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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因水琛和水琨二人不在家,静雅堂里便安静了许多,往日借着看世子们来静雅堂搭讪的姚嬷嬷之流的人,再也没机会进入静雅堂的院门。因为水溶发下了话:除了静雅堂里当值的人,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静雅堂的大门。有事直接去回水安夫妇,水安夫妇处理不了的,或者请示王妃,或者请示太妃,自有他们夫妇二人掂量。
黛玉初时觉得好笑,但三日后,秋茉来王府给太妃请安时,无意间说出的话里,黛玉听出了危险的味道——太后失踪了!
太后不是在奉先病重吗?如何好端端的失踪了?
黛玉心中一阵慌乱,太后不过是个老迈的女人,事实上她已经兴不起什么风浪。可总有人会借着她的名头兴风作浪,而且花样层出不穷。这一次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秋茉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不多。耿延锋不过是偶尔透露一点罢了。对于朝中大事,水溶曾刻意嘱咐过耿延锋,不要回去之后对秋茉说太多。而秋茉也不过是在耿延锋分派属下任务的时候偷听了一点,所以才慌慌张张的回王府来,同太妃和黛玉商议。
黛玉思来想去,料定这件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郑重的劝秋茉道:“这种事千万莫再多说,知道的人越多,便越没有好处。相信皇上和重臣已经在想对策,对外保密自然对皇上有利。皇上这个不孝的罪名,可是背定了。”
太妃叹道:“只有一个办法,皇上不孝的罪名可以洗清。”
“把太后找到,把劫持太后的人尽数诛杀。”黛玉说此话的时候摇摇头,其实太妃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办。因为太后原本就是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他们要造反,总有很多理由可找。
如今在京城附近生事,若是闹得大了,势必会惊扰百姓,但这样的事情,不靠军队和厮杀,又能如何解决?黛玉的生日又没能过的成,因为二月十二那天,水溶早朝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二更时分。
黛玉没有睡,她提着一颗心在静雅堂的卧室里来回走动。把边上的素心和慧心吓得半死,一遍遍的劝着她宽坐宽坐。可黛玉哪里能坐得住呢?
水溶回来的时候云轻庐也跟了进来。黛玉虽然有点吃惊,但也只是瞬间的事情。看着云轻庐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斗篷,便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玉儿。”水溶进门后看着蹒跚的黛玉,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你跟着云太医走。”
“去哪儿?”黛玉一惊,难道连北王府也不安全了吗?
“去宫里,皇后娘娘会照顾你的。”水溶的声音很轻,但却让黛玉大惊失色。
“你呢?孩子们呢?太妃呢?”
“太妃和婧琪三人留在王府,水琛和水琨此时已经出城,由林央他们照顾着,万无一失。只有你,为夫放心不下。你这身子,离不了大夫和稳婆。而轻庐今晚必须在宫里,守在皇上身边。所以你也进宫去!”水溶简单的说明原因,不给黛玉留下时间多问,便弯腰抱起她,对身边的丫头说了一声:“带着王妃随身的东西跟我来。”便出了静雅堂。
一辆马车停在静雅堂门口在甬路上,水溶把黛玉轻轻地放进去,让她坐在厚厚的棉垫上,身后倚着大引枕。素心和慧心两个丫头抱着包袱从静雅堂出来,先后上了马车,坐在黛玉的两边。云轻庐轻身一跃跳上马车,对水溶点点头,说了一声:“放心。”便甩开马鞭,赶着马车出了北静王府的二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黛玉有些惊慌,耳边一遍遍回响着水溶的话,太妃和三个姑娘留在府中,府中有静影堂的人守护,原是没有问题的。两个儿子跟着林家人出了京城,远离是非之地,看来也是无碍的。自己跟着云轻庐进宫,去皇后娘娘的含章殿,这更是最安全的方法。那么水溶呢?水溶去哪?
黛玉想至此,猛然喊道:“云轻庐!停车!”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云轻庐回头轻声低喝,“王爷自然会保护好自己。王妃无事,王爷自然无事。”
“你敢保证吗?你又拿什么保证?”黛玉气急了,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水溶如何保护自己?跟太妃一起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带着人跟那些人拼杀的!他说过,那些人不仅仅是皇上的仇人,也是他水溶的仇人,老爷王死于非命,便是拜忠顺王策划的太子谋逆一案所赐。父仇深似海,水溶今晚必定带兵冲杀,手刃仇人,方能解心头之恨。
“王妃,我不敢保证王爷一定会安全,但我敢保证,如果你有事,王爷绝不会独活!所以请你好好地坐回去,安静的等着王爷来接你!”云轻庐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这情字太深,真的会伤人。还是落花那样淡泊的好,凡事都看开些,二人都少受些折磨。
黛玉听了云轻庐的话,无奈的坐回车子里。别的话她可以不信,但这句话她是相信的。
素心搂着黛玉的肩膀,尽量减轻车子的颠簸。云轻庐不断的挥着马鞭,马车全力前进,终于在二更天的时候赶到了皇宫门口。云轻庐身上有御赐的腰牌,且今晚守宫门的侍卫亦是皇上亲自交代过的,所以马车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宫门便往含章殿的方向去。
容皇后带着子詹子律两个皇子,已经焦急的等在正殿里。外边太监报进来,说云太医送北静王妃到了门口。容皇后长出了一口气,忙道:“怎么还不请进来?”
“是。”太监下去,走至马车前,尖着嗓子说道:“皇后娘娘请北静王妃进殿。”
“云太医!”素心搂着黛玉,黛玉脸色苍白靠在素心的肩膀上,小腹在一阵阵的隐痛,她双手捧着肚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云轻庐听素心的声音不对,赶忙上前来,掀开车帘,接着含章殿门口微弱的灯光,看见黛玉脸上痛苦的表情,暗叫一声不好,便俯身进去,探过双手,把黛玉抱在怀里,“王妃,怎么了?”
“肚子……孩子……”黛玉皱着眉头,额角上已经渗出汗滴。
“没事儿,王妃莫怕,有轻庐在。”云轻庐咬咬牙,回身对素心道:“快,把王妃随身用的东西带上,跟我来。”云轻庐说完便抱着黛玉进了含章殿的偏殿。偏殿原是收拾出来,给黛玉做临时休息用的,如今看来要当产房用了。
容皇后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看见黛玉这般情况,焦急的问道:“云太医,这还不到日子,孩子会不会危险?”
“七个月了。想想办法,孩子尽量保住。”云轻庐心中也突突地跳。按照医书记载,七个月的胎儿若是顺利生产,也是能养活的。只是今晚黛玉受了惊吓颠簸,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恨消息知道的太迟了些,刚在半个时辰之前才探听清楚,今晚三更天,他们要发动全面的进攻。
而皇上也决定在三更天动手,双方殊死较量,死伤不可估算。皇上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忠顺王府经营了这么多年,加上太后暗中豢养的势力,其杀伤力也不可小觑。容昭熙和耿延锋二人联手,能不能将其尽数诛杀也是个未知。所以今晚京城说不定会变成修罗地狱。包括北静王府都不一定是安全的。水溶一心要亲手砍下忠顺王的人头为父报仇,所以才求了皇上把黛玉送进皇宫之中。因为整个京城之内,也只有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接生嬷嬷和临盆坐筹用的东西,所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容皇后便准备好了一切。
皇上听到消息也匆忙赶来,看见容皇后焦急的神情,便知道情形不好,于是他只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偏殿紧闭的门口,咬了咬牙,终究没说一句话。
“皇上,您在这儿站着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进屋去坐着吧?”容皇后看着皇上追悔莫及的表情,心中虽然有几分酸楚,但依然贤惠的劝说。
“都怪朕!这下可害了她了。”皇上皱着眉头,右手攥紧,不停地击打着左手的掌心,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
“皇上,您看那边——”容皇后正不知该如何劝说,回眼看见东南方向烟雾弥漫,红光冲天。
“那是忠顺王府的方向。”皇上顺着皇后指的方向看去,略一沉思,咬牙切齿的说道。
“北静王动手了!”皇后出了口气,终于赶在对方的前面动手了,这样一来,是不是增加了几分胜算呢?
“为何城外还没动手?”皇上拉着容皇后的手,疾步登上含章殿正殿的台阶,翘首望去,西城门处一片寂静。
“不是说三更吗?”皇后似乎比皇上沉得住气,经过今晚,容氏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也该变一变了吧?李宇臣的左相之位应该保不住了,那父亲左右丞相也该合二为一,变成丞相了吧?
“那是对方动手的时间。而我们,总要先下手为强。”皇上一双凤目里,闪烁着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光芒,就算是他身边这个与他携手共同指点江上的女人,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偏殿里,众人的紧张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城门口把手的官兵将士。个个儿都是如临大敌的神情,包括一向自恃医术高明不把一切病症放在眼里的云轻庐。此时的他,正在用医书上记载的寥寥数语,对黛玉施行催生之法。因为黛玉濒临小产,若是耽误的时间过长,孩子便有可能窒息而死,既然已经小产,那就让她快一点出来,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云轻庐此时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几个接生的嬷嬷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因为催生之法是宫规里明文规定禁用的办法。这也不过是为了杜绝嫔妃们为了争夺长幼之序而坏了祖宗规矩所立下的条文。然黛玉不属于后宫妃嫔,所以催生之法在她身上不算违背了规矩。只是有一点,因为催生被列为不光明的手段,所以连云轻庐这样的名医也从来没用过,今日是第一次用在黛玉身上。有谁能不紧张?
黛玉因痛苦而皱紧的双眉映在烛光下,越发的牵人心弦。素心和慧心虽然紧张,但还是要腔作镇定的守在黛玉身边。这次分娩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包含了太多的意外,和太多的没准备。
银针在黛玉的身上闪着冰冷的亮光,丫头婆子们都不敢去看,所以个个儿都低着头,进进出出忙自己分内的事情。
阵痛加剧,黛玉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声惨叫把偏殿外边的皇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容皇后的手,沉声说道:“动手了!”
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暗夜长空。西城门处火光一闪,似乎又隆隆的轰炸声传来。
“生了!”容皇后也握紧了皇上的手,这是含章殿里婴儿的哭声,虽然柔弱,但同样让人惊喜。
“嗯,谢天谢地。快去问问,北静王妃如何?”皇上看着漫天的火光,喃喃的说道。
“皇上,皇后!”嬷嬷匆忙赶来,对着二人福身道:“北王妃生了,是个小郡主。虽然柔弱些,总算母子平安。”
“好,很好!水溶,朕没有辜负你所托之事。”皇上长出一口气,拉着容皇后慢慢的坐在台阶上,仿佛外边的战事已经无关紧要。
“母妃!我要去看小妹妹!”子詹从正殿里冲出来,刚才若不是嬷嬷们一直拉着他和子律,他早就冲出来了。
“不行,这会儿里面还没收拾干净,你一个小孩子家进去做什么?再等一会儿,母后带着你去看。”容皇后看着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