出上面的内容,原来是:千山慕雪,玉容霓裳。
子默心头一震:原来是她!
她想不到皇帝竟然寻了慕容雪的画像过来呈给自己看,更想不到慕容雪原来竟是这般绝色倾城的一代佳人。坐在软塌上,手抚着这卷画像,心中只是忽喜忽悲……她不消细想,也隐约猜到,这位慕容小姐,想来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公公,你过来,我有句话要问你。”子默向殿外的杨清伸手,示意他上前来回话。
“娘娘,陛下还命奴才送来了这个,说是您看了就会明白。”杨清躬身奉上一只精巧的盒子,眼中神色恭敬无比。
子默也不说话,他就慢慢的打开盒盖来。一瞬间盈盈的淡白宝光,一直映到人的眉宇间去,这种光芒并不耀眼,相反十分柔和。
她知道他既然相赠,必是价值连城之物,可是这样一颗浑圆明珠,比鸽卵还要大,那一种奇异的珠辉流转,直令人屏息静气。
千山慕雪(1)
“这是陛下的生母慧妃娘娘留下的遗物,陛下一直珍藏在身边,因为慧妃娘娘临终时说了,这是留给儿媳的信物。”慧妃便是应天成的生母,她曾经在先帝面前得过宠爱,只是因为出身低微,是以终其一生也只在妃位。
新帝登基后,也曾下旨要追封其为太后,只是那时权臣当道,礼部三司一议再议,最后还是奉了先帝的中宫为孝德太后。
子默痴痴的望着那颗珠子,缓缓伸手将她取了出来。半天的朝霞流光溢彩,天空像是打翻了颜料碟子,紫红、明黄、虾红、嫣蓝、翠粉……她手中的珠子在霞光下如同明月一样皓洁,流转反映着霞光滟滟。
“娘娘,这是汉朝时期汉武帝送给勾戈夫人的定情之物,因为世所罕见,所以叫‘玥’,以为是传说中的神珠。据说,常戴此物,可以永驻青春容颜,美貌不衰。”杨清自是拣了好听的话说来,只是子默却忽然浑身一震。
她含了一缕淡薄的微笑,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对着朝霞将那珠子握在手心里,感受着那种温凉而沧桑的质感。传说,珍珠是海底的美人之泪,东海龙宫里的公主,历经了一千年的轮回,才能流下这样晶莹的一滴泪。
愈是伤心的人鱼公主,所流出的泪滴也就愈大。那珍珠,亦会成为世人所疯狂追逐的稀世奇珍。
而这名为“玥”的神珠,想来必定会是一颗凝结着痛与恨的眼泪……她成就了历史上千秋绝色的勾戈夫人,也早早的预料到了她悲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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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公,你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女子永远青春美貌不衰吗?其实珠子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若说宫中女子,追求盛宠不衰的话,照我说只有一个法子。”
她缓缓回眸,神珠在她如玉的面容上投下奇异的璀璨光芒,映衬的仿佛神仙妃子一般的光华;那光似能灼伤天际,杨清旋即垂头,不敢再看。
“只有死,一个死人,才永远不会老,才会永远停住在他心里。”
千山慕雪(2)
杨清骇怕不已,双膝一软,跪地颤声道:“娘娘贵妃娘娘!您怎可说这样的话?陛下待您……如何,您难道心中还没把握?奴才只是一个阉人,可是,亦能看得出来,您若有什么意外,陛下陛下他也……”。他说不下去,只有伏地深深叩首。
“你起来吧!我只是随口说说,难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傻事不成?”子默笑颜如花,只是凝神望着那颗晶莹如月的珠子。
曾经,有一个少年,在明亮的月色下,对自己说:“子默,你比天上的明月更加美丽,你的一生,注定不会孤独的。”
再回首时,他却已经消失在夜色阑珊中。
然则,自己的一生,注定不会孤独么?只怕天不叫人长如愿,花不老,月常圆,自叹此生不复再少年。
她心下侧然,自欺欺人的转过脸去,手上将那珠子放回盒子里。竟然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仿佛是一个魔咒,述说着世间千百年来历经沧桑的帝王之爱。
那爱固然会流传千古,永记于史册,但最后,能够修成正果的,却几乎从来就没有过。
历史记载的人生,那些高贵如神邸一般的君王,秦皇汉武……他们的人生,却全部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一页。也许爱过,也许被爱过,大湮没于尘埃里的,始终只是一个孤独萧索的背影。
她垂下头,手抚着精致的盒子。她一直以为自己勇敢,此时才知道自己根本很怯懦,她不敢看这珠子,她竟然不敢再看,也决计不敢戴上。
如果她不惜一切跟他走到底,如果他不再爱她了,她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她就会永世不得翻身。
因为她是这样的爱着他,因为她已经这样的爱他,如果他将来不爱她了,如果他要抛弃她,她就会一无所有。到了那时,她将情何以堪,叫她情何以堪?
冰冷的眼泪漫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微:“起风了,杨公公,你回去吧!告诉陛下,我都理会了,叫他不必担心。”
千山慕雪(3)
迷离的泪光中,狂风扑过殿前的花丛,激的乱红一片四散飞舞,天地间苍茫的阴霾涌上来,时方盛夏,她的身上却只有冰冷的寒意。
杨清告退下去,她命人收好了盒子和画卷,只是静静的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一时宫人摆好的午膳,便过来请她移步去正殿。子默一时神驰,这时才陡然回过神来。只是匆匆“哦”了一声,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她就坐起来,衣襟上却滑落了几星花瓣,她拾起来看,那茉莉虽然已经枯萎,但犹有残香。一手捏了残花在手,心里却是一时痛的不可再挡,她此时深恨起自己的情不自禁来……明知无望,却还是执迷的掉了进去。
食之无味的用了午膳,席间虽是山珍海味,但心中有事,子默素来又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再加上她生性畏热,素来在暑天里吃得少,如此这般,只是每样菜伸了一下筷子,就再无兴致了。
一时宫人上了茶水过来,她一抬头,却见是昨夜陪自己在檐下望月的那个宫女。望见那眼里的恐惧神色,她心中一动,便说了一句:“她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了,你不用怕。”
宫人慌忙躬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