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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青岚,天朝第四代君主,就如所有初涉爱河的傻小子一样,被这个突然的绚烂镇在那里。此刻,他的心被这个笑容牢牢的栓住了。如果,初时的靠近只是不明所以的吸引,那么,博得佳人一笑的陶醉,让皇甫青岚明白的知道,是爱,击中了自己。
“以前朕总觉得自己挺不错,自从登基到现在,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文治武功自以为有些了不起,重要的,是朕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现在回头细看,其实自己很幼稚,既不能了解别人,也不能了解自己。累人累己,贻害不浅。这几天,朕一直都很瞧不起自己。尤其是在你面前,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竟然真的可以一直低微到尘土里去。”
黛玉很诧异作为皇上,他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是安慰他道:“这事也不全是皇上的错,用不着全盘否定自己。其实皇上一直是一个很优秀的皇上,皇上的身边,也有很多忠于你的臣子,皇上的文治武功一定会载入史册,利国利民的政策,也将会让天朝繁荣强盛。但皇上宏图霸业,志在千里。但也要劳逸结合,好好地保重身体。”黛玉不看皇上,只看书案上的那首律诗。
“哦?你不再生朕的气了?”
“臣妾怎么会生皇上的气呢?”黛玉又笑,转过头来看着他,“臣妾不但不生皇上的气,还要感谢皇上。王爷南去,不在府中的日子里,多亏了云轻庐隔三差五的来王府。若不是皇上准许,他一个皇室专属的御医,又怎么可能给我这样一个王妃诊疾?虽然他跟王爷是莫逆之交,但臣妾知道,若是皇上不准,他也不能如此。况且今日皇上可以屈尊降贵来到这里给臣妾致歉,其坦荡真诚,亘古未见。所以,臣妾还要谢谢皇上对臣妾的错爱。”
皇上心中激动,强自抑制,又生怕冒犯了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多年以后,皇上每次看到自己扇子上的那首《赠李白》的时候,还能清楚的回忆起这个下午的每一个细节。
……
第二日一早,黛玉在紫鹃和晴雯以及王沐晖的妾室容氏的侍奉下,大妆而成。
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流云梳,再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直至肩膀,额际是双凤朝阳的细窄抹额,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团凤文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纱披帛,披帛长一长,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此时的黛玉高贵而优雅,不施脂粉,自是玉面朱唇,艳色惊人!
今天是黛玉回王府的日子。在王沐晖的家里住了七日,水溶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王妃尽早回家。
黛玉曾笑他:说了只用一天,谁知却用了七日。还说尽早回家?
王沐晖在正厅里等候着,水溶没有亲自来迎,说好了,今天由王沐晖将黛玉送至北静王府,水溶在府门口等候相迎。王沐晖原是不乐意的,但看在这几日水溶每天晚上都不辞辛苦的跑到这里来报道,第二天四更天方早起出门,回自己的王府重新穿戴一番才去上朝,便也原谅了他。
黛玉扶着丫头们的手出的屋门,看到等在那里的王沐晖也是一身华服,虽然不是朝服,但比朝服更加雍容华贵,一看便知是参加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上前两步,对着王沐晖轻轻一福:“沐晖兄,这几日多有打扰。感谢你对黛玉照顾有加。”
“王妃不必客气,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王沐晖还礼微笑。
“既然如此,那从此以后,沐晖兄只是黛玉的兄长,不准再提奴仆二字。”
“沐晖遵命。”王沐晖也不跟黛玉争执,今天的所有的事情都以黛玉为主,在这一日,她是说一不二的。
“兄长。”黛玉含笑,再次对着王沐晖一福。
“妹妹。”王沐晖也躬身作揖,心中既有满足又有苦涩。刚做了兄长,下一刻便要把她送到她的夫君那里,心中岂能不苦?
“大人,王府静影堂管事水啸恭迎王妃回府。”水啸一身酱紫色滚黑色丝绒宽边的箭袖长衫在门外躬身施礼。
“好,请王妃上轿。”王沐晖点头。
黛玉扶着丫头们的手,慢慢的步出屋门,踏着地上的红毯轻移莲步,一步步走到院门口,那清冷的兰香便扑面而来,抬眸的那一刹那,竟是全身一震!
王沐晖小院的门外,原本是青石铺就的路面上,铺了厚厚的红毯,而道两旁竟摆满了一盆一盆白色的兰花,而在道中间铺着如朝霞般明艳的锦毯,锦毯上撒满了雪似的兰花瓣,望之有如雪殷红梅,又似红梅裹雪,既请且艳,既丽又雅……极目望去,那花、那道竟如长河一般长长望不到边际,朝阳为这花河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淡淡的抹上一层艳妆,绚丽的光芒中,几如置身通往天国的花道!
“好特别的仪式。”跟着黛玉身后的容氏轻轻一叹,嘴角带着羡慕欣慰的笑容。
“恭迎王妃回府!”门外几十名王府的家丁,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扶待儿,移莲步,踏玉梯……脚下是绵绵的红毯,足尖是那洁白的兰花瓣,移眸是那黑压压的人群,抬手是碧空浮云,那清香如烟似雾一般缠绕周身……这便是他的特别仪式吗?
“都起来把。”黛玉清远的声音随风飘扬。
“谢王妃。”众人齐声答应着,又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水安恭请王妃上轿。”大总管水安笑意盈盈,身子成九十度躬下。
黛玉抬步走向那一乘准备好的玉轿,心头又是一叹。这应该是属于皇室的轿子,不想水溶却用来接自己回府用。
那轿以蓝水晶为柱,以红珊瑚为栏,顶以玉饰,却为墨玉,其上再铺满墨兰、雪兰,黑白相间,若雪中落了一地的墨玉蝴蝶,风过时,犹自扇着香翅,丹红的轻纱从四壁垂下,隐约可见轿中那张好似展翅凤凰的玉椅。
移步,早有丫头挽起那霞光似的丝幔,坐入那白玉凤椅,双手落下,掌心是展开的凤翅,微垂双眸,那长长的唱呼声响起:“王妃起轿!”
轿稳稳的抬起,不快不慢的往北静王府而去,沿途是山呼相迎的百姓,那艳如火、洁如雪的花道,及那似已融进骨的幽香……那雪与火冷冷热热的交缠,那一丝幽香任你如何吐纳,它却总是绕在鼻尖,缠在心肺!
“快来看啊,这就是咱们北静王妃。”
“快瞧,王妃真是倾国倾城之貌……”
“你懂什么,王妃的容貌好倒在其次,主要是她聪慧异常,听说是王爷的贤内助呢。”
“哟,就是你懂,既然是王爷的贤内助,为什么又跟王爷闹别扭?听说王妃已经一月有余不在王府居住了。”
“嗨!叫我说呀,这天下男人没一个知足的,一定是王爷纳新妃的缘故吧?王妃吃醋,就回娘家住几天咯!”
“喝,你这说法真是新鲜,王爷跟王妃闹别扭,还搞这么隆重的仪式请王妃回府?”
“这有什么,赔不是呗。”
“我的天哪,这不是赔的,也太大发了吧?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啊?”
“为了王妃这样的人品,再大发也值了,你忘了,当初这王妃进门,在花轿里睡着了,听说还是王爷抱着她拜的天地呢。”
“天哪!可怜咱们英俊潇洒的北静王,被王妃吃的死死的咯!”
“你这女人,小心你家男人听见这话回去捶你。”
“且,你以为我怕呀!”
……
仿佛已过了一世,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模糊中似有什么已逝,睁开眸,透过那薄薄的轻纱,清晰可见,前方高高的门楼之下立着一人,头戴高冠一身亲王服,长身玉面,临风静然,那样的高贵雍容!
眸光相对,浅笑相迎,终于,手伸出,交握一处,那一刻,忽皆会心一笑,彼此的手心竟都是热而微湿的!
“王爷王妃,百世牵手,万载同步!”北静王府门外,红毯两侧跪满了家人。
那喜庆、吉祥的乐声在欢呼落下的那一刻响起,那样的轻快而和谐,那是一曲《鸾凤和鸣》!携手同走,走过那撒满各色兰花、清香四溢的锦道,走过那跪地欢呼的家人和围观的百姓……手是一直牵着的,手心一直都是温热的,偶尔的侧首相视,偶尔的眸光相接,偶尔的浅笑相递……似乎可以一直的走下去,这条路,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玉儿,喜欢吗?”水溶轻轻侧首,牵着黛玉的手,二人并肩,一边迈步走上北静王府正厅的玉石台阶,一边轻声问道。
“太靡费了。”黛玉轻笑,单单那顶轿子,就值十万两白银。看来北静王府的家底颇为丰厚啊,回头要好好地问问水溶,不行就把那十五万两银子的治水银子要回来。哼!
“为了你,再靡费也值了。”水溶的手再次握紧了一下,“皇上御赐的匾额挂在静雅堂的门口。这里,是你接受水氏一族和家中下人朝拜的地方。”
“为何要接受朝拜?”
“因为皇上已经亲封你为亲王妃。”
“……”黛玉无语,郡王妃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如今却又是亲王妃。
太妃已经在正厅的上座上端坐等候。这一刻太妃也是一身朝服,神色内敛,正襟危坐。一双凤目不时的扫视一下下边的族人,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儿子(媳妇)给母妃请安。”水溶和黛玉进门来,对着王妃一起拜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若是他们的因缘是阴差阳错被太后点了鸳鸯谱无意间结成的。那么这一次便是太妃力争的结果。所以此时黛玉跪在太妃面前,和原来的心境大不相同。
“你们起来吧。溶儿终于长大成人了,玉儿虽然年纪小,但做事沉稳,虑事周全,自从进了我们家的门,操劳辛苦,受了不少的委屈。不过无论什么事,都已经挺过去了。溶儿和你如今已经成家,这立业之事,以后便交给玉儿与他相互扶持了。本宫老了,以后便只有靠在软榻里,看着你们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太妃说着,招手让水溶和黛玉坐在自己身侧,又对着下边的人说道:“好了,你们来拜见亲王妃吧。”
水氏族人由族长领头,男先女后,分成两拨,整整齐齐的上前来给黛玉见礼。黛玉打眼一看,好家伙,水氏的确是个大家族呢,如今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成年男丁,少说也有四十多个吧?
来不及多想,黛玉等他们拜完了,便轻轻招手:“大家都是水氏子孙,血浓于水,黛玉以后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扶持。”
众人道了不敢,然后退到一边。
女眷们自然是以族长夫人为首,带着各房的夫人奶奶以及有儿子的姨奶奶整整齐齐的上前跪拜。
太妃便悄声对黛玉说:“在族长夫人左边的那个,便是老王爷跟前的人,周太姨娘。”
黛玉微微颔首,细看了周太姨娘两眼,但见这个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徐娘半老,但还风韵犹存,可见当时也是个美人。她一身翠绿色绣金吉服,倒也不失体面。跪在那里可谓不卑不亢,不张不扬。
三拜之后,黛玉抬手叫起,然后是王府中的下人,按照男女等级分成四拨,上前来给黛玉磕头。齐声恭贺王爷王妃荣升大喜。
参拜完了之后,便是赐宴。众人渐渐散开,按照男女分